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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大人怎么把那位也接回来了?”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大人不让府里乱说。”

      “这我知道,不也是姐姐你,我才说一说。大人为陛下效力,如今立了功,不必再委屈自己,可我瞧着这情形怎么像是不对?”

      “你没听说?那位也是与大人共同患过难的,我瞧着大人必是要好生将人养在府里了。”

      “如今全天下谁人不知,大人那是迫不得已,若非为了大业,哪会让自己受那些苦?”

      “一夜夫妻百日恩,大人可不是那等薄情寡性之人。”

      “姐姐你说,大人日后是打算给那位怎么个名分?”

      “大人的用意,哪是我们能揣测得了的,快干活去了,你这张嘴,迟早惹出祸来。”

      “我也就是与姐姐说一说,旁人哪里会多说半个字。”

      “……”

      两人四下一望,寻了个方向走了。

      舒浅静默片刻,收回抬起的脚,往后撤了一步,转身往里走去。

      雪云好不容易把她家夫人劝出屋子走一走,不成想让两个丫鬟败了兴致,气得一跺脚,忙紧紧跟上去,“夫人,您别听那些个碎嘴子乱说,还是宫里出来的呢,我看比那人牙子卖的未经调-教的小丫头好不了几分。”

      边说,边偷偷打量舒浅的神色。

      舒浅面色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听到的对话而产生什么情绪,眼底一片平静。

      曾经的舒相,也就是她爹认罪后,她就跟着一伙据说是宫内赐的人来到了这座新的府邸。正是多事之秋,舒相落马,其党羽盘根错节,清理起来也是十分令人头疼。

      谢楚已经忙得两天没有回府了。

      百姓们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不会关注朝政。舒相把持朝堂多年,小皇帝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羽翼渐丰,自然由不得被架空了权势。

      若非舒博彦后继无人,这朝廷以后姓什么还未可知。

      舒博彦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舒浅是相府的四姑娘。她上头还有三个姐姐,均是庶女,都已嫁了人,底下只有一个尚未及笄的妹妹,今年不过才十岁。

      庶女历朝地位不高,被用来做拉拢讨好之用,舒浅便是被嫁给了谢楚,以作收拢下臣之用。

      可如今,他那位平民出身的丈夫,却原是大家子弟,她嫁给他,委实高攀了。

      舒浅也想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若他休弃了她,这样的结果她不是不能接受。可惜朝中事忙,姬帝不放人,那人已经三天不曾回府了。

      府中条理分明,舒浅不闻不问,却也运行顺畅,可见她在府中,确实可有可无。

      被休弃的女子若得母家怜惜,自可回府再嫁,若不得接纳,只怕无落身之处,日后命途多舛。

      姬朝可立女户,舒浅也不想再嫁人,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无事。”舒浅笑了下,对雪云说道。

      雪云是她从外头救回来的女子,当时她正巧见雪云的父亲要将她卖入下九流之地,动了恻隐之心。

      雪云被救回来了后,无处可去,自愿给她做了丫鬟。

      若论忠心,便是流月也比不得。

      “夫人,您的性子也太好了,这样的丫鬟就该惩处了,发卖出府,省的乱嚼主子的舌根。”雪云语中仍带着些忿忿。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的好。”

      “大人待夫人极好,必不会辜负了夫人。”

      舒浅仍是笑着的,温和点头“我知道。”

      她生了双天生温柔的笑眼,便是面无表情时,也不若旁人似的瞧着没有礼数,而是微微弯着,眉目温和。

      雪云略略松口气,以为她家夫人也是对大人有信心的,殊不知,舒浅只是从不曾对这世上的事抱有多余的奢望。

      她来自于不知多少年后的现代,这个朝代她未曾听说过,只一睁眼便成了相府的四姑娘。

      虽是庶女,可大夫人待她们也不薄。养大了嫁出府去,也碍不着她什么。何况舒博彦对她们自有安排,大夫人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她在府中过的还算不错,安分守己,日子虽平淡些,却也没有波折。

      直到后来,她被嫁给了谢楚。

      自得知自己的身份,舒浅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有太多反抗,安安稳稳上了花轿。

      比起三位不怎么熟悉的姐姐,她的去处其实算是不错的了。丈夫没有通房妾室,年岁也轻,又相貌堂堂,俊朗高大,舒浅已知足。

      谢楚出现前,舒浅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嫁给一位朝中官员当继室。当时她已有所耳闻,做过好一段时间心理建设。

      谁想那日府中女眷随同舒博彦去寺院上香,被一群乱民惊了车架,舒浅比较倒霉,拉车的马跑了,马夫直接被颠下了车。

      车厢中只她跟一个伺候的丫鬟,束手无策。本以为免不了受些伤,正待这时,从旁奔出一匹骏马,驱使着狂奔的马匹平复下来。

      可巧的是城外的路面不平,车轮碾上一方凸起的石块,将车架一颠。

      彼时恰是初春时节,车窗半开着,舒浅直接半个身子都被晃出了车外。

      惊慌不定时,一双大手稳稳抱着她出了马车,舒浅只觉视线一转,就被抱到了马上。身后一具高大坚实的躯体紧贴住她,令她稍稍安心,狂跳的心脏徐徐平缓。

      当时她在车内,瞧不见外边的情形,只后来听闻救她的人是车队中一个小侍卫,身手不凡。

      当时不少人瞧见了她被陌生男子抱了,而姬朝素来保守,被一介外男这么亲密地搂了,自然于名声有碍。

      可恰好谢楚因着出色的表现入了舒相的眼,说是天赐良缘,便顺势将舒浅嫁给了他。

      两人成婚时,住的宅邸还是舒博彦给她的嫁妆,而成婚后不久,谢楚从一个从九品的小侍卫,直接被提拔成了七品官,后一路升迁,官途畅通。

      之后一度有人暗下传言,谢楚救她是精心策划,只为得舒相青眼。

      舒浅却无所谓谢楚的目的,这个时代的男人,权势才是他们立根之地,城府心机,甚至是锦上添花。

      单从丈夫的角度来说,谢楚是极好的。比不上浓情蜜意,却也是相敬如宾。有那么一段时间,舒浅真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不得不说,嫁给谢楚的结果让她当时很是松了口气。

      .

      用过晚膳,洗漱过后,谢楚仍没有回来,舒浅便以为他今晚也会留宿皇宫。

      春日,夜间风寒,她脱了外衣便要上床,却突听流月来报,谢楚回来了。

      如今府内舒浅只身边两个丫鬟相熟,因此无人通知她谢楚回来的消息,待听到流月传信,谢楚已踏进了屋内。

      舒浅随手披了件外袍,迎过去。

      他神色略显疲态,眼下带了点青黑,身上的衣服换过一身,却仍瞧着有几分形容憔悴,显是很忙过一阵。

      舒浅没露出异样,如平时每一次谢楚回府时那般问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洗个澡?”

      谢楚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松开来,似是吐出了一口气,颔首道了声好。

      府内很快忙活起来,热水厨房一直备着,提过来就能用。

      “天冷,你别出来了跟着忙活了,”谢楚按了她坐在床边,与她说话,“抱歉,这些天太忙,有些疏忽你了。”

      “大人无需如此,”舒浅唇角带着笑,“合该是大人的事要紧。”

      谢楚平缓下来的眉宇很快又轻轻蹙了下,“怎的又喊我大人了?”

      两人成婚后,谢楚官职不高,当时娶舒浅也算是高娶了,一直让她唤他的字,舒浅也不觉如何。

      “大人升了职务,不比从前。”舒浅语气平静,不带情绪地陈述。

      “便是我如今如何,也碍不着我们。”现下屋内有人,不是说话的时候,谢楚道,“待我洗漱过后与你解释。”

      舒浅温温一笑,并不作答。

      兑好了水,谢楚很快去了耳室洗漱。舒浅坐在床榻上,没有如谢楚要求的那般上塌,只垂了眼,长长的鸦羽落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中自有人伺候,谢楚没洗多久,便换了身干净的内衫出来。上面带着浅淡的兰花香气,是舒浅身上常能嗅到的气息。

      在舒博彦手底下做事时,谢楚最高的官位不过五品,俸禄不高,两人生活只勉强能维持日常所需。

      嫁给谢楚时,因谢楚身份不高,她又是庶女,府中给她准备的嫁妆不多。说是嫁妆,其实双方心知肚明,那不过是舒相给谢楚的好处。

      不过成婚后,这部分钱财谢楚仍交由了舒浅处理,端的是男主外女主内。之后朝中送来的俸禄,一应日常开销,均由舒浅掌管。

      成婚时舒相送给他们的宅邸不过两进,不大,却也足够一对夫妻居住。比起谢楚当时居无定所的生活,已是天壤之别。

      他们请不起伺候的丫鬟婆子,很多事均由舒浅处理。不过府中好歹得有几个差使的人,没多久谢楚便买回来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并一个看门的老伯。

      这个丫鬟便是流月。

      人不多,但府内的杂事粗活好算是有人打理了。

      之后舒浅救了雪云,才又添了个丫鬟。

      府内存银不多,救下雪云后仅有的一些存银也消耗一空。谢楚又是个木讷的性子,不轻易收受贿赂,过的有些拮据。

      舒相倒是不介意他的性子,甚至颇为喜欢,认为好掌控,时常用大夫人的名义往他们家送上一些时令的用品,缓解他们生活之需。

      如今丫鬟婆子云来云往任意差遣,却不由更令人怀念起那些质朴的日子来。

      这是舒浅自听闻舒博彦落马后第一次见到谢楚。

      谢楚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瞧着有些沉默木讷,如今却像是蒙尘的宝珠擦拭去污垢,露出内里自带的光华。

      既然身份是假的,那么谢楚表现出来的性格,也不全是真的。

      舒浅很快想通了。

      不得不说,在舒博彦那样的老狐狸面前不被察觉端倪,谢楚比之舒博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多点收藏多点评论,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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