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渡》摇珂

12、第 12 章

　　宋映映笑着拒绝。她并不是不想跟高准吃饭，要说心底话，她其实很希望能跟高准更熟悉一些。

　　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外婆知道她家教的孩子是当初资助她的好心人的儿子，除了对她说要好好给高鸣鹤补习之外，也说了，应该和高准保持距离。

　　“那个好心人并不跟人透露他是谁，那么说明，他并不想资助的学生知道他，甚至去找他，打扰到他的生活。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做好你现在的工作，把我们的感谢藏在心里就好。”

　　外婆的话，宋映映记下，所以这饭便一直吃不成。

　　“那你什么有时间，我开学了，还要继续请家教。”
　　高鸣鹤手里攥着成绩单，他一直把手揣在衣兜里，成绩单都被他手心的汗弄得发潮。
　　他从衣兜里拿出手，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漫不经心地前后甩了甩。

　　宋映映一拍脑门：“对，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我这学期课很多，杂事也比较多，暂时没办法去给你补课，回头我跟你家长说一下。我在家教中心认识很多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个教得比较好的老师吧……”

　　话说完，她对上高鸣鹤的目光，他正盯着她看，眼神中有一丝不悦。

　　宋映映嘴唇微微翕合，偷偷抿了一下唇，她是哪里说错什么了，又把他得罪了？

　　“呃……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跟你说？我还没跟你的家长提呢，先征求你的意见。”这样，大概算是平等对话，互相尊重了吧。宋映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高鸣鹤吊儿郎当或者耍赖偷懒，她都能接受，偏偏他一脸沮丧或者受伤的表情，她就会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可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敏感。

　　虽然她努力解释，但看起来效果甚微，高鸣鹤依旧神情恹恹，东张西望的，就是不看她。

　　南方的九月依旧很热，太阳热烈，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筛下来，光点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有认识的同学远远地走过来，跟她招招手打招呼，她也冲对方招手。

　　“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跟老师出差？”

　　“对，刚回来。”

　　“一开学就出差。我导师到现在都没召集我们师门开组会，导师和导师，果然是不一样。”

　　那女同学跟宋映映聊了两句，注意力落在高鸣鹤身上，目光示意一番，问她：“这位是……大一学弟？”

　　看高鸣鹤那样，虽然个子好像又高了那么一点，但是面相上依旧是个中学生的少年模样，也难怪那女生会在学弟前加个“大一”，高鸣鹤在一群大学生中显得青涩极了。

　　“不是，我带家教的学生。”宋映映解释到。

　　有光落在高鸣鹤头顶上方，他不自觉地眯起眼，这样一看，越发觉得脸臭。宋映映跟那位同学道了声“拜拜”，简直要被高鸣鹤弄得没脾气，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走吧。”

　　“去哪儿？”

　　“到午饭的点了。”

　　高鸣鹤慢吞吞地跟着宋映映往食堂走，要说他不情愿，宋映映并没强迫他。要说他情愿……他那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几乎要让人误会他们要去的不是食堂，是考场。

　　“想吃什么？我们师大的饭可好吃了。”

　　高鸣鹤当然知道，庆南这么多大学，每个大学都有自己的别称，师大被人称为“庆南吃饭大学”。

　　高鸣鹤没胃口，宋映映点了一份煲仔饭，他也跟着点了一份。

　　排队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很多学生都去校外浪了。

　　宋映映排在高鸣鹤前面，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周末，导师不会找她，她想着送走高鸣鹤之后，下午要不要去学院的资料室。

　　“那你晚上有时间吗？”

　　“什么？”高鸣鹤一直闷不做声，突然含糊的一句话，宋映映没听明白。

　　“我不想找另外的家教了，以前家教都是半个月一个月的换，换着也没意思，还烦人。”

　　宋映映眨了一下眼，她感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高鸣鹤好像不止长高了一点点，她现在很明确要仰视他，尤其现在两人站得还很近的情况下。果然，男生长个子跟旱地拔葱似的。

　　“所以，你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晚上也不能去你家啊。”

　　“你就待你宿舍，看我写作业就好。”

　　宋映映略做考虑，好像也可以。高鸣鹤就是自律性太差，只要有人盯着他写作业，把白天学的东西巩固一下，成绩应该会有提升。至于讲课，现在他回学校了，专业老师讲课总是比她这个还没正式入职的老师讲得好。

　　“也可以。”

　　“工资……”

　　“工资就不要了，反正你做作业，我做我的事，并没有耽误我什么时间。”

　　“16号17号！麻烦来取一下餐。”

　　窗口叫到他俩的号，宋映映没听他后面说什么，赶紧上前去。

　　宋映映的工资都是由唐玉丽来发的，一个月的家教费并不算很多，但是高家给钱还是比较大方，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150一个小时，她仔细算了算，钱比她一开始计算的要多一些。

　　宋映映卡里多打了钱，把电话给唐玉丽拨过去。

　　“这是给宋老师的奖励，你是不知道，他啊开学考试进步很大，考到班上前20名。虽说在年级不算很好，但是相比以前，这成绩也让我有点信心了。”

　　难得能从唐玉丽嘴里听到对高鸣鹤的肯定，宋映映笑了笑。这个高鸣鹤还真自尊心强到有点傲气，竟然没跟她说起这个事，恐怕他得全年级第一的时候才会考虑到她面前轻描淡写地报告一声。

　　“小鸣跟我说，如果你不教了，他也不打算找家教。要不宋老师再考虑考虑？”

　　她满打满算的，也只是给高鸣鹤补了一个月的时间，高鸣鹤这话说的，跟非她不可似的。以前还有教他一个半月的老师，好像没听说他这样。

　　“今年课业太繁忙，恐怕没有固定的时间。如果他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找我问，我会帮他解答。”

　　这么一推辞，唐玉丽也就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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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师大的要求，社科类学术型硕士毕业要求是一篇期刊论文加一篇毕业大论文。宋映映跟导师提了想提前一年毕业的事，老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也明白她想早点毕业早点减轻家里的负担，就答应了帮她修改培养计划。但毕业的硬性要求是发论文，她的论文必须得抓紧时间做。

　　为了能把论文写好，宋映映除了上课和跟导师出差，就是泡资料室和图书馆，很少像其他学生那样，在下课之后就去外面逛街玩乐。

　　每天晚上赶在九点左右回宿舍，洗漱一番之后，就跟高鸣鹤连视频，督促他做作业。

　　转眼到了年底。元旦前后，除了各种考试，还有各种文娱活动。

　　宋映映是打定了主意不参加这些杂事的，但并不是次次都能逃脱。元旦晚会，她被拉去表演节目。

　　从小就没有接受过什么艺术培养，让她唱歌不行，跳舞也不会，但被抓壮丁过来，来都来了，就把她拉到合唱团里。

　　她不至于五音不全，KTV里唱几句可以，但那是通俗唱法，自己瞎唱也不会跑调。

　　偏偏合唱团是不同的发声方法，院里请来的音乐老师教合唱团的人发声，她始终搞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发声。后来，跟高鸣鹤连麦的时候，高鸣鹤写作业，她就在书桌前练习“mi~~ma~~”。陆啦跟她一个宿舍，因为谈恋爱，回来得晚，她一个人在宿舍就可以放开声音练。

　　她练几句，就往视频里看一看，高鸣鹤要是没动笔，她就在纸上写几个字，让他做作业。

　　等她再去看高鸣鹤的时候，发现他的稿纸上写了几个字。

　　高鸣鹤：你在干嘛

　　宋映映：？？？

　　高鸣鹤：鬼哭狼嚎的

　　她把手机端起来看了一眼，她竟然没关静音！！！

　　她“嗷”地嚷了一嗓子，说了一句：“我要睡啦。”

　　高鸣鹤在那边看着她断掉视频，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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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很快就来了，尤其大学放假很早。

　　宋映映没急着回家，拉着陆啦在商场里采购了些东西准备带回家。

　　“这么多东西你能不能行啊？你不是说你们那里没通快递么？”

　　国家现在把乡村公路修的还不错，但是快递到家还不算顺畅，包裹只能到镇上。

　　“我寄到镇上，让我发小帮我取，他有一架摩托，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发小？男的？”

　　“男的。”宋映映点头。她知道陆啦一听到男的，肯定又要开始问东问西，她太懂她了，干脆主动说，“我叫他哥，年纪比我大几岁，明年初就办婚礼了。”

　　陆啦顿时觉得没劲，啧了一下唇。

　　宋映映就爱看她那副没找到八卦，然后觉得没劲的表情，笑嘻嘻地冲她呲了一下牙。

　　拎着几个袋子上楼，宋映映还打算给外婆买一件羽绒服。虽然说南方的冬天不如北方严寒，但却又它特有的湿冷，保暖的羽绒服应该算是必备。她大学之后，每年都给外婆买一件。以前买的都挺便宜，这次她想买个贵点儿的，最好是又好看又保暖，干活儿还不怕剐蹭，耐磨耐脏最好。

　　不过，同时具备这些优点的羽绒服还真挺不容易挑到。她俩在女装那一层一家店一家店的走，宋映映自责自己应该晚一点买手里的那些东西，拎着实在沉。

　　“映映。”

　　宋映映把东西放到一张沙发的一角，正摸着一件羽绒服的面料，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太确定地往发声处扭头，那里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是高准。

　　她松开手里的羽绒服，朝高准走过去。

　　“高先生。”

　　高准笑了笑：“这么叫有点奇怪，叫我叔叔就好。”

　　“啊……”她轻眨了一下眼，这样可以吗？

　　“我女儿比你还大几岁呢，你怎么就不能叫我叔叔呢？”

　　她笑笑：“高叔叔。”一顿，又问，“叔叔也来逛街吗？”那么有钱，不是应该去更高档的地方，去香港，或者去国外买名牌？

　　“随便走走。”

　　“哦——”她看起来了然地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了然”了什么，不过都是些面子上的寒暄话，不用深究。

　　“你同学？”高准看向旁边的陆啦。

　　陆啦是个外向的性格，张嘴就是叔叔好，也不跟高准过于见外，找话题也是信手拈来。说着说着，高准就说要请她们俩吃饭。

　　宋映映坑坑啊啊的，被陆啦胳膊偷偷撞了一下。既然高准这么多次地邀请，她再继续拒绝，总是说不过去的。

　　“就去楼上吃，怎么样？我听说有间餐厅不错，你们帮我品鉴品鉴，我会非常感激两位。”

　　“叔叔您请我们吃饭，为什么要感谢我们啊？”

　　“他们邀请我投资，我得考察一下。餐厅面向的人群偏年轻化，如果你们的用餐体验好，那才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