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上）》七弦桐

26、我命由我不由天

　　下了马车随直郡王进府后自有小厮跟上，领我去住处。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片暖洋洋的光。
　　身旁的小厮说道：“这是这间院子里采光最好的屋子。”
　　我说道：“有劳您了。”
　　小厮颔首道：“姑娘这可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怎敢担您这声谢，奴才也都是按郡王爷的意思办事。”
　　“如此麻烦您带我去见郡王爷，聊表谢意。”
　　“郡王爷此时通常在书房，姑娘请随奴才来。”
　　直郡王的府院很是简单，并无过多的修饰，我暗暗的拿四爷的府院与他相较，四爷的府院固然简单，但是简单与简单有所不同，四爷是胸中有丘壑，他心思精巧，在寻常中体现不寻常，而直郡王的是真简单，他平日政事繁忙无暇顾及这些，但他的王妃对此事却也不太上心，想来这俩人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小厮带我在一处院子前停下，他说道：“这便是王爷的书房，每日此时王爷均在此处理公务，这一共分三间屋子，当中这间是处理公文和会客的地方，旁边这两间，一间是卧房一间是兵器库，姑娘请随奴才来。”
　　他带我走到当中的那间屋子前停下，敲了敲门说道：“王爷，吕姑娘来了。”
　　只听从里面隐隐传来进来的声音，小厮推开门示意我进去，然后又关了门。
　　“磨墨。”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迟疑了一会儿便微微挽起袖口走过去为他磨墨，起初我的视线只敢停留在砚台与眼下这一片的方寸之地，后来见他处理公文很是专注，并未注意我，便也大了胆子看他的批文。开始还隐约分辨的出内容，最后他越写越快字也不太容易分辨的清，便索性观察他的字体，许是他自年轻时便从征的缘故，他下笔总透着一股刚硬之气，像他的为人一样，不掩锋芒。
　　“看明白了什么没有？”他放下笔问道。
　　我答道：“奴才愚钝，不明白郡王爷想说什么。”
　　他眯眼瞅了我一会儿，似乎觉得我并没有骗他，便说道：“方才见你看的专注，以为你有什么想法，倒是我想多了。”
　　我说道：“想法倒是有些，但却非是您所想的那样，奴才是觉得王爷的字太刚硬，看着让人头疼。”
　　他愣了愣，继而闷声笑道：“你去吧。”
　　我被他的笑弄得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欠了欠身告退，刚开了门，我转头说道：“兵器的煞气太重，不适合与卧房毗邻。”然后飞快的逃走。

　　我回到房中，只来得及喝了一口水，为我立规矩的丫鬟便来了，二十出头的样子，仍有些稚气未脱，见了我也不说话，与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请她屋里坐。
　　我倒了杯水给她，又说道：“今儿刚来，没有茶叶，姑娘莫要嫌弃。”
　　她双手仍是相叠于身前，说道：“我只有几句话，说完便走。”她并不接我手中的茶杯，很是不给我面子。
　　我放下茶杯，笑道：“您说。”
　　她倒也没有废话，一气呵成的告诉我在书房当差需要注意的事情，听着简单，却对时间要求很严格，每分每秒都要掌握的恰到好处，我正觉得无比头痛思量着怎样安排时间时，她却说道：“虽然姑娘是宫里来的，但都是奴才，提醒姑娘一下，不要自作聪明。”
　　我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微怔，待我想还口时，她已走了，我苦笑了一下，她倒是高估了我的能力，我若真有那般聪慧那般容貌早就掀起了紫禁城的腥风血雨，闹得鸡犬不宁天翻地覆，怎会像现在这般守着一份渺茫的爱情过着看不见未来的日子。

　　我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上大学时和室友聊天至深夜的日子，仔细想来也只有那时是真心快乐的。
　　第二天我按时去书房“报到”时看见昨天带着我熟悉环境的小厮正指挥着几个小奴才整理屋子，目标正是我昨天对直郡王说煞气有些重的兵器库。
　　我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小厮见我问他，他连忙回道：“王爷说这些兵器会阻碍了这里的好风水，让我另选别处放置。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当初坚持要把兵器放置在这里，怎么劝都不听，如今却又要换地方，这让我一时间去哪找地方放置这些物什。”小厮一边指挥着人搬东西一边向我抱怨，我心虚的随便找了借口离开，若让他知道这是我的主意，指不定会怎样腹诽我。

　　“王爷这算是想通了吗？”我看着窗外问他。
　　他说道：“征战多年从未想过风水之说，总觉得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风水无非是些骗子的骗术，当年开牙建府时众人劝我，兵器不适合放在这院中，但那时年轻听不进劝，直到昨日你又说了一次，却动摇了，我如今这般不得志或许真就应了这风水。”
　　我见他渐有落寞之色，笑说道：“越说越远，怎么就不得志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与风水无关。”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京城的海棠花开了，有时间看看吧。”
　　我单单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一个人赏花终归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