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可以了（无限流）》泡泡与烟

27、好黑

　　在来到医务室不久，“屠沫沫”就醒了过来。
　　或者说，是那个三年前的吴宇程。

　　方才，吴宇程在柜子里听到提醒后，便已经醒了过来。
　　迫于形势，他变成了那个孩子的模样。
　　而真正的小孩，估计还在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手里。

　　迟藻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支着下巴问：“沫沫啊，你还记得发生什么吗？”
　　“我没事。我回去了。”
　　吴宇程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路星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行，现在想要害你的人很多，你最近都呆在我们眼前比较好。”
　　“可是......”
　　陈青谷也说道：“好了，这些天你都在这里吧。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和我一起玩电脑。”
　　吴宇程暗地里咬了咬牙，可恶。
　　他不赶紧回去找那个男人，那小孩才是真正的危险。

　　迟藻感觉自己的头发动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小人就从头顶落到了额头上，又在他的鼻梁上滑了一个滑梯。
　　迟藻连忙用手接住了可怜的庄主大人。

　　屠茶辛终于被颠醒了，他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摸索着从迟藻手心站了起来。
　　他问：“我睡了多久？”
　　迟藻说道：“一个下午了。”
　　屠茶辛问：“屠沫沫找到了吗？”
　　迟藻答道：“就睡在旁边的床上。”
　　屠茶辛微微愣了一下，第一次，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旁人的存在。

　　迟藻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然后是路星洋的声音：“你们先走吧，我们两个在这看着就可以了。”
　　屠茶辛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晚上七点，学校食堂还没关门，但用餐的人已经很少了。
　　“不好意思，只剩下面包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屠茶辛面前响起，应当是食堂的阿姨。
　　屠茶辛皱起了眉头，无论他多努力地去听，还是听不见那女人脑中的声音。

　　“没关系。”
　　迟藻笑了笑，他取了一袋面包，然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极有耐心地将面包片撕成很小很小的一条，递给一旁的屠茶辛。
　　以屠茶辛现在的体型，吃了几片就有些饱了。
　　屠茶辛突然说道：“好安静，迟藻，和我说说话吧。”

　　“哦，好。”迟藻点点头，先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
　　屠茶辛道：“吴宇程的身份是杀手？难怪身手那么利落。”
　　“他说想要保护屠沫沫，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屠茶辛淡淡下了结论：“得防着。”

　　饭后，由于屠茶辛被喂得太饱，迟藻头顶着他在校园里散步。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很是舒适。
　　屠茶辛很温柔地笑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我，恐怕都是这幅样子了。还得劳烦你一段时间。”
　　迟藻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有什么劳烦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屠茶辛道：“谢谢。”
　　迟藻愣了一下，这是庄主第一次对自己说谢谢。
　　这声谢谢不让人觉得是一种生疏客气，反而有一种隐含的亲昵。

　　“那边很吵。”屠茶辛听见了不远处的人声。
　　迟藻回答道：“是学生们在夜跑呢。”

　　“迟藻哥，你在这儿啊！”
　　迟藻愣了一下，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冯康。
　　冯康似乎刚刚在跑步，身上汗淋淋的，他没有戴上那副黑框眼镜，刘海也全撩了上去，一下子清爽了不少，像变了一个人。
　　“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迟藻前几天几乎没有注意到冯康的存在。
　　冯康挤了挤毛巾上的水，有些无奈地说道：“嗯。我好像莫名其妙成为这里的体育老师了。”

　　屠茶辛哼了一声，试图将迟藻的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
　　冯康这才注意到此时被挂在迟藻而后的那个小人，他的眼神暗了暗。

　　冯康突然冒出一句：“迟藻哥，你还记得我说过要做你的保镖的。”
　　“嗯？”
　　随后，冯康将手臂伸了出来，给迟藻看自己的肌肉。
　　“看，我有努力在锻炼。”
　　“你不用这么认真的。”迟藻没想到冯康还一直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也有点微微的感动。

　　屠茶辛坐不住了，他手脚并用从迟藻的耳朵上往上爬，爬到了头顶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冯康。
　　“要是遇到精神能力者，就算是钢筋之躯也没用。”
　　庄主本人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酸溜溜。

　　冯康没有回应屠茶辛的话，他拉了一下迟藻的胳膊。
　　“要不要去跑一圈，比一下谁跑得快？”
　　迟藻的运动细胞挺好的，倒还真不介意和冯康比试一下，不过......庄主还在自己身上呢。
　　迟藻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吧。”
　　“下次吧。”
　　冯康注意到迟藻用了“我们”，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目送着迟藻带着屠茶辛走远，出气一般将脖子上的毛巾用力地扔在了地上。

　　“他跟你很亲近啊。”
　　回宿舍的路上，屠茶辛趴在迟藻头上，玩着他的头发丝。
　　迟藻老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以前认识他一样。”
　　“你记性是真的不好。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
　　迟藻再迟钝，也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他问道：“我想不起来什么？”
　　你想不起来我。
　　屠茶辛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好黑。”
　　屠茶辛突然说道。
　　“什么很黑？”
　　“整个世界。”失去读心术后，屠茶辛仿佛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失明。
　　迟藻不知道什么说什么好，他忍不住问：“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不好的？”
　　屠茶辛回答道：“七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过了很久，迟藻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一定可以想办法回到意外发生之前，改变这一切。”
　　屠茶辛再一次笑了：“不用了。有你做我的眼睛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迟藻就被门外的持续的敲门声吵醒了。
　　“怎么了？”迟藻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外站着路星洋和陈青谷两个人，表情都十分不好看。
　　“屠沫沫不见了。”

　　屠茶辛站在迟藻肩头，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路星洋说道：“我昨晚大概十一点睡的，那时候孩子还在床上，今早七点起来他就不见了。”
　　为了孩子的安全，路星洋特意和他睡在了一个房间。
　　陈青谷说道：“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但是我今早看的时候，锁根本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孩子到底是怎么被带走的？”

　　“或许，他不是被带走的。”屠茶辛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而是他自己离开的。”
　　迟藻不解：“他为什么要走呢？”
　　屠茶辛想到了一件事：“陆医生，你昨天给他检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脚踝上的茶花印记？”
　　凡是屠家的小孩，出生不久就会被族人在脚踝上点上茶花印记，以护佑孩子可以平安长大。
　　路星洋昨天刚好给孩子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所以很确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没有。”
　　屠茶辛做出了判断：“看来，昨天你们带回来的人，恐怕不是屠沫沫。”

　　“你叫屠沫沫？”
　　裴若检查了一下绳子的结有没有变松，顺便还捏了一下那小孩的脸。
　　屠沫沫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气得面色铁青。
　　“你是什么人？快放我走。”
　　裴若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我的人说了要保护你，你别不识好歹啊。”

　　他昨天好不容易找到吴宇程，就被他往怀里塞了一个娃。
　　裴若惊得语无伦次起来：“程程，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吴宇程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废话少说，赶紧把他藏起来。”

　　裴若作为曾经在就读了三年的孩子王，自然无比清楚学校哪里藏人好。
　　他将屠沫沫藏到了一个偏僻的仓库里。
　　裴若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吴宇程：“所以，你是想从过去的那个自己手里护下这个孩子？”
　　吴宇程点头：“没错，以前的我可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你小心他找过来。”
　　“怎么区分你和他？”
　　吴宇程妩媚一笑：“看胸。”
　　裴若不懂就问：“谁大谁小？”
　　吴宇程笑而不语，默默挺直了背。

　　裴若拿出一碗粥，放到孩子面前，转了一圈。
　　屠沫沫没有理他。自从他发现自己的精神能力被锁住后，便暂时放弃了挣扎。
　　裴若问：“要不要喝？”
　　屠沫沫脑子反应得很快：“你解开绳子我就喝。”
　　“你跑了我怎么跟人交代？”
　　裴若当然不同意，他屈尊将粥递到屠沫沫嘴边，说道：“我喂你。”
　　屠沫沫不喝。
　　裴若自己先喝了一口：“放心，没毒。”
　　屠沫沫这才喝了下去。孩子虽然面无表情，但喝粥的动作很快，不时发出素素的声音，像可爱的小动物。

　　屠沫沫喝完粥，看了一眼裴若，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是来保护我的？”
　　“当然。”
　　裴若虽然对吴宇程的举动有所怀疑，比如为什么要瞒着屠茶辛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绑架的方式,但他还是给了孩子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