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梁小羽

39、令人怀念的青春

　　明明是光明正大去看自己男朋友，赵清风却像干了坏事一样，用围巾一路捂着嘴巴跑回来，不敢看任何人，就好像被人看一眼，就会被人看穿心事一般。
　　赵清风回来时，爸爸妈妈正一起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
　　“外面好冷～！”赵清风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父母都没看她，这会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刷刷扭头看她。
　　不好！赵清风别过脸，大声喊道，“看什么！我帮徐来换完床单被褥，就立刻，马上！回来了”
　　话一出口赵清风又想咬断舌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智商严重下线。刚刚自己可是偷偷从厨房后门溜出去，就是不想让爸妈知道，再从后门回来不就行了。现在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他们这种老司机搞不好也猜到了。
　　多说多错，赵清风咚咚咚两步并作三步，跑回房，关上门，躲被窝里了。

　　第二天，快九点的时候赵清风还赖在床上，平常就连节假日都是7点零二分起床的。放假在家就帮爸爸看店，工作日也能准时上班。
　　其实闹钟响了好几遍，可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一闭就感觉到嘴唇上软香的触感，眼睛一睁，有落入那双蓝灰的眼眸，天都快亮了才眯一会儿。
　　哒哒哒。
　　有人上楼梯了。
　　妈妈忍无可忍，她最讨厌早饭做好一家人却磨磨蹭蹭不起床，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的挑衅行为！就算想睡懒觉也得洗脸刷牙，吃饱了再去睡！还有，就算上桌吃饭也得快点吃，一口饭嚼半天像什么样子。总之，干什么都要快点，快点，快点！对妈妈来说，总是一件事赶着一件事，就连出去散步，也总不知不觉脚底生风，一个人走的老远，然后隔的老远叫她和爸爸快点走，真不知道到底在着急什么。
　　赵清风认命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上面套上衬衫，下面套裤子，正低头扣扣子，咚咚，她的房门竟破天荒地自存在以来被人礼貌地敲了两下。
　　“好了！好啦！马上来！”赵清风将毛衣往头上一套，一边拉一边开门，“马上刷牙……”
　　啊，赵清风惊地原地跳了一下。
　　砰地一下关上门！
　　怎么会是徐来！早上起床头发乱糟糟，是最憔悴，皮肤最干燥，样子最丑的时候了，更别说眼睛里搞不好还有眼屎，嘴巴还有口气！赵清风的眼前弹出的字幕迅速飞了一遍，立马觉得自己又干了蠢事！
　　怎么破局？洗手间在楼下，赵清风第一次发现房子大的坏处。
　　赵清风用手指胡乱梳了梳头发，捂着嘴巴，开了门，声音有些闷，“早”，低着头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
　　徐来大力一捞，就把她按在胸前。
　　干什么，干什么！爸妈就在楼下呢！
　　赵清风瞪大眼睛，紧张不已。下一秒，徐来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早”

　　吃完饭时间。
　　爸爸妈妈的眼睛总在他俩身上飘来飘去，赵清风总觉得他们肯定看到他俩早上腻歪来着。在她这个年纪，为这种事羞涩会不会很做作？对，她应该做点成熟的成年人做的事情。
　　“爸，昨天徐来都把仓库卖空了。我们今天就不用帮忙了吧”
　　“呃…呵呵呵…本来也没什么要你们帮忙的”赵妈妈笑笑说。
　　赵清风扭头看徐来，“要不要四处走走？”

　　H市正经能逛的就是一条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完的步行街，好在老电影院还□□着没倒闭。徐来看着门口一个旧的褪色又剥落外皮的一个大纸箱，里面都是写了字的标签，以前气派的大电影院大部分已经被改成了商城，原来的一个杂物间改成了现在只有一个不到五十平的屋子，最里面垂着一个脏兮兮的幕布，中间摆着二十多张有些褪色，底部似乎还粘着不明黏糊糊什么东西的塑料凳子。
　　“现在电影院只放老电影了，想看什么电影，就写下来扔进纸箱，老板看哪个写的多就放哪个，这边有电影列表。咦？怎么还是五块钱？这么良心的票价放在现在应该没有了吧，啊，今天放《倒霉大叔的婚事》，1987年的电影？”看着海报上浓浓的乡土气息，还有一个大叔猥琐，呃，不对，憨厚地笑，总感觉有些违和。
　　徐来察觉她脸色变化，嘴角勾起，拉着她进去。电影院冷清极了，所以两个人才花了十块钱就算包场了。
　　好吧，赵清风冤枉大叔了。就跟剧里其他人一样，人家是个很不错很有意思的大叔。
　　明明是个很精彩很有意思的电影，却无声无息地落满尘土，少人问津。相比于现在霸屏电影院的诸多无病呻吟，统一的鞋拔子脸加面瘫演技的电影，这种赏心悦目的电影的如此待遇真是令人唏嘘。
　　看完电影，赵清风习惯性地循着香气溜达到八中附近寻觅美食。赵清风停在一个废旧的油桶前面，高声吆喝道“两个纯肉的炕饼”
　　“哎！”老板脆生生地答道，从一块湿布下拿出两个小面团，熟练地揉了几下，然后擀地薄薄的，抹上厚厚的肉馅，包起来再擀成牛舌形状，最后再抹上一层肉馅，趴在热烘烘的油桶上往里一贴，等了不到几分钟，热乎乎，香香脆脆的炕饼就好啦。
　　赵清风怕徐来心里不能接受，自己咬了一口，“我们这里叫炕饼，其他地方叫锅盔，不过还是咱们这里好吃，外面铺的一层肉负责香脆，里面那层肉负责舌尖的满足感，由内至外，再由外至内，根据歪史记载，披萨和肉饼就是由它继承而来，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超越炕饼，毕竟不是所有师傅都能将面与肉，香脆与肉汁完美碰撞的！哎，这种扫地僧似的顶级美食，居然至今不为外人所知，真的是全人类的损失！”
　　师傅一听心里舒服极了，“嘿，姑娘，你倒是识货”
　　“当然啦，我以前放学总买您的炕饼的。以前是五毛一个，后来一块，一块五，现在都涨到五块啦”
　　“不贵啦！现在什么都在涨，以前一碗热干面也五毛一碗呢。知足吧，我都快动不了啦，我要不做了，以后你想吃找谁去？哭死你！”

　　赵清风以前的唯一娱乐就是吃着小零食，逛书店看小说，走到常去的文泉书店，里面依然满满当当地全是各类课外辅导书，地上堆习题册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真不是一般乱。因为书太多，书架上有缝就塞，最里面自然是中学生喜欢的青春文学。“我们以前买一本题海，然后站在门口的书架这里，看被老师和家长口中闲书的，什么《奇幻》还有推理漫画，武侠小说。对于穷学生来说闲书二十多块的价格比高考38套模拟卷还高，自然狠不下心来买，再加上老师们隔三差五地没收，直接导致书店课外书柜前人气爆满，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南方的冬天，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的日子里，赵清风往往一站就是两小时，有的姑娘带着纸巾坐在地上看琼瑶小说。赵清风还有强迫症，一本书必须看完才走，想走的时候才发现站太久腿都僵硬了，根本走不动，只能在老板那样的眼神中一点一点挪出去。后来老板想出了个绝招，为了防止只看不买，一律塑封。然后就没有人堆在这里一边跺脚一边看书啦，有人买一本，晚自习以后不管多晚，都有下一个人等着传看”
　　“为何不买下来看呢？”
　　赵清风一听就知道什么是代沟，中国Hard模式下成长的小孩都知道原因，“一本得二十左右，一则没有钱，二则买到手就是个烫手山芋，千方百计得藏着”赵清风看他不明白的样子，特意解释倒，“要是被老师和家长发现，就跟古代读书人被发现看金瓶梅一样，可耻又可恨”
　　赵清风学着以前班主任，瞪大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学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你们哪有时间看这种东西！昨天被我从网吧揪出来的，那几个，自己自动自觉在教室后面站着去，让大家看看，是哪几个放弃人生的废物。再过十年，你们同学聚会，上网的，看闲书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是怎么拉开的啦！”一边说还一边指手画脚，不能打，又恨不得提着耳朵把这句话吼进去的样子，有趣极了。
　　徐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