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落羽纷飞》群星妈妈桑

15、第十五话

　　突然之间下起了雷阵雨。看着眼前的雨，不二思绪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窗外，雷声大作。闪电像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在无人的大街上尽情释放着愤怒。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快乐，也看不到悲伤。美国一家格外豪华的私人别墅里，一对母子正在上演着离别的一幕。
　　“母亲，今晚七点的飞机去日本，我现在就要离开了。”站在大理石桌前的少年对着坐在前面一位装扮得十分美丽得体的妇人说。窗外的狂风吹乱了他茶色的头发。凌乱的发型使他看上去叛逆了几分。
　　眼前的少年半晌不见母亲的反映，失望地转身拉起行礼准备离开了，他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的眼睛透露着哀伤、绝望的寒意。就在他以为永远得不到母亲的答案是，她却开口了：“知道了，路上小心。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给藤原管家。”
　　听到母亲的回答，他那目光更加黯淡了，只是背着身子的妇人没有发现而已。
　　“母亲，您很讨厌我吧？”少年回转身来，怔怔地说道。现在，她看到了那双夹杂着痛苦、无奈、绝望的眼睛。妇人深深地为自己孩子所流露出来的不符年龄的感情所震撼，呆呆地说不出任何话。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厉声说道：“不许胡闹，说一些好的没有的话。我很忙，没事就下去吧。”
　　少年似乎还想再对妇人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没有再发出声。也许，一切都已经变得无所谓了吧，他不再渴望母亲的关爱。因为在他的眼里，这点小小的要求永远也没有实现的一天。母亲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她不爱自己。她的爱早已随着哥哥的离开转移给了弟弟——裕太。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小雨，夹杂着樱花的小雨啊。望着美丽的风景，他怔怔地出了神。记得小时候每年的这个日子，父亲、母亲、还有哥哥总是会结伴出去踏青。有时候一去就是三五天，有时候就是一个、两个星期。父亲、母亲从不带上自己，那时候能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只有一个人——哥哥。父母对于哥哥的疼爱是正个不二家有目共睹的。来不二家长时间工作的人都不敢对此多言一句。
　　“哥哥，为什么爸爸、妈妈都那么喜欢哥哥，而不喜欢周助呢？”少年一脸稚气地问，但眼神里确是藏也藏不住的认真。
　　“周助乖～爸爸妈妈并没有不喜欢周助啊。周助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小孩了。”哥哥笑了，笑靥如花。
　　“哥哥，为什么你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线呢？哥哥很开心吗？”
　　“嗯。看到周助，哥哥当然很开心啊。周助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人。如果哥哥哪天变成了流星，哥哥一定会帮周助实现愿望的。”哥哥又笑。他的笑，倾国倾城。
　　少年想了好久，漂亮的蓝眼睛眨巴眨巴地转来转去。
　　“如果真有那天，我就想要爸爸妈妈的爱。让爸爸妈妈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我。”稚气的声音讲的很响亮，连整个不二家都可以听见了。
　　“这个简单啊。哥哥很快就会帮你实现。”
　　“真的吗？哥哥？”期待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
　　可是愿望终归是愿望，始终没有实现。哥哥在第二天就由于心脏病突发猝死在家中。他永远也忘不了哥哥的遗体从房间里抬出去时父亲、母亲抱头痛苦的模样，任谁见了也肝肠寸断。那也是一个像今天这样的雨夜……
　　哥哥，这就是你所说的变成流星吗？这就是你为我实现愿望的方式吗？如果是，请你回来吧。我真的不喜欢孤孤单单，身边没有一个爱我的人。
　　哥哥出事那年少年七岁。离开家那年他十四岁。
　　“二少爷，你要出远门吗？”不知何时，老管家藤原已经站在了少年的身边。
　　“嗯。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两年。或许，永远也不在回来了。”
　　“二少爷，千万别说这种话。你不回来老爷夫人可怎么办啊？大少爷很早就……而小少爷还小……”藤原管家哽咽着，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自从大少爷出事后，不二家就显得更冷清了。老爷和夫人整日不言不语，埋头工作；小少爷送去了寄宿学校，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不过最最令人担忧的还不止于此。二少爷从那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不爱哭也不爱闹，安静地像空气，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后来，二少爷也只是同家里几个比较知心的佣人聊聊天、说说话。不知何时，那个不谙世事已经变成了帅气的美少年，也要离开了。
　　“藤原管家，我不在的日子里，父亲、母亲就拜托你了。我走了。”
　　“二少爷……”
　　不顾藤原的再三挽留，少年就拿起行礼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他知道，只有是一眼他也回舍不得离开。现在，已是泪流满面了。
　　飞机起飞时，轰隆隆的机鸣声使全机的乘客和工作人员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可少年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呆地望着机外。不经意间，眼角晶莹的泪珠滴了下来，落在了手背上。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一滴泪了吧！少年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告诫着自己。
　　我静心等待着不二周助的回答。可是过了好几分钟，仍然不见他的反映。于是，我抬起头看他。他似乎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没有发现我正望着他。我网王的世界里，每当我看见不二周助的微笑，总是觉得有一阵莫名的哀伤，正像此时。茶色的短发朦朦胧胧地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是莫名地觉得，一阵忧伤如龙卷风般袭上我的心头，折磨地我无法继续开怀吃着寿司。在风中微笑的不二；在裕太面前微笑的不二；在阳光下微笑的不二……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总是挂着一副无害的笑容，可我觉得他的笑容常常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后移动着，最后让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看不见也摸不着。罢了，罢了，不要再想了。回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甩甩手，示意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但越是这么说，脑中不二周助的笑容却越是明显，一个一个，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脑海中，使我久久也不能忘却。
　　“不二？不二？”我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我觉察到他的身体移动了几分。
　　“不二？不二？”我又试图想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这次，不二抬头了，对上了我的眼睛。此时，往日那双眼睛所充满的笑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股猛烈的忧伤，想奔腾的黄河，止也止不住。他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落魄地看着我。没有流泪的不二，却比流泪的时候更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