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也复燃》Wodehouse

14、回忆

　　因为客人多，尽管那家店离停车场没有十分钟的距离，云灵他们等了四十分钟才等到热乎乎的外卖。
　　这四十分钟里她和杨桉各看各的手机，互不打搅。
　　送餐员把打包的食物送过来的时候杨桉打开车门去拿，结果那送餐员一脸似有似无的笑，眼神里都是看他俩的不正经。
　　云灵觉着不对，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可能是送餐员误会她跟杨桉在这停车场里——
　　可是想解释已经晚了，而且人家也没有挑明，你能怎地？
　　心有不甘，所以郁郁寡欢。
　　好在食物还是让人爽快。
　　两个大桶，里面都是散满了辣椒粉和五香粉的油乎乎的串串，两人在车里吃得不亦乐乎，一嘴油光。
　　“诶，你记不记得你扒我裤子？”
　　吃到一半，杨桉想起了什么突然想着问道，云灵愣住，想起刚刚送餐员的眼神，心里不舒服。
　　一嘴辣油地看着他，这事想了好几秒，突然有了个景象。
　　记得初中的时候玩游戏，有一个游戏就是跳步摸人。
　　石头剪刀布最后输了的两个人做b队，其他人a队。
　　然后决定跳的步数，a队如果跳8步，b队就7步，然后b队在7步的地方用手去摸a队里的每个人，摸到了就出局。
　　云灵有一次成为了b队，去摸杨桉和其他小伙伴为伍的a队，她的队友在后面牵着她的手，而她单脚支撑一只脚抬高倾斜着上半身伸手去够杨桉的时候，只差一点点就够着了。
　　所以云灵咬牙继续前倾，结果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队友手溜了，云灵的手滑了出来直接就摔了下去。
　　这一摔手还笔直地伸着，是够到杨桉了，还够到了他的裤头，顺便把他的裤子给勾了下来。
　　当时身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啊，先是一片寂静后是哄堂大笑。
　　摔得不轻的云灵看到了自己躺在杨桉穿着内裤的拉长的倒影里，一个抬头，白色的印着美国队长盾牌的内裤跟着杨桉无辜的表情一样在风中凌乱。
　　“哈哈哈哈哈——，记得！你还记得呢？”
　　现在想起来还噗嗤一笑，那时候的男孩子多可爱啊。
　　“青春期后第一次被女生扒裤子，我能不记得？”
　　杨桉摇头跟着她一起笑了，难得摆脱一副冷漠的脸，看他笑起来，云灵居然觉得有一点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欺负我？”
　　胳膊碰了一下身边的男人，云灵问。她一直好奇，小男生欺负小女生是怎样一个心理。
　　“有吗？”
　　“有啊。我去楼上玩要经过你家门口，你就拦着不让我过去，说什么打劫。我跟你玩纸牌，你把我的纸牌都赢光了，打瓶盖也是，都不让我。看我输了在那里哭，你还幸灾乐祸地笑——”
　　回忆一提起，云灵滔滔不绝。一想起自己小时候，还真是窝囊。
　　“那是幼儿园的事了吧？”
　　“也有小学的。”
　　“是吗？我都记不起来了。”
　　耍赖一句，不肯承认，云灵嗤之以鼻，但也没有办法。
　　桶子里的食物吃得还剩一大半，云灵觉得饱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杨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王希希打来的没有接，反而摁了静音。云灵有些不服气，毕竟王希希是他请来的，这样做不好吧？
　　“你干嘛不接？”
　　闷声问，他叹了一口气也无所谓。
　　“接了就没完没了。”
　　“不懂你们男人。”
　　叹气一句，云灵有些空洞了。说起男人，她还真不懂，不然也不会被戴绿帽子。
　　这会云灵的手机也响了，她低头一看，王希希的号码。
　　“别接！”
　　在云灵正准备拿起的时候杨桉抢了过去，云灵正要说“我又不是你”，身边的男人突然就弯腰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们来了。”
　　一手把她的脑袋摁了下来，痛得云灵想骂人但此时有没有办法。毕竟她参与了他的谎言。
　　“不好了，他们朝这边走开了。”
　　杨桉忐忑地一句，终于面露不安。云灵虽然享受他的这种情绪但自己跟他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手机给我！我给龙光倾发个消息。”

　　王希希一点都不在意龙光倾，所以云灵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她根本无所顾忌。
　　龙光倾也不负所望，估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希希带走。
　　车里的两人惊魂未定，云灵坐直了看着杨桉。
　　“回去吧。”
　　“嗯。”

　　云灵没有想到的是回家之后，王希希居然在家门口等他们两个。
　　和杨桉并没有多默契，他走在前她走在后，二三十多年的老居民楼，没有电梯的小楼道两个不是情侣关系的成年人并排显得亲密和拥挤。
　　王希希脸色难看，估计是杨桉没接她的那么多电话。
　　“你们怎么才回来？”
　　不满地质问，仿佛杨桉是个出轨的男朋友。云灵因为撒谎，站在后面默不作声。
　　“有事。”
　　杨桉回答，并不觉得有错的样子。而王希希在发现他俩都两手空空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是说给阿姨买东西吗？东西呢？”
　　“卖完了。”
　　杨桉接话，面不改色，云灵佩服地望着他，只想溜走。
　　这么想她也打算这么做的，因为在她看来王希希现在眼里只有杨桉。所以她的存在，根本就无关紧要。
　　可是就在她悄咪咪地从杨桉的身边冒出头，手打算伸向自家大门的门把的时候，王希希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她。
　　“灵灵姐，你怎么这样呢？你都说了你不喜欢杨桉哥哥了，为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呢？还介绍我给你同事认识！你不是知道我喜欢杨桉哥哥吗？”
　　王希希委屈的发声，话里的逻辑让云灵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是个绿茶婊。
　　可她明明是反对龙光倾见她的呀，是杨桉自作主张，可她现在又不能把杨桉给招出来吧？多伤人家小姑娘自尊心？
　　“希希，我没想那么多，跟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
　　站在小姑娘的角度，云灵打算服软，同事她也用脚踩了一下杨桉，希望他说点什么。
　　他呢，收到讯号了。这不说还好，一说，云灵差点没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嗯，她道歉，那没我事我就先进去了。”
　　语出惊人地一句，这男人在她俩的目瞪口呆和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这么华丽丽地迅速开门，钻了进去。
　　三秒钟不到一气呵成，只丢给了她俩一“砰”地关门声。
　　“今天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杨桉走后很久，云灵望着盯着门发呆的王希希说了一句，有些愧疚。
　　而王希希则呆住了，失望和难过，让她眼眶发红。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嘴巴撅起，王希希突然蹲下，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安慰了王希希很久，再三跟她保证了自己不对杨桉没有想法之后，云灵才得以抽身。
　　幸好爸妈不在，楼道上也没有来往的邻居，不然谁都会以为她欺负了她。
　　云灵也很郁闷啊，讨厌杨桉的没有作为。他也确实有点狠心了。

　　回到了家里，云灵长吁了一口气。
　　客厅里环顾，没找到杨桉。可心里的火又压不下来，所以直奔他的房间，一脚把门给踹了开。
　　“你家的门，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他已经躺在床上了，穿着千变一律地格子睡衣，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陶冶情操。
　　“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外面？”
　　“这种事情，不是能撤就撤吗？而且你都道歉了，算把我的那份也算了进去。”
　　扯出一个笑容他的话毫无逻辑，云灵更是来气，一掌拍在门上，痛得她皱眉。
　　“可这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挑的？我说了不让龙光倾去吧？我也没请王希希吧？”
　　“我不是想给王希希一个认识其他男生的机会吗？”
　　“可也不能到最后把锅甩我身上吧？”
　　双手抱胸，云灵极度不开心，杨桉看她这么认真，叹了口气之后也严肃了。
　　“那我怎么说？安慰她，说我是无心之过？我的安慰更给她希望吧？可能对你来说我这种方式是对不起你，也对她残忍，可我不能给她没有希望的希望，你说是不是？与其如此，还不如随性一点，我自在，她也早点看清我。”
　　这一番话说得云灵无法反驳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方式有问题，不想挽回只是想让王希希早点死心。
　　对于王希希这种好看的女生，很多男生就算不喜欢也会占点便宜吧？为了面子，为了钱……
　　所以杨桉这人也是一股清新流，这种拒绝暧昧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吧？界限分明。
　　“你怎么对她我不管，可我以后不想再牵扯进去了。”
　　思忖一番以后云灵丢下一句，气呼呼地打算转身就走。
　　“你不想牵扯也终究会有牵扯。”
　　身后不大不小地声音钻进了耳朵，好像无意的一句，声音空旷又似乎感情饱满。
　　好在云灵在气头上，没那么敏感的洞察力，直接回头，就是一声怒吼。
　　“那下次再有这事，我跟你没完！”
　　“噢。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