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每天喜当爹》兰陵笑笑梦

3、第三章

　　季燃懒得解释，他没带季云回老宅，而是他在校外租的公寓。刚大展身手酣畅淋漓打了一场，一回到家，把运动鞋一换，就径直丢下季云，大踏步往浴室去了。

　　板着一张脸，薄唇紧紧抿着，完全不顾季云的感受就往前走。想也是自然，任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未来竟然和一个大明星老婆失之交臂，怕都会懊悔烦躁。

　　季云自己也没想到，季燃是这样的反应。

　　在车上，季燃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喂，如果你真是我儿子，那我老婆是谁？”他没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信了。

　　他故意看窗外的风景，不想让男孩窥探到自己眼中那隐隐有些兴奋和好奇的光芒。正值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掩盖了他脸上的微热。

　　季云也老老实实回答了，季燃就被打击到了，全程一言不发，整个人瘫在椅背上，捏着烟的手紧紧松松，眼睛牢牢盯着车上的禁烟标志，几乎要用炽热的眼神将其洞穿。

　　好半天才忍不住道：“那你都那么大了，我就没想过给你找个后妈，好好照顾你么？”他口气有些不满。

　　“有的，喜欢爸爸你的人很多，可是爸爸你不喜欢她们。”季云道，还掰着手指头数，从公司的女秘书到家中的保姆，从家长会邂逅的女老师到宴会上认识的女明星，到底有多少人喜欢他爸，她们是如何心甘情愿做季云的后妈。

　　可到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季云口气是自豪的，毕竟男人做到这份上，可以称得上魅力无边了。

　　他报人名，这些人的名字季燃大多数都没听过，也就没当回事，就当服务员报菜名了。

　　直到季云清亮的嗓音报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时，季燃浑身僵硬，咔咔作响地转过脖子，呼吸急促了几分，打断道：“等等，你刚刚说谁，阮天曼？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明星，她也喜欢我，想做你后妈？”

　　此话一出，换一个人来肯定吐槽季燃在想屁吃，毕竟阮天曼可是现在娱乐圈人气最火的女明星，加之长相甜美，身材火爆，是不少男性的梦中情人。

　　但季云才不会骂自己的爸爸，面对季燃心急火燎的询问，他很肯定地点头。

　　他虽然年纪小，能得到的消息有限，但这种男女之事在圈内根本不是秘密。更别提阮大明星好几次找理由给他带过礼物，想通过他这个小跳板，接触季燃这个上流社会受人瞩目的贵公子，从高级巧克力到限量版飞机模型，无一不讨人欢心。

　　不过最后没成就是了。
　　“是爸爸你自己在宴会上拒绝掉阮阿姨的。”季云道，“你说她会伤害我，就拒绝掉了。”不然他本人的话，其实是无所谓的。

　　“哦对了，阮阿姨还给爸爸你寄了好几张演唱会贵宾门票，爸爸你说要给我参加家长会，拒绝掉了。”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委婉的拒绝方式罢了。季云都高中了，家长会哪里非要家长出席呢，虽然无论是幼儿园还是高中，季云的每一场家长会，季燃都风雨无阻的参加就是了。

　　季燃却备受打击：“什么！？我居然连演唱会也拒绝了？”贵宾席是可以和演唱者本人亲密接触的啊！早年丧偶独自养小孩已经很惨了，未来的他居然还为了一个小屁孩拒绝掉一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这小屁孩有什么魅力！？

　　接下来小屁孩.季云就被瞪了。

　　季云有些委屈，他没想到阮天曼居然是年轻爸爸的女神，在他看来，不管现在的阮天曼如何貌美，未来也年老色衰了，爸爸不喜欢然后拒绝也是正常的呀。

　　不过季燃似乎暂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把脸闷在椅背上，瓮声瓮气道：“闭嘴，你别跟我说话了，我要一个人静静。”

　　季云便不说话了。
　　两人交流再一次沉默，季燃全程玩手机。

　　校霸F（4）
　　季燃：兄弟们，如果我跟你们说，未来阮天曼会嫁给我，心甘情愿给我儿子当后妈，你们相信吗？
　　金声：你在想屁吃。
　　闻人凌：你在想屁吃。

　　季燃：我是说真的！你们不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金声：燃哥，你是不是青春期太馋了，把海报当真人了？
　　闻人凌：阿燃，多大年纪了，不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季燃：我不想跟你们说话！风来呢？@沈风来
　　闻人凌：风来还在上钢琴课，课程要持续到晚上。
　　金声：燃哥，你呼唤风来给你撑场子也没用，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跟我们一个回答，你在想屁吃。

　　季燃气得肝疼。
　　回到公寓，便自行疗伤去了，独留季云一人在玄关默默脱鞋子。他打开鞋柜，没找到合脚的拖鞋，就干脆赤足了，默默打量这栋距离市中心极近的高层公寓。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楼下这片灯火通明的繁华。

　　他脑子里默默计算着这优越的地段、方便的交通条件和健全的安保系统，再加上这高端的室内装修，哪怕这是二十年前，这套私人公寓没有个几百万是拿不下来的。

　　沙发椅背上丢着几件名牌外套，客厅桌子上还胡乱摆着许多昂贵的电子产品，说好的穷困潦倒呢？

　　“骗子。”小少年手贴着落地窗，透亮的窗映出他乌黑的瞳仁，镜中人神色冷冷，殷红的唇吐出一句。

　　最后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里面全是一排排罐装啤酒和矿泉水，还有块面包，季云拿起生产日期一看，竟都过期三个月了。捏一捏触感还硬邦邦的。

　　偌大一个冰箱里，端的是冷冷清清，更别提没有半点开伙烹饪痕迹的厨具了。季云眼神下移，沉默地看着塞满外卖盒的垃圾桶。

　　看着这个干净整洁、毫无人烟的厨房，说实话，季云有点小失落。他没有如何一刻比之前更清晰地感受到父亲的不同。不止年龄的差异，而是其他的。

　　季家的冰箱一米八，打开都是新鲜的食物，蔬菜水果、鸡鸭鱼蛋肉还有单独一层满满当当放着盒装牛奶，旁边则是季燃自己喝的补品，家庭气息浓厚。

　　为了不让小儿子吃外食，季燃本人也是下厨的，家中常备多本食谱。

　　天色渐晚。
　　耳尖的听到了门铃声，季燃打开浴室门，在氤氲的热雾中，穿着一件浴袍，浑身滴着水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擦头发，赤着的胸膛有无数往下流淌的水滴，头发湿漉漉的，化去眉宇中稍重的戾气，瞧着有几分翩翩少年的风采。

　　在季云的注视下，他打开门，拿了一份外卖，连句谢谢也没说，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祝您用餐愉……愉快……”天蓝色的外卖小哥话甚至只说了半截，就被冷酷无情的门轰了一脸。

　　季燃理所当然地手提外卖，转过身，对上季云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眸，脑子空白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点外卖时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
　　他：“……”
　　该死的，单身久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多点一份！

　　疑似他儿子的男孩正赤着一双白净的脚丫，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怀抱着小枕头，盯着他手里的一人份外卖，眼珠子乌黑黑、清灵灵，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嘴唇抿着，也没有吭声。

　　但季燃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来自内心的道德谴责，让他头皮发麻，想撞豆腐。

　　他补救道：“不好意思把你忘了，你想吃什么外卖，可乐炸鸡还是牛排披萨？”他熟练地打开界面，把手机凑到季云眼前。

　　季云看了几眼，道：“我不吃垃圾食品。”
　　其实不是不吃，而是他从没吃过。

　　爸爸不喜欢他吃那些高热量的油炸食物，怕他小小年纪养成胡吃爱喝的习惯，季云对父亲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自然从没吃过。可他的拒绝理由，在这时候的季燃听来，只觉得这孩子跟个出身温室象牙塔、不识民间疾苦的小少爷似的。
　　当然了，也是他平日里最讨厌的磨磨唧唧类型。

　　他换了种说法，勾唇一笑：“那小祖宗，我们不如喝粥？这就不是垃圾食品。”他戳进一家高档粥店，想把手机交给季云，让他自己看菜单。

　　敏感地听出爸爸口中那几乎快溢出的不耐烦，季云抿了抿唇，把怀里的枕头抱得更紧了，礼貌地再次拒绝：“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那好吧。
　　季燃收回自己的手机，没再管了。

　　他兀自吃得欢，没注意季云不动声色捂肚子的动作。

　　季云去洗澡。
　　他这个黑户初来乍到，自然是没有衣服穿的，只好先穿季燃的。季燃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衣柜里有很多淘汰下来的、他不喜欢的衣服，临时给季云穿，也是够了。

　　季云踏出浴室，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烟味，循着味道，他望去。

　　宽敞的落地窗处，季燃表情冷淡，高挑的身子依靠着窗，骨节分明的手指衔着一根香烟，在朦胧的光线中吞云吐雾。

　　从对方熟稔的手势，就看得出这是个老手了。
　　哪怕脸是同一张脸，但那感觉却既陌生又疏远。

　　季云愣了一下，表情分外古怪。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骷髅头睡衣都掩饰不住乖巧气质的少年，季燃挑眉：“怎么了？”又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他长了三头六臂。

　　少年道：“原来你抽烟。”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几个男人不抽烟的？这世上什么都不可信，唯有香烟和美酒不可辜负。”季燃理所当然地嗤笑一声，嘴里说着稍显中二的台词，这样答道。

　　正好要睡了，他便掐了烟蒂，伸了个懒腰，扒了扒头发回房间睡大觉。直到睡梦降临，季燃才明白，为什么季云看到他抽烟，会如此惊讶。

　　他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他成了一家之主，在奢华的大房子里，有一个木制旋转楼梯。

　　【出差一个月的你，终于回来了】脑海里闪过一个提示，季燃还没弄懂自己为何在这里，就听到楼上传来两道奔跑的声响，还有小孩子的叫声。

　　【他在向你求救，你是这世界上他唯一信赖的人】
　　追逐的脚步在继续，最前面那道似乎稍显笨拙，踉踉跄跄的，原来是个孩子，多大了？三岁还是四岁？

　　他的眉眼玉雪可爱，大眼睛圆溜溜的，但似乎噙着泪珠，红艳艳的小嘴委屈地微嘟着，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从楼梯上一溜烟跑下来的样子令人胆颤心惊。

　　这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这是季燃内心深处第一个反馈。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样想，就看到那孩子见到他时，眼睛一亮，跑得更快了，甚至直接跌倒了。

　　季燃吓了一跳，连思考都来不及，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

　　对方似乎很熟悉他的拥抱，他刚抱起，这孩子就熟练地搂着他脖子，爬了上来，小嗓子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谁打你了？打你哪里了？跟爸爸说。”他听到自己这样问，面上温柔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口吻极其森冷。

　　小宝宝很主动地伸出藕般的小胳膊，另一只小手指了指，软软道：“这里、这里。”又侧过白白嫩嫩的小脸儿，让爸爸看自己左脸的红色印子，“好像还有这里？”

　　小脑袋微歪，似乎自己也不记得了，可季燃却看得一清二楚。
　　红白相衬，十分触目惊心。

　　第二道脚步的主人姗姗来迟，那高跟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响，似是一串有节奏的乐曲，既从容又优雅。

　　当那张美丽的脸闯入季燃视线时，他愣了一下，因为这张脸该死的眼熟。
　　“阿姨打我。”小家伙道。

　　季燃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是如何处置的，因为很快，他又再次陷入梦魇。他在抽烟，脚边落着一堆长长短短的烟蒂，梦中的他很年轻，但面容憔悴。

　　窗内是两三个摇篮，靠窗的是个脸皱巴巴的小婴儿，蜷缩着躺在其中，小拳头捏着，身上插着什么东西。比其他摇篮里的对比，他有些过分瘦小了，像极了小猫崽。

　　明明是个不能动弹的小东西，他却看出神了，心跳越来越快，一看就是两小时，直到有人出声唤醒了他。

　　“先生，请不要在育婴室外抽烟。”

　　“小婴儿吸多了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哦，好。”他看到自己掐灭了烟蒂，从此再也没拿起烟过。

　　烟酒也许是男人独一无二的浪漫，但对季燃而言，那已经是过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