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奚浅

5、第 5 章

　　裴宴听到她说差点被狗咬死，冷声道：“那条狗没有真的把你咬死，真是太可惜了。”

　　陈嘉玥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

　　她以为裴宴最多只是讨厌她而已，毕竟自从她来到裴家，两人之间的相处时间极少，自己也没做什么损害他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然讨厌她讨厌到希望她被可怕的狗咬死。

　　裴宴拽着她的手，这次用了九成的力气，终于把她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拉下来。

　　他冷着脸刚准备说话，突然有液体滴落在胸口和手臂上，衣服很快湿了一小片。

　　裴宴垂眸，撞入眼中的是陈嘉玥满是泪水的脸。

　　那眼泪仿佛不会停止似的，从她的眼眶里疯狂涌现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汇聚到下巴处，不停地滑落滴到他的手上。

　　裴宴脸色微僵。

　　陈嘉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鼻子莫名就酸酸的觉得不舒服。明明她不是容易哭的人，可是听着裴宴冷酷无情的话，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能说这么过分的话？”她眼泪哒哒地往下流，像断线的小珍珠一样，透过泪水压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真的太过分了。”

　　“你说这种话真的太过分了。”

　　陈嘉玥带着哭腔的嗓音，含糊不清地诉说他的冷漠。

　　裴宴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只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哪个女的敢抱着他哭。

　　他看着陈嘉玥哭得鼻尖通红的模样，心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慌乱。

　　只是慌乱的时间过于短暂，而他又向来没慌过，这二十年来唯一的一次心慌被他彻底忽视。

　　裴宴此刻的心情糟糕到极点，所有骂人的话莫名说不出口。

　　最终，他语气冷硬道：“下来。”

　　陈嘉玥脑子里还想着裴宴希望狗把她咬死这件事，听到他让自己下来，只觉得这人想让追上来的狗咬她。

　　“我不下去，”她嘴唇轻抖，豁出去道，“我知道你想让狗把我咬死，我不下去，就不下去，要不你打死我算了！”

　　裴宴：“……”

　　他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感觉。

　　深深吸了一口气，裴宴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给保镖打了个电话。

　　不到两分钟，身穿黑衣的保镖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裴宴指着脚边的狗：“把它带走。”

　　保镖见两人姿态亲密暧昧，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点头把狗从地上抱起来就转身离开。

　　陈嘉玥从裴宴怀里探出脑袋，看向抱着狗离开的保镖。

　　裴宴刚刚只顾着生气，这会所有的感官知觉回笼，他的注意力突然全放在陈嘉玥的身体上。

　　她这样扒在他身上，两人的身体几乎没有丝毫缝隙紧紧贴合在一起。

　　怀里的女人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还有股非常独特的香气。

　　裴宴耳朵微微泛红，咬牙切齿道，“滚下来。”

　　陈嘉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保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死里逃生般呼出一大口气。

　　听到裴宴的话，她手脚上的力度立马松开，着急地从他身上下来。

　　双腿刚接触地面，重心不稳身体往前踉跄两下。

　　裴宴本能地抓住她的胳膊。

　　陈嘉玥扶着他站稳，脸上有劫后余生的惶恐。

　　裴宴想开口骂她站都站不稳，是个没用的废物。

　　唇微张，就看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里还残存着惊惧，睫毛和脸上都湿漉漉的粘着泪水。

　　显然，她刚刚的行为并不是故意的为之，是真的对狗害怕到了极点。

　　裴宴从身旁石桌上的置物篮子里拿起一条手帕，朝着她的脸丢过去，“太丑了，碍眼。”

　　陈嘉玥接住小手帕，也不在意他的话，边擦着脸边感激道：“裴宴，谢谢你呀，谢谢你把狗赶走了。”

　　她刚刚哭得厉害，这会嗓音夹带着点沙哑，听起来软软的、可怜兮兮的，有股说不出的勾缠感。

　　裴宴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身体产生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觉。

　　他对这种变化很不适应，沉下脸：“要不是你不要脸挂在我身上，我懒得理你。”

　　“那我也要谢谢你，”陈嘉玥把脸擦干净，“你不知道那条狗有多可怕，它那么大还冲着我跑过来，我真的以为自己又要被狗咬了，太可怕了。”

　　裴宴瞥了她一眼。

　　刚脱离危险，陈嘉玥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刚刚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赖在你身上，我是真的很怕狗。”

　　裴宴全程没搭理她，由着她说。

　　他才发现，陈嘉玥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舒服，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像糖一样甜，莫名抚平他躁动的情绪。

　　陈嘉玥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话，脸忽地有些红，眼神瞄了瞄，发现裴宴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让她闭嘴。

　　或许，他的性格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糟糕。

　　陈嘉玥不好意思道：“那个，这条小手帕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裴宴散漫道：“扔掉。”

　　陈嘉玥看出他眼神里的嫌弃。既然他不要，那她洗干净自己留着用。

　　她把小手帕折叠好，塞进裤子的口袋里，满脸后怕地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狗，这么多天这里也没有狗呀，真的太吓人了。”

　　这次，裴宴接了她的话：“我养的。怎么，你有意见？”

　　陈嘉玥脸色先是一愣，然后就呆住，一颗心凉飕飕的比泡在冰水中还要冷。

　　原来，这是裴宴养的狗。

　　在裴家，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打工人，对雇主养的宠物哪里敢有意见？所以，这条狗以后肯定会留在裴家。

　　陈嘉玥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小小声地、可怜巴巴地问：“这条狗以后是不是就留在家里了？”

　　裴宴那么讨厌她，性子又不是很好，肯定不会因为她怕狗就把狗送走。

　　说句不好听的，她一个外人还是个保姆哪里比得上人家养的宠物？想来，裴宴把她炒了赶出裴家，都不会把狗送走。

　　裴宴养这狗养了四年，它之前一直养在裴家，上个月被赵思铭借去哄小情人了，今天才送回来。

　　他嗤笑一声，刚准备说他的宠物自然得放在家里，垂眸却看见陈嘉玥苍白的脸。

　　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鼻子红通通的，看起来像只要被主人扫地出门的猫，惨兮兮的十分可怜。

　　裴宴出口的话莫名就变成，“狗等会就送走。”

　　陈嘉玥瞪着双眼，脸上的惶恐被高兴替代，不敢置信道：“你要把它送走？”

　　裴宴：“……”

　　他想说的明明不是把狗送走。

　　想反口，但是迎着陈嘉玥眼中的期待，他不耐烦道：“赵思铭喜欢这狗，他要养。”

　　听到他亲口承认会把狗送走，陈嘉玥还是不敢相信，再一次确认：“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裴宴心里正烦着，见她还揪着这事立即冷了脸：“你再多说一句话，以后这狗就由你负责。”

　　陈嘉玥吓得闭上嘴，那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嘴角控制不住微微往上弯。

　　裴宴被她看得心烦，“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嘉玥知道，他这是在赶自己走。

　　其实她也想离开，但是心里对狗的阴影太大，让她一时半会不敢离开，总怕下一秒又会跳出来一条狗。

　　陈嘉玥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觉得他今天比之前好说话。

　　应该是遇到喜事了吧？

　　她鼓起勇气道：“我有东西掉了，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找找？”

　　裴宴微掀眼皮，目光淡淡地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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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嘉玥沿着刚才跑过的路线慢吞吞地往回走，眼神紧张地看向四周，耳朵高高竖起不时注意有没有狗叫声。

　　直到找到落下的两个购物袋，都没有再遇见狗。她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购物袋速度飞快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陈嘉玥把裙子的吊牌剪了，把裙子过几遍清水后晾起来，新买的斜跨小包包也放在阳台上。

　　-

　　翌日。

　　陈嘉玥特意询问桂姨，裴宴还在不在家里。

　　桂姨笑道：“在呢。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少爷呆在家里时间最多的。”

　　她放心了。

　　前几天，她跟着厨师叔叔学做了三样糕点，海棠酥、翠玉豆糕、水晶桂花糕。厨师叔叔夸她做得很好，非常有天赋。

　　陈嘉玥进入小厨房里，把昨天晚上备好的各种食材一一拿出来。

　　虽然昨天裴宴对她还是又凶又不耐烦，可他最终帮她把狗赶走了。为了表达感谢，她决定今天给他做些糕点。

　　当然啦，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可以借这次机会，修补和裴宴之间的关系，为自己未来四年的保姆工作打下扎实的基础。

　　将近一个小时后。

　　陈嘉玥把做好的糕点装到小碟子上，把碟子放入篮子里，提着篮子离开厨房。

　　别墅顶层。

　　三十几个年轻男女正在开露天Party，一群人正玩得起劲。

　　赵思铭和周凯两人在玩扑克牌，已经到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场，赌注是各自女朋友的一夜使用权。

　　这会，两人身边围满了人。

　　胜负即将揭晓时，有人看着赵思铭的女朋友，调侃道：“思铭，你真的愿意把这么漂亮的马子让出来啊？”

　　众人笑成一团。

　　赵思铭搂过女朋友的肩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我家宝贝乐意。”

　　有人嘘他，“赶紧的，我们要看最后的结果。”

　　赵思铭和周凯同时把牌揭开。

　　周凯胜。

　　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一片欢呼声。

　　赵思铭耸肩：“愿赌服输。”

　　他说着，把女朋友推到周凯怀里。

　　陈嘉玥就是在这个点过来的。

　　她看到一群吵吵闹闹的人，似乎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事，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

　　其中，有几个人她有印象，上次在庄园的酒吧里见过。

　　陈嘉玥停下脚步，脸色犹豫不敢上前。

　　桂姨只说裴宴在顶楼，没说他有朋友在，而且她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裴宴的身影。

　　陈嘉玥正准备离开，余光突然瞥见上次和赵思铭接吻的漂亮姐姐，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

　　等等，这不是赵思铭的女朋友么？

　　陌生男人搂着赵思铭女朋友的腰，当着对方的面低头亲他女朋友。

　　陈嘉玥：“……”

　　陈嘉玥：“？！”

　　她不懂，她大为震惊。

　　有人注意到陈嘉玥，指着她惊道：“卧槽，谁带来的妞？”

　　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停下，众人目光都聚过去。

　　赵思铭意味深长道：“她啊，是裴家的小保姆。”

　　他对着陈嘉玥招招手。

　　陈嘉玥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听到她是裴家的保姆，不少人都动了心思。保姆而已，只要钱给到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周凯喝了不少酒。

　　酒劲上头，他推开怀里的女人抬手抓住陈嘉玥的手腕。

　　陈嘉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惊慌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男人的力气极大，她的手根本挣脱不开。

　　“老周，干死她！”

　　众人的起哄声让周凯更加兴奋，眼神露骨，“小保姆，多少钱一夜啊？”

　　陈嘉玥又急又怕，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男人的膝盖狠狠踹过去。

　　周凯没想到她敢反抗，一时不察被踹中，脸色瞬间变得阴森恐怖，“操-你-妈！”

　　他抬起手狠狠往陈嘉玥的脸扇过去。

　　只是巴掌没能落下，他的手被抓住。

　　周凯见到裴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踹得连连往后退，疼得他五官扭曲。

　　陈嘉玥快被吓死了。

　　见裴宴把那个想欺负她的讨厌鬼踹开，她飞快跑到他身后紧紧扒拉他的手，还不忘小心地护着篮子，怕弄坏里面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