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每天喜当爹》兰陵笑笑梦

7、第七章

　　尖锐的铃声响起，象征上午的课程正式告一段落，到了午饭时间。

　　班里不少男生瞬间起立，带起拖板凳的声音，看他们脸上那急吼吼宛若饥荒难民的反应，就知道经过上午五堂课的折磨洗礼，他们肚子早饿扁了。这年头要去食堂吃饭得趁早，去晚了那队伍就老长，热腾腾的饭菜还容易被高一那群饭量极大的学弟妹打完。

　　可数学老师一手捧卷子，一手捏粉笔，脸上表情似乎还意犹未尽，他抱怨了一句“时间怎么那么快”，然后安抚道：“你们别急，我再讲五分钟，争取把第三大题的第一小问讲完，几分钟而已，饿不死你们……”
　　相当不近人情。

　　哀嚎声顿时遍地而起。

　　“数学老头又拖堂，他一定都不理解学生排队打饭的痛苦。”金声吐槽了一句，早操跑步时他忘记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垫肚子了，到中午自然饿得不行。

　　闻人凌听到了，睨了他一眼，“老师们有自己的教职工食堂，不需要排队，能理解我们痛苦才怪了。”其实他也挺饿的，他从抽屉里掏出一瓶水，应付地喝了几口。

　　金声哀嚎，脑袋转到后排：“燃哥，那我们中午去二楼吃小炒，或者出校门去吃吧，我懒得排队。”

　　去食堂二楼也是要排队，但二楼属于贵宾楼，单份菜价格是一楼的四五倍，高物价限制了消费人群，到二楼的学生人数自然少很多，排队也不需要排太久。

　　一中校门外有很多小餐馆，从盖浇饭黄焖鸡汉堡店到歪新大鸡排堪称美食一条街。但为了捍卫食堂的尊严，一中不准学生在午饭时间随意出校门觅食。

　　所以学生们只能隔着大铁门，对着门外一排餐馆望洋兴叹，像极了痴男怨女。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校门，就是登记手续麻烦点，需要班主任的“特批”条子。这点金声可谓非常有经验了，他长得好，学习成绩也比季燃好些，经常去求老铁。老铁外冷心热，最是禁不住这群小兔崽子哀求，心一软，常常就把条子给了。

　　这一招就是屡试不爽。

　　季云听了一耳朵“校内食堂的恩恩怨怨”，听金声说校内菜谱单调，来来去去都是麻婆豆腐、炒青菜和五花肉，米饭还老是不够吃，第一次觉得20年后那个资助一中食堂重建的集团霸道总裁挺好的。

　　来自20年后的他还真没那么水深火热过。

　　季燃被他吵得头疼，决定去食堂二楼，他的理由是这样的：“你前天才出去过，今天就别再去求老铁，求多了就不值钱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闻人凌也顺势接过话，“隔几天再去求，事半功倍。”

　　末了他们嘴角一勾，对视一眼，三人同时抖腿，面上很流氓地默契一笑。在对付纯良班主任这事上，这群男生可以说是很心机了。
　　季云：“……”

　　真是人不可貌相，要知道，金声未来可是赫赫有名的金警官，外形俊朗帅气，皮肤是常出外勤烤出的小麦色，在季云面前，时常身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腰后别着一副威慑手铐，走起路来威风八面。

　　没想到年轻时候这么不着调，坏笑起来八颗牙齿，见牙不见眼，跟日后那审讯室里吓哭吸.毒小年轻的样子差太多了。

　　不过，他爸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至于闻人凌，季云眼神望去，他印象中这个闻叔叔性格温和，常常戴着一副隐藏情绪的细边眼镜，看着为人内敛，但却极有商业头脑，后来创立了一个业内很赚钱的游戏公司，他常常抱着小个子的季云去他公司敲键盘打游戏。

　　成年后，大家都各有家庭，聚少离多，但季云依稀记得这几个叔叔之间关系一直很好。季云还曾想过，未来大学毕业了，如果不想继承家业的话，就去闻叔叔的公司谋一个职位，为游戏业的奇思妙想添砖加瓦。

　　……时间如流水易逝，雕刻的是容颜，不变的是兄弟情谊。但季云总觉得他们三人之中，好像少了谁，他轻皱眉，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

　　数学老师的五分钟有些漫长，本来还想继续拖。

　　“老师，五分钟到了……”有人弱弱的叫唤，看上去再不吃饭就饿死当场了。数学老师抬头看表，不可思议：“五分钟怎么那么快？我还没讲完呢。”没等学生哀嚎，他最终还是大发慈悲地放下卷子，“算了算了，你们去吃饭吧——”

　　这话一出，宛若春风拂面，宛若天籁之音，瞬间众人起立，桌椅拖拉声络绎不绝。

　　不到半分钟，整个教室就剩下老师一个人，数学老头不满地嘀咕一句，“这群小兔崽子，吃饭倒是快！什么时候上数学课，也那么积极就好了。”

　　可惜他的抱怨没人听到，不然肯定有勇士回道：不可能的老师！

　　数学老头一放人，季燃就拉着季云起身，教室门窄，学生都往外跑。季云先走，季燃手臂微抬，在后头护着他别被拥挤的人流挤到。许是他呵护的动作太过显眼，金声嬉皮笑脸道：“燃哥，你小心翼翼护闺女呢？”

　　季燃瞪了他一眼，“什么鬼话！”
　　怎么是闺女了，性别男的看不到啊？

　　“我给风来发短信了，他说学生会还要半小时才放人，让我们先去二楼点菜。”闻人凌摇了摇手机，给大家伙儿看留言。

　　金声：“太惨了，我看通知了，说是上边领导要来咱学校检查校风校纪和校园卫生，学生会就半点不得闲，得满校园抓玩手机和不穿校服衣衫不整者，被抓到的要写一万字检讨。”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苦力活，还得罪人。

　　此话一出，季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校服衬衣，眼睛下意识地瞟回教室，“我去拿外套。”

　　闻人凌则推了推眼镜，双手一合，迅速把手机揣回兜里。面上微微一笑，半点不露端倪。

　　季燃长腿一迈，折回教室。

　　看到他，本来在啃面包的钟百合，连忙拿着一份抄写好的笔记走上来，娇小的身躯不易察觉地将他的脚步拦住，声音甜美道：“季燃！这、这是我早上帮你抄的物理笔记，感谢你上周帮我解决韩泽的事……”

　　她把本子递过来，那上边的字迹是圆美娟秀的，哪怕隔了半个身体的距离，都能闻到那粉蓝色的本子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季燃在穿校服，闻言冷如冰雪的眸子微挑，说话毫不留情：“谁说为了你，少自作多情了。”要不是她，他才不会被韩泽那群人接连骚扰了好几天，为此还在小公园大动干戈地打上一场，更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了季云一拳，让那虽然标致、却极易留痕的脸蛋挂了好几天彩。

　　而且给他笔记有什么用，他又不会看。

　　被他讥讽，少女娇怯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她道：“那就算不是为了我，这本子你还是收下吧，这上面记了很多下次考试可能会考的重点，你不看，你……同桌刚转学来，也许需要呢。”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季燃还真听进去了，他眉头皱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接过了，把本子塞到自己抽屉里。

　　他前脚走出空荡荡的教室，校花后脚也红着脸颊、娇滴滴地走出来，明眼人都猜测肯定发生了什么，一张张青春的面庞纷纷浮现揶揄，还有人起哄地吹了个口哨。

　　金声倒是大怒：“燃哥，我们在楼道等你那么久，饿都快饿死了！想着你是不是发生啥事了，结果你居然在教室里跟人打情骂俏！”

　　他嗓门大，口气有些幽怨，活像被季燃抛弃的小姑娘。惊起八卦的目光无数。

　　“瞎说啥呢。”注意到季云跟着望过来的眼睛，季燃转手给了金声脑门一个暴栗，脸上似笑非笑：“走，吃饭去了。”

　　那笑容就是想揭过这一篇了，领悟到这深层意思的金声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没有多少红肿的额头。

　　季云却问道：“爸…哥哥，为什么班上是五个女生？”

　　听到这个话题，金声道：“你别嫌少，咱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一班更少呢，才三个！”他手指伸出，比了个“三”，用力地摇了摇，显示这是多么恐怖、阳盛阴衰的一件事。

　　闻人凌伸出手，往鼻梁上托了托眼镜，用高深莫测的语调道：“确切的说，是两个。有一个扛不住压力申请转普通班了，就只剩下两个。”

　　“一班彻底跟和尚庙似的了。”金声眼神同情，流露一丝怜悯，但不知怎么地，季云却瞧出几分幸灾乐祸。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云道，没等他说完，金声做了如下总结：“所以小云，咱班有五个女生，这已经很多了，有一班作对比我们也该知足。”

　　“虽然人数不多，但我们五班有校花镇场子，质量上还是过得去。”一聊起女生，连一贯话少的闻人凌，都不知不觉多说了几句。

　　见季云分外感兴趣地偏头凝听，想起梦中自家儿子读幼儿园就分外讨小姑娘喜欢，季燃心中警铃大作，他捏着少年清瘦的肩膀，口气严肃地教育：“小云，你还小，不能早恋！”

　　季云：“……”
　　金声：“……”
　　闻人凌：“……”

　　沉默着，沉默着，一个笑声打破了僵局。

　　金声控制不住地捂住肚子大笑，笑得眼角飙出泪花，才断断续续道：“燃哥，你刚还和女孩子在教室亲亲我我呢！”怎么还好意思叫别人不要早恋？

　　季燃：“……”
　　他咬牙切齿，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但在金声的笑声中，他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走了走了，再不去食堂要没菜了。”闻人凌努力转移话题，这下子大家纷纷脚步不慢地走去了食堂，路上只聊等会儿吃什么。

　　食堂二楼环境比吵吵闹闹的一楼好多了，桌椅整齐、窗明几净，过道很宽，旁边还有些廉价的假花假草缀着，做浪漫的装饰。但季云还是自己鞋子行走踩地的触感，感受出了地板些许的油腻。

　　季燃递了两份菜单过来，一份递给季云，一份递给金声，让几个人看着点。

　　窗口戴厨师帽的师傅已经挥舞着勺子跃跃欲试了，金声和闻人凌很快就报上了几道菜，正准备起身去窗口喊时，季燃却扭头问季云：“忘记问了，你能吃辣吗？”

　　季云愣了一下，其实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可季燃以为他是迟疑了，得出“承辣程度不高”的结论后，又问：“葱和香菜能不能吃？排骨甜一点能接受吗？”

　　等季云一一做出反应后，季燃才转头对金声细碎嘱咐道：“你跟师傅说，水煮肉片不要太辣，甜醋排骨不要太甜，凉拌菜最好不要放香菜，如果可以，醋也少加点……”

　　看着窗口内虎背熊腰、手臂粗壮的食堂大爷，金声第一次怂了，他缩了缩肩膀，忙不迭在位子上坐下了，推着闻人凌出去：“燃哥说那么多，我记不住，阿凌你去吧。”

　　“……”闻人凌最后还是去了。从背影看，他的脚步略有些沉重。

　　在等菜期间，季燃还去舀了一碗食堂免费赠送的紫菜蛋花汤，端到季云面前，“小心烫。”其实季燃本人用餐没那么讲究，但他总觉得不能亏待儿子。

　　金声瞅着，咋舌道：“燃哥你也太宠弟弟了吧，我对我妹都没那么好。”他本来以为季燃会在意他爸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亏他一开始还考虑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季云，才能不伤害到季燃，结果压根没那回事，这哥俩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我…弟他初来乍到，我多照顾几分怎么了？”季燃挑眉一笑，口气格外理直气壮，拿出面巾纸，把食堂的碗筷来来回回擦了几遍，确认一尘不染了，才递到季云面前。

　　见季云很顺手接过的自然样子，季燃心下更加确定，自己未来果然是伺候这小祖宗的奶爸。不过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他也心甘情愿就是了。

　　“再说了，你妹才一岁多，还在光屁股吐口水，跟你没啥共同语言，你跟她不亲也是正常的，搞不好以后你就宠她了。”季燃道。

　　这样想想也对，金声果然很快就接受了，再看季燃对季云的关心也觉得理所当然了，他爸妈在家伺候他吃饭，不也这个样么。

　　“我想起了，整个早上都没找到空隙，我还没加小云呢。”金声从口袋拿出手机，对季云笑出八颗白牙：“你扫我，我扫你？”

　　季云拿出手机。

　　噔的一声很快就加上了，还有一个群聊邀请。

　　好友‘金声玉振’邀请你进入群聊，他点进去就看到头顶群名写着：校霸F（5）
　　野性难驯：干嘛把季云拉入群！@金声玉振 [怒火][怒火][怒火]

　　季云一看这条消息，连忙抬起了头。明明就坐在面对面，季燃还非得对着手机在群里聊天，除了那薄唇微微抿直，面上倒是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他的不情不愿。

　　金声玉振：有什么关系，季云是男孩子。是兄弟，就带着一起玩！

　　金声他是真不解，他们这个群不就日常插科打诨、吹吹牛皮，偶尔骂一下破学校，抱怨下作业多，无聊时候再聊点运动健身，聊点游戏足球和荤段子么，怎么就不能把季云拉进来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能拉季云入群啊！季燃面上不显，实则眼中怒火乱窜，心中骂骂咧咧，捏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没等他多瞧几眼，群里的消息就刷屏了。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群里另外两个人没沉寂多久，很快也加上了季云的微信。这两人一个叫“凌云壮志”，一个叫“等风归来”。

　　在那两条新好友申请弹跳出来时，季云的手点在屏幕上，刚想按通过。

　　他的手背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掌覆住，来人轻抓着他的手，道：“这位小同学，不可以在学校玩手机哦。”

　　那响在耳畔的嗓音，似一团慵懒恬淡的雾，莫名的，激得季云耳廓微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