《清风徐来》梁小羽

7、陌生人的漫长告别

　　出了酒店，一百米左右就有公交站牌，一上车，赵清风从兜里拿出公交卡，刷了两次，旅游公交是有两层，二层可以站也可以坐，视野非常好。
　　不过这个季节也不是旅游旺季，这个点坐这个车的都是本地往家里赶的本地居民，所以二层竟成只有他们两个的专坐。
　　深秋的夜里，风还是有点凉。
　　徐来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超好看的纯白色女士披肩。
　　“这是哪里来的？”
　　“酒店一楼就有，顺手就拿了”
　　顺手就拿了？！这是什么操作！
　　“你偷的？！”赵清风也不想这么问，但这是原则问题。
　　“报过房间号”
　　赵清风这才想起有些酒店里买东西可以挂房间号，但是，这么高大上的酒店，买的东西都不便宜吧。
　　“光看着能取暖吗？批上吧”
　　赵清风只好披上。
　　“从这里竟然能看到电视塔！虽然有些凉，不过这风吹在身上好舒服，跟按摩一样”赵清风被美景吸引，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尴尬，边看边赞叹。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徐来补充。
　　“是桂花。俗话说八月桂花遍地开，A市算开的晚的。要是走在月湖边，那香味浓得化不开，比酒还烈，多待一会儿感觉会醉人一样”赵清风回答。
　　“你喜欢桂花？”
　　“算是吧。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栀子花的香气，不会像桂花这般夺人”
　　“栀子花是比较清新淡雅。不过它只属于盛夏”他的眼睛看着她，总感觉意有所指。
　　“你是来出差的吗？”赵清风终于问出来。
　　“是，出差一周。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柏林”
　　明天就走，没多长时间了。
　　真奇怪，还没见过两次，便觉得舍不得。
　　又到了赵清风词穷的时刻。
　　“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赵清风又很破坏气氛地说。
　　徐来第一次说不出话，只是扭过头看别的地方。
　　“不知道哪里有吃宵夜的地方？”徐来突然说。
　　宵夜？这才不到十点。而且肚子饿刚刚在酒店为什么不吃？
　　难道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才找个理由呆在一起？要不试探一下？
　　“现在吃宵夜有点早，不过A市的夜市很有名，有很多小吃，茶楼还可以听曲看表演”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清风立刻用手机查1号公交的停靠点。
　　“咱们运气不错，再有三站下车，按照导航穿过小巷子，走800米就可以到”

　　夜市必备烤猪蹄和烤鸡爪，赵清风一手一串，吃的不亦乐乎，徐来有些敬而远之地帮她拿着猪蹄，在赵清风的盛情邀请下尝了一口变态辣猪蹄，哪知道这人吃不了太辣，通红着脸，汗如雨下，样子好可爱。
　　赵清风赶紧买来一个加长版冰激凌，往他嘴里送，只要能缓解辣味，徐来根本顾不得什么精英影响，狂吃起来，吃的嘴边全是冰淇淋也毫不在意。
　　想着外国人没吃过螺丝，赵清风又带他点了一大盘爆炒螺丝。
　　徐来看了半天感觉无从下口，看着赵清风拿牙签吃的津津有味。隔壁桌的大哥直接用嘴嘬螺丝，一口一个，超霸气，赵清风学了几下没学会，倒是徐来一个外国人他还很有慧根，一学就会。惹得吃了这么多年螺丝都没学会赵清风佩服地五体投地！
　　七七八八吃吃喝喝，赵清风摸摸肚子不太想走路了，于是就近进了茶楼看戏曲表演。
　　看完表演还有乌篷船夜游，上了另一个码头，又赶上深夜学生们的狂欢活动。
　　总之，这一整夜感觉好长又好短。
　　等到徐来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天才刚刚破晓。
　　“一会儿就有日出，我们一起看日出吧！”赵清风继续拖着。
　　“好”
　　二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并排坐等日出。
　　“托你的福，我都好多年没起这么早了”赵清风说。
　　“我也是。不过看日出还是在山顶看最美”
　　“那我们……”赵清风突然想起他马上就要走了，“说起来，我还没在山上等过日出呢”
　　“其实……”
　　“啊！快看！出来了！”赵清风抬起头完全被黄澄澄的太阳吸引。
　　万丈霞光金光闪闪，二人沐浴在金色朝阳下，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直视。赵清风全神贯注抬头看天，徐来却目不转睛看着像镀上金光如女神的她。
　　不管怎样，终究还是要说再见。
　　“在我们那，离别的时候需要握手道别”徐来突然伸出手说。
　　就好像有心头扯着一根细丝，猛地被人一拉，变得更细，细地几近透明，好像不存在，但只要意念一动，却能柔韧如刀，割得难受。
　　他对她而言就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还是个马上要走的陌生人。
　　好像应该说什么，但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赵清风像小学生一样背过手去，傻笑了一下。
　　坚持了快一分钟，也不见赵清风伸出手来，徐来终是放下，“赵小姐，再见”
　　想要再见会说后会有期，不见才说再见吧。赵清风惊讶自己竟然突然对词语有如此敏锐的捕捉能力。
　　心里想挥挥手说再见，但付诸于行动，却只是动动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