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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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世子的宠妾，锦夫人。
听到世子妃苏醒的消息时，她正在房中替霍璟擦着身子。她在温娘身边安排了眼线，让她凡事都要来汇报，那丫鬟禀报老夫人前，便特意往她跟前跑了一趟。
“世子妃竟然醒了？”锦夫人没想到，伤得最重，差点要咽气的温娘醒了，伤的轻的霍璟反倒一直昏睡，现在都还不省人事。
此时正是傍晚，老夫人一贯进餐的时辰，她料想老夫人也不会此时急着见世子妃。不过，她倒是不介意去探望探望世子妃，顺便看看她现在的落魄样子。
一旁服侍的丫鬟端了水盆，锦夫人下床，把帕子拧干。换了身招摇的绣裙，就朝着温娘所住的正苑去了。
这厢，沈烟澜也认出了她。
这位锦夫人无疑是原身温娘死前最痛恨的人物，也是导致温娘死亡的直接原因。
原来，温娘自嫁进侯府以来，与世子霍璟是有过一段温存时光的。那时霍璟对温娘可以说百依百顺，柔情似水，看她的目光都与其他人不一样，总是格外迷恋三分。因此，即使世子纳了几房妾室，温娘也不在意。她想着，天下的有钱男人哪有不纳妾的？何况是金尊玉贵的世子呢，只要他心里有她，她便也能够忍耐。
霍璟把锦夫人纳回房时，温娘本也不在意，以为他只是贪图美色罢了。谁知，某天夫妻二人熟睡时，怀里搂着她的霍璟喃喃地喊着锦夫人的名字，温娘如遭晴天霹雳，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仔细一查才知道，原来锦夫人与霍璟竟是远房表亲，两人乃是青梅竹马！锦夫人原本是官家小姐，才情容貌皆是京城中少见的出色，就连一贯好色纨绔的霍璟，在这个天仙似的表妹面前，也丝毫不敢亵渎，连手脚都不敢乱摆。
他心悦锦夫人多年，只是自卑于自己没本事，是个二世祖，这才退而求其次，娶了长相与锦夫人有几分相像的商家女温娘，把她当做锦夫人的替身来宠爱。
两人成亲没多久，锦夫人家中逢遭突变，父亲犯了事，她也流落风尘，终于给了霍璟染指白月光的勇气，把她纳回了家。从此温娘这个替身彻底失了宠，霍璟一个月里有二十八天是待在锦夫人房中的，即便在温娘这里，也魂不守舍，没待多久就说要走。
亲眼看到丈夫在锦夫人面前露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笑容和小意讨好，温娘的世界崩塌了，她终于发现原来丈夫对她，只不过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罢了。新婚之时，杏花微雨，红绡帐下的缠绵恩爱，柔情絮语，原来都是假的！
她不甘心啊，她哭过，也闹过，发疯要把锦夫人赶出去，没有半点成效。反而衬托的锦夫人这个官家小姐更加温婉善良，而她更加恶毒，无理取闹。本就看她不顺眼的老夫人待她更轻慢，而霍璟对她仅存的同情也被她磨没了。
温娘死前，两人正是因为锦夫人而大吵一架，温娘想起锦夫人在自己面前百般嘲讽，落井下石，却在霍璟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气急了骂了她几句，向来怜香惜玉，不同她较真的霍璟就变了脸色，铁青着脸，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许说若锦的闲话，她一个落难的官家小姐，嫁给我做妾本就委屈了，你作为正室夫人不仅不宽宏大量，还处处为难若锦，实在是蛇蝎心肠！我迟早要休了你这个妒妇！”
“你休了我，上赶子要把你的若锦妹妹扶正是吧，你想都别想！无论她以前什么身份，现在也就是个下贱的官妓罢了，一辈子就是当小妾被人轻贱的命！”温娘被丈夫的反应戳中了心窝子，忍不住含着泪骂道。
“贱人！”霍璟被戳中了心思，勃然大怒，目露凶光。他是男子，本就力气大，此时盛怒之下，一巴掌狠狠扇在温娘的脸上，将她扇的倒地，哐地撞上了床沿的尖角，这才有了沈烟澜上身复活的份。
回忆起原身温娘死前万念俱灰，昏迷中也沁出几滴咸涩的泪，沈烟澜到底是对这个所爱非人的傻女人有几分感同身受的不忍。
此时听锦夫人阴阳怪气的问候，沈烟澜便知她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特意来嘲讽手下败将的。
沈烟澜有根不知是傲骨还是反骨的骨头，就算前世对上阴晴不定的裴昭，她也敢毫不客气地当面劝谏，往往气的他下不来台。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仰天长叹。此时更不打算就此忍让，她微微一笑，温娘原本美艳浮华的皮囊装了她这抹游魂后，竟然显出了几分从容贵气的风华：“没想到锦夫人如此好心，身为妾室，如此关心主母，我就心领了。不过死是定然不可能，毕竟连好妹妹你都活得健健康康的，本夫人哪里舍得死呢？”
锦夫人没想到这个一点就炸的世子妃这次竟然没接她的挑衅，反倒拿身份堵得她脸色一变。往常她只要随便提起世子，她就会发起飙来，面目狰狞地又吼又骂：“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霍郎不会厌弃了我！”
看来脑袋受了一次伤，她竟然有了些长进，不像以前那样愚不可及了。
锦夫人强压下被轻视的怒意，心中暗笑，不过现在开了窍，也于事无补了。如今世子的心在她身上，老夫人也因为她对昏迷世子的悉心照顾，对她十分满意，温月禾就算是王母娘娘转世，也扭转不了颓势。
她同沈烟澜寒暄了一句，便是一叹，美目一撇，“见姐姐如此亲切，也不怪罪于我，我就放心了。之前听说姐姐便是为了我的原因与世子起了争执，还被世子掌掴，妹妹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罢，便喊身后的丫鬟拿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子，关切地给了她：“姐姐伤的严重，身边也一直没个贴心人照顾，连膏药都用的不甚金贵的货色，当心前额留下伤疤。妹妹带了玉华堂活血化瘀的膏药，特来送与姐姐。此药一两便值千金，世子也就得了一盒，都在我这里了。”
“虽然我的伤已经好全，不过既然锦夫人有这份心思孝敬，我也就收下吧。”沈烟澜像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般，伸出玉手接过白玉盒，随意就放在了一旁。
几番机锋都被轻易化解，眼前人油盐不进，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落魄失魂，锦夫人也不免有几分着恼，就连娇怯的风姿都有些装不下去了。心中暗啐，她不过捧她几句罢了，温月禾真就拿起了主母的乔来。
若她的家族不败，还是当年金尊玉贵的世家女，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她何尝放在眼里过呢。又何至于在温娘面前还要伏低做小……想到这里，锦夫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恰巧这时，先前去禀报的粉衣丫鬟进了门：“世子妃娘娘，老夫人请您去荣寿堂。”
温娘自有老夫人收拾，锦夫人也就告了辞，回她的院落去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沈烟澜既然借了温娘的身体还魂，她的烂摊子自然责无旁贷。她应了声，在粉衣丫鬟的服侍下换了身团牡丹霞光，红底织金袄裙。在铜镜前看去，温娘生的极好，杏眼粉腮，高挑，她又爱穿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的衣服，总是不如那位锦夫人淡雅端庄的，却如同含苞的牡丹，娇艳欲滴。
与沈烟澜眉眼中有三分像。
就连爱穿红衣这一点，也是相像的。沈烟澜少女时，也是一身的环佩叮当，浮翠流丹。梁州郡守的小女儿，天真娇媚，像一团并不灼人的火。
沈烟澜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穿红衣了。
出了院门，侯府内假山园林，青柏翠竹，一派富贵气象。途中竟还种着一树梨花，此时正当晚春，满院浮白，暗香隐隐。
入了老夫人所住的荣寿堂，明显不同于无人伺候的正苑，入院便是一行丫鬟掌着灯，进了室内，更是华灯艳彩，恍若白昼。来往尽是丫鬟仆妇，安安静静地做着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烟澜尽收眼底，进了耳房，便见榻上一边坐着位头戴松花色镶珠抹额，身穿姜黄色缠枝莲纹缎面对襟褙子，通身富贵的老太太，正锁着眉饮茶。便知道这就是侯府的老夫人了。
她按照记忆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老夫人却不买账，放下茶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沉沉道：“温氏，你嫁进府里多年，我向来不管璟儿同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恩怨，侯府也待你不薄，是也不是？”
沈烟澜神情自若，应是。
“既然你承认，又为何要伤我儿！”老夫人看着温娘红衣红裙，便觉得刺眼。璟儿尚在昏迷，打伤他的凶手便如此招摇。
她出身翰林世家，向来看不惯满身铜臭味的儿媳妇，见她轻轻挑挑地同璟儿逗弄，便觉得极不像话。等水一样温柔娇弱的锦夫人来了，衬托的温娘越发粗俗鲁莽。
锦夫人比怠懒的温娘贴心不少，总是天不亮便来她的院子里候着，伺候她老婆子用饭，给她按摩，陪她逗趣，老夫人的心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时常感叹，要是她的儿媳是锦夫人，那该有多好。
看温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不对。
“回老夫人，我与世子本是闺中发生了口角，一时不慎才造成了悲剧，媳妇深感自责，等世子醒了，定会亲自与世子赔罪。”不惧老夫人的怒火，沈烟澜带着笑回道。
温娘称呼霍璟为霍郎，这怀春少女的肉麻称呼，她是无论如何都唤不出口的，出口的话语便显得有些生疏。
“我安定侯府三代单传，我儿真要被你砸出了出了什么事，给你三条命你也赔不起！”老夫人仍是疾言厉色，咄咄逼人，偏要逼得温娘抬不起头。
若是原来的商户女温娘，此刻被婆婆骂的脊梁骨都弯下去，明明不是自己先动手，却要唯唯诺诺认了。
沈烟澜却是颗挪不动，敲不开，煮不烂的石头，任老夫人如何喝骂，她自带着乍看恭谦，细看却毫不动容的笑脸，只是不断地应着声。
老夫人骂的累了，心中也升起一丝闷气，暗道这媳妇怕不是摔傻了，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她心里有些毛毛的不得劲。
她啜了口茶，也懒得再骂，只是冷冷地，理所当然地吩咐：“既然你知错，那我便罚你交出府里的中馈，从今日起，交由锦夫人代为打理。你便好好反省，每日在院内多抄佛经，修身养性罢了。”
这话出了，沈烟澜知道重要，没应声，反问道：“敢问老夫人，如今我与世子夫妻不同房，反而宿在妾室屋内，中馈不由妻掌，反而由妾掌，成何体统？无论我有何过错，过去执掌家业却是没有任何错漏，对待侯府一应大小事件也从不曾有所偏颇。老夫人如今却偏颇妾室，反使我夫妻疏远，寒了媳妇的一腔孝心。当今圣上讲求夫妻和睦，治国也要齐家，君臣有序，妻妾有别，如此宠妾灭妻之举，若传了出去，对侯府亦为不利，媳妇为侯府考量，请老夫人收回成命。”
“你……”老夫人积威深重，没想到她竟然还敢驳嘴，一时愣住。半晌回过神来，便怒道，“你这是要拿侯府的名声威胁我？”
“媳妇不敢。”沈烟澜温和地垂下头，那不为所动的肢体语言却处处透露着你敢我就敢的强硬。
“好啊，我是说不得你了是吧，”老夫人一掌拍在几上，眼见动了真火，正僵持时，远远地似乎闹起了什么，声音传入了荣寿堂。门外一个丫鬟急匆匆冲了进来，道，“老夫人，世子，世子他醒了！”
“什么？”
疼爱的儿子醒来，老夫人立刻忘了方才的不虞，喜形于色，“快，去瞧瞧璟儿！璟儿他可还好？”
“老夫人，”那丫鬟额上一阵细汗，跪地急道，“世子一醒来，就拿了把剑，失心疯似的，一脚把锦夫人踢下了榻，现在谁都没法子近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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