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凤舞九天恨出离 ...
-
清禧宫玉屏苑
“小柔，拿繁花倾城来。”目送着赫罗离开，容伶祜低头轻声说。小柔温顺地转身，不语。她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个女人沉不住气，她怎么会慌张，只有激动与兴奋。欠她的，欠容家的，欠齐家的，她要她一样一样地还回来。
一样一样穿戴整齐，小柔细心地为主子画眉，容伶祜见她眼中有些泪光闪烁。“小柔，担心我么？”小柔看着一脸轻松的主子，微嗔道：“娘娘总是如此，我们都急得不行了，娘娘还像水，温温凉凉。”
容伶祜轻轻抹了些胭脂在唇上，“我们去见靖锦公主吧。”小柔手中的梳子掉在了地上，她紧紧地皱着眉，抿着嘴唇。“没事，走吧。”容伶祜笑着捡起梳子.
淑兰殿
“公主，你听我一句吧。”陆昭容发丝有些凌乱，不顾礼节地敲打着靖锦的房门。靖锦门外又多了些侍卫，瞧这架势，看来是要阻挠一切为容伶祜说情的人。
“妹妹别敲了。”容伶祜上前扶下一脸茫然的陆昭容，她有些意外。“小柔，送昭容娘娘回宫。”容伶祜转头对小柔说道，她皱着眉看看自家主子，看看陆昭容，又看看靖锦紧闭的房门，神情中似是不愿离去。
片刻，她还是温顺地听从了主子的话，上前扶着陆昭容离开了。
“靖锦。”容伶祜上前，轻声唤道。那些尽责的侍卫围了上来，还未发话，“让她进来。”靖锦冰冷的声音传来。听到这话，他们恭敬地退开，为她让出一条路。
吱呀，合上门，古老的红木发出了它唯一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靖锦坐在床边，神色黯淡，却骄傲如昔，她尊贵的皇室血统不允许她低头。
容伶祜缓缓褪去衣裳，靖锦眼中有着掩饰不了的惊讶。她褪去所有的衣服，走至公主面前，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往自己的手臂上淋去。滚烫的热水洗去神医为她研制的无瑕霜，臂膀乃至身上的伤口渐渐显露出来。
“怎么会？”靖锦有些害怕地看着容伶祜。
“你不是一直说我对战争比说书的还熟么。那是因为每场我告诉你的战役，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他们所谓我留宿秦钰家或是我与秦钰共同出游等，都只是他为我出战所做的掩饰。秦钰曾经是我的爱人，但那只是曾经。”容伶祜闭上眼，重新穿上衣服，披上那件繁花倾城。
“小锦，看到这件繁花倾城了么，当我披上它的时候，我就很明白地知道，容伶祜是王的贵人，只是他的贵人。”
靖锦没有说话，但容伶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的信任。秦钰，可以为你做的已经做尽。接下来要怎样哄回靖锦，谁也帮不了你。
清禧宫玉屏苑
回到宫里，小柔紧张地迎上来。“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小柔看着主子衣襟上打反了的蝴蝶结,诧异得问道。容伶祜微微摇头,并未打算解释。
“奴婢参见王。”小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容伶祜却高兴不起来。这种时候王来,谁又知道是福是祸。
“退下吧。”王径直地走向容伶祜,眼神不曾偏离。“为什么向靖锦解释,却不向孤王解释?”容伶祜听出他话语中并不生气,沉声道:“王知道伶祜会尽自己的本分,又怎会需要我的解释。”这个男人很了解她,她相信。
果不其然,他扬声大笑,轻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语道:“依靖锦的脾气,孤王真为秦钰担心啊。”她轻倚在他怀里,不动,不笑,不语。他的怀里很温暖,竟让她有了一丝睡意。
“让娘娘好好睡,不准任何人惊扰她。”容伶祜虽是睡着了,却不是很沉,还可以感觉到他帮她捋起散发。“我真的很好奇,你要如何破淑妃的局。”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么?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容伶祜没有丝毫的感动,她不曾忘记,那件繁花倾城代表的含义。他所怜惜的,不舍的,害怕失去的,都不是自己。想着想着,竟渐渐地睡沉了,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赫罗参见娘娘。事已办妥,娘娘放心。”容伶祜打量着赫罗并不逊于自己的清丽容貌,心中流转着另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语。
“赫罗,索国最毒的花。索国,淑妃是他们送来的公主吧。”容伶祜捧起茶杯,小柔的茶艺又见长了。
“是的。三年前,索国与我们洛国的一战,他们一败涂地,无奈送公主来求和。”赫罗不假思索地答道。
“求和?你们都觉得很耻辱吧。赫罗,不只是索国最毒的花,还是他们最没有人性的杀手组织。赫罗杀手团里的人没有自由,相互之间不能交谈,所有的人统一叫做赫罗。是这样的吧,赫罗?”容伶祜冷笑着说道。
赫罗并不慌张,“娘娘可是认出了这镯子?绯色姐姐说,认出这个镯子的人,就是她最好的姐妹。”
绯色,容伶祜的心一紧。她确实是从赫罗手腕上那只她送给绯色独一无二的镯子识破她的身份,但她没想到,这竟是绯色安排的么?“你认识绯色?”
“还是娘娘先说下绯色姐姐的事吧。娘娘已经确认了赫罗的身份,也该让赫罗放心娘娘的立场吧。”赫罗一改往日冷冷的模样,带着笑说。
“齐绯色,洛国三大将军之一的齐老将军的独生女儿。自小与我哥哥,容将军之子容子煜定亲。三年前,就在岚凤儿进宫后不久失踪。至今没有下落。你手腕上那只镯子的内侧应该有我当年十分拙劣地刻下的伶赠二字。”容伶祜闭上眼,回忆一个失踪了三年的人,真的很痛苦。
“齐绯色的失踪是公主一手造成的。我不知她是为了什么,只知道突然有一天绯色姐姐被扔进了我们的训练营地。她满身是伤,知道我们不能说话以后用茅草在沙地上告诉了我刚才你说的事。是她教会了我杀人以外的事,我们在两年前结拜为姐妹。终于,让我们等到了机会,公主抽中我来洛国帮她。”赫罗看着容伶祜沉默的样子,有些不安。
“你等我写封信,带着信去找齐老将军。记住,从此刻起,你不再是那个杀手组织的其中一个赫罗,而是洛国唯一的齐绯衣。”容伶祜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也曾想过赫罗是好人,早已为她做好准备。相信绯色不论自己能不能回来,都希望她这个好妹妹能获得自由与幸福吧。
一夜之间，索国排名前十的杀手赫罗成了洛国声名显赫的齐家二小姐齐绯衣。
御书房
“齐老将军，绯色还是没有消息吗？”王凝视着眼前温若霞光的齐绯衣，他不相信忠烈老实的齐将军会有私生女。眼前这个女子昨日还是索国的杀手赫罗，背弃了自己的国家，竟然还敢进宫来见她曾经的公主。他隐约感觉到，这是开始反击了么。
齐将军并未留意王的眼神，伤心地说：“是啊！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样？”纵使铁血沙场多年，说起失踪的爱女，他也只是一个老泪纵横的父亲。
另一厢，淑妃听说了赫罗的叛国，阴冷地一笑，“好个赫罗，竟然敢背叛本宫。齐绯色，你以为小小一个赫罗就能救你么？”她斥退旁人，冷笑道。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淑妃娘娘，小小一个赫罗算什么？齐绯色又算得了什么？容伶祜和容齐两家才是我们的目标。”
淑妃柔柔地笑道：“说得好听，我们？一旦本宫失势，你就该和本宫划清界限了。”
那声音笑道：“淑妃娘娘何出此言。如今我们同坐一艘船，自然要同心。这几日娘娘在宫里散播谣言，联合灵嫔柔嫔，也只能对容伶祜的声誉造成点影响。如果真要置容家于死地，靠这些捕风捉影是不够的。”
“哦？那依你看，要怎么做？”淑妃玩弄着指套，饶有兴趣地笑着。
“杀。”“杀谁？”“靖锦公主！”淑妃沉默了，她恨容家，恨齐家，但她从未想过要为了恨害无辜的人。但恨，终究还是泯灭了良知。
清禧宫玉屏苑
“娘娘，娘娘！不好了！淑妃说她这几日身体不适，请了个道士进宫驱邪。那道士竟然说靖锦公主是邪魔，这会正往锦绣宫去呢！”小柔一路飞奔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德妃派来的宫女颜儿乖巧机灵得很，立刻给小柔端了杯茶。
容伶祜依旧悠闲地品着茶，如今自己在这宫里并不受人待见，这消息连她都知道了，怕是人尽皆知了。秦钰和王都不会坐视不理，自是不必她担心。倒是淑妃竟会走这步，是她没有想到的。终究是没有料到她心狠手辣到连靖锦都不放过。
逼死了靖锦，秦钰如果还留在宫中，自然是坐实了他为容伶祜而来的传言；如果他离开朝廷，朝中白丞相权倾朝野，扳倒容家更是易如反掌。这个计谋够狠够毒够绝，可惜了，对手是容伶祜。
赶到锦绣宫，靖锦的云鬓散乱，秦钰挺着剑护在她身前。“你们在干什么！”王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淑妃一抛几日来的病美人模样，柔而不弱地说道：“王，他们在驱邪呢！”话语中说得是靖锦，却有意无意地看着容伶祜。
“淑妃姐姐的意思是，公主是邪？”陆昭容上前笑道，声音中却听不说一丝笑意，眼神中尽是厉色。言毕无意间向容伶祜微微点头，容伶祜暗想这个妹妹果然冰雪聪明，迎合着她的意思，甘当马前卒。
淑妃依旧温婉地笑着，“臣妃怎敢说公主是邪！只是这邪附在公主身上，所以公主的性格才会时而温婉，时而暴躁。为了公主好，必须驱邪！”话刚说完，所有的人都看着王。
秦钰看着王的护卫队，却不松懈，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容伶祜的心中泛起丝丝苦意，秦钰是真的爱靖锦，为了她，甚至不顾宫规，对妃子拔剑相对。
“王，依臣妃的愚见，邪一定要驱！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宫，这等江湖道士怎配位公主驱邪？必须找江湖第一奇人江无绝为公主驱邪！”容伶祜缓缓上前，倚在王身边，一番话说得那道士脸一阵白一阵青，淑妃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刹人。
“那是自然，王，即刻下令，传江无绝进宫。”陆昭容不失时机地开口援助，王本就苦于如何保住靖锦，此刻得此缓兵之计，随即令人拟旨。一道圣旨让淑妃反驳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所有人一一退去，靖锦仍然紧紧挽着秦钰。秦钰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安稳地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别怕，没事了。”看着像受惊了的小鹿一般的靖锦，秦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
想到自从认识以来靖锦种种奇怪的表现，秦钰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小锦，你真的，不需要看病么？”怀中的人儿顿时傻了。“原来你也这么看我！小锦和靖儿是不同的。为什么你也想杀了我呢？”
小锦，不，此时应该是靖儿伤心不已，眼神一会儿涣散，一会儿锋利，不变的，是绝望。她把秦钰赶了出去，突然开始怀念兰弧山凄绝的雪景。
许久，靖锦突然打开了宫门，看了眼一直守在门口的秦钰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至容伶祜面前，拉着她就进了门。
“王嫂，带我出宫。”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精致的脸上只有云淡风轻，脾气和王如出一辙，她说的话根本不容任何人反对。
“好。”她强势，容伶祜也只好干脆，看来秦钰的麻烦大了，心中突然漫过一丝幸灾乐祸。
另一边厢，伊人轻摇羽扇，冷眼旁观着近日宫里的变故。淑妃的雕虫小技让她感到很失望，这个对手，未免是太弱了。
而容伶祜，若是连这个局都破不了，也就不配做她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凤舞九天恨出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