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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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出山季，小酒抱着自己鼓囊囊的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云梦大门。
每走两步，她就不由得长叹一声，怅然地望望前路，担忧着自己今后的温饱问题。
今年云梦出山弟子颇多，个个身姿妙曼，裙摆翻动间便隐隐现出出尘风姿。再加上师尊师姐们的悉心教导，此辈弟子中更是人才辈出。
云梦弟子善医，妙手仁心，通常各家弟子组个小队去探险时，队里定然少不了云梦姑娘的身影。然而，小酒听出去转过一圈的同门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但是一段长街走到头，能看到形形色色无数的云梦弟子。虽说是有奶不愁，但是若是小分队里奶妈多了的话，输出跟不上，照样逃不开狼狈离开的结果。
这可就苦了技艺学得普普通通，身姿同样平庸的小酒一类的云梦弟子。
由此，便有了小酒不舍离开师门的怅然心绪。
不过既然出了山，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小酒到底还是收拾了心情，开始为今后的生计做打算。
先是在客栈住宿了一晚，等到天一亮，小酒便满金陵城地跑，期间出去探了几次险，但也仅限于收入平平常常的小洞窟。收入略高些的，便是更危险的洞窟，小酒便在尝试过后狼狈地回了来。
摸了摸腰间别着的荷包，小酒思忖着尚能维持多久，想着想着，便不禁苦了脸色。
不行，这样不行。
既然别的探险小分队不能接纳咱带咱飞，咱就要主动地抱一个金大腿啊。
小酒如是想着。便见旁边一洞窟中满载而归了一队人，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姑娘走在最前面，长腿迈动，黑色的衣摆在身后扬起，一派英姿飒爽的模样。这幅装束……若是小酒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传闻中神秘莫测又身怀奇功、杀伐果决的暗香门派弟子吧！
探完险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健步如飞，身上几乎看不出伤痕，这一定是一个粗壮的大腿吧！你看这修长白皙的大腿，多么适合挂一个挂件呀。
当时涉世未深，被风迷了双眼的小酒如是想着。
眼看着浑身散发金光的大腿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小酒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一路小跑地追上大腿姑娘的步伐。
说抱就抱。只见小酒瞄准大腿，纵身一扑，便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大腿姑娘的大腿。大腿姑娘身形一滞，缓缓地低下头，对上了小酒bulingbuling满是崇拜光芒的视线。
“……？”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大腿姑娘对于腿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沉重万分的挂饰十分诧异与不解。
“大……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啊不对！我看你身形英勇伟岸颇有英雄气概，大腿又白皙光洁十分好看，想必你需要一个腿部挂件！你看我怎么样！”小酒说着愈发收紧了抱着大腿的胳膊，将自己的身子朝着大腿姑娘拱了拱，脸部保持着诚恳又灿烂的笑容，“我精通医术，你被路边的花花草草划伤的时候太需要我了！我还会理财，可以做你的移动小钱包！我还会做家务，还会暖床……”
“不需要。”大腿姑娘捂住小酒光芒愈发闪亮的眼睛，顺势推着小酒越来越近的身子，冷硬地拒绝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献身者。
“别啊！”小酒奋力地挣扎开大腿姑娘的手，泫然欲泣地望着她，“让我做你的随身奶瓶吧，有温度有质量触手可及不离不弃，摔了也能自动修补，售后服务有保障，关键是不要钱不要钱啊！买了不亏买了不上当，大腿，让我做你的固定队友吧！”
“不买你就不放手？”大腿姑娘挑眉。
“不买不放手！！”小酒声嘶力竭。
“起来。”大腿姑娘一个巧劲，小酒只觉得手里一空，茫然地抬头看看，发现大腿姑娘已经从容地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了。
小酒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太准了，这身法，这风度，这仪态，说这不是个金大腿她都不信！小酒也急忙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地上，上前抱拳道：“大腿，我叫小酒，您这身法神秘莫测、似雾似幻，让人一见就知其不凡，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以身法著称的侠门暗香！”
大腿姑娘诧异挑眉，打量小酒的目光愈发复杂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叫玻璃。”
说着，大腿姑娘缓缓凑近，以一种高深莫测的低沉嗓音缓缓道：“旁友，你知道有种通用技能，叫脱离卡死吗？”
*** ***
小酒和玻璃一同来到家客栈，兴许是玻璃被固定奶瓶的说法说动了心，两人一路上彼此交流了一下，真诚地表述了各自目前的现状。
小酒也震惊地消化了玻璃也刚出山不久，阅历和修为都并不深的事实。不过就算是不深，也比小酒这刚出山门、一心想兼顾奶水与输出的半吊子奶瓶强。
纵然大腿姑娘的金色光环变暗淡，但小酒坚信自己的识人本领，况且自己一穷二白，拎起来使劲摇也倒不出几个铜板，玻璃又怎么看都不像坏人，便坚定地抱紧了玻璃姑娘的大腿。
秉承着生活不易能节俭便节俭的观念，两人在客栈只要了一间屋子。所幸屋子里的床很大，中间隔床被子挤挤也能容下两个人，也免了谁苦巴巴睡地板的窘境。
毕竟这只是刚开始，据师姐们的经验来看，未来是光明的，至少不用为衣食住行困扰。
抱着美好愿景的两人进入甜甜的梦乡。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小酒就跟着玻璃四处探险。果然两个人一起奋斗比起一个人苦哈哈地为生计打拼要快乐多了。在这段时间里，两人配合的默契与日俱增，情谊也日渐浓厚。小酒还发现了不少玻璃的小癖好，被这个大腿光环笼罩的内敛暗香的反差萌得捧心又挠墙。
譬如——
在又一次的探险结束之后，小酒发现玻璃的包裹变得鼓胀胀的，有些纳闷地绕到她的后面，捏起漏出来的一小片布角，问道：“你这装的是什么？”
玻璃面无表情地将布角塞回包裹，淡定道：“裤子。”
噢，裤子。
……裤子？
又譬如——
某日小酒帮玻璃修补包裹破开的洞时，发现玻璃的包裹里装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裤子先不提，小酒盯着一罐完全没有酒味的液体，纳闷道：“为什么你带着水囊，包里还要再装一罐水，不沉吗？”
“这可不是普通的水。”玻璃小心翼翼地将水罐抱进自己的怀里，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骄傲笑意，“这可是钓出过锦鲤的湖水。”
……
小酒似乎有点明白了。
毕竟是人生难得的欧气爆棚的辉煌时刻，取点水留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发现每次要在boss身上搜刮战利品之时，都会见到玻璃从包裹里捧出水罐，虔诚净手。一席紫黑色劲装的干练暗香，仿佛每每都被隔壁的隔壁的少林附体，这观感还真是……蛮酸爽的呢。
同时，小酒和玻璃也已经可以叱咤简单小洞窟，挺过普通洞窟，衣摆翻动间，两人从容潇洒的身姿十分赏心悦目。
当然，人们总是孜孜不倦地向上进取的。在赚完日常的开销之余，玻璃和小酒也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难度更深一层的危险洞窟。可能这个洞窟拦住了大多数人的脚步，它的名字也日渐为人熟知。玻璃和小酒也坚强地在这个名为麻衣圣教的洞窟里，翻来覆去地躺尸着。
转机是在一个黄昏染红天空的傍晚，玻璃作为队长，带着小酒以及其他三个在偌大江湖里恰好碰上的队员，迈入了麻衣圣教的洞窟。
虽说玻璃和小酒还从没顺利荡平过这个洞窟，但在不少修为不凡的前辈指导下，也知晓了这个洞窟的闯荡技巧，以及让她们拜倒无数遍的麻衣教双子boss是这个洞窟的最大难点。
进入洞窟后的一切流程与往日相近，又一次观赏了艾青艾红两姐妹裙底风光玻璃和一众队员瞪着死鱼眼，准备又一次被名为系统的神灵弹出洞窟，然而系统大神却迟迟没有动作。
察觉到不对的众人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队里的人只倒下了四个，还有一个玻璃的暗香同门前辈仍与麻衣教两姐妹搏斗着。
本以为那名暗香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众人越看越惊奇，越看越忍不住啧啧惊叹。尤其是同为暗香的玻璃，紧抿着唇，看着暗香前辈神乎其神的走位与身法、时机把握十分准确的隐身和套盾、手法干净利落的锁喉和背袭、以及对boss惊人的伤害量，玻璃的眼睛越来越亮，似乎天上引路的星辰尽数涌入其中。
在大家为暗香前辈的表现惊艳的同时，那位暗香前辈利落地推倒了麻衣教双子。众人粉粉起身恢复元气，那位暗香前辈却留下一句“搬砖完毕，剩下的老三很好过，你们可以的。”便退出了队伍，消失在洞窟之中。
小酒一边打坐，一边观察着玻璃的神情。方才玻璃刚爬起身，便顾不得自己一身血污与嶙峋的伤痕，跌跌撞撞地跑去拦住那个暗香前辈，要了联系方式才又脱力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打坐。
和玻璃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以来，小酒自认为是比较了解玻璃的，平时玻璃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喜与忧都淡淡的，偶尔毒舌，却浑身散发着稳重内敛的气质。而此时的玻璃，浑身却充斥着明显的激动，那盛着信仰光芒的眼睛，让小酒一瞬间以为，自己和玻璃日渐缩小的距离被猛然间拉远了。
小酒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打坐恢复得差不多了的玻璃却忽然间抬起头来，对上小酒的视线粲然一笑，用只要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酒，我要变强，我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小酒迎着她满是喜悦的目光，也笑了。
玻璃带队扫荡完洞窟便立即解散了队伍，循着那位暗香前辈留下的联系方式去取取经讨教一番。
第一次荡平这个虐了自己千百遍的洞窟，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当小酒一个人踏上回客栈的路时，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晃了晃脑袋，小酒握拳攥紧，喃喃道：“不行，我也得变强才行。”但究竟怎样才能变强，倒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自己也能恰好地遇上同门前辈来指点一二吗？小酒自认没这个气运，于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小酒步伐一转，冲着门派师姐们经常聚集的药池跑去。
小酒在热气氤氲的池水里来回游了几圈，咨询了不少师姐，才隐约明白，想要变强，就要多多出去历练增长修为，另外一个更重要更高效的方法就是——弄到更好的装备，镶上更好的宝石，淘到秘籍专心修炼。然而这些个高效办法，全都是围绕着钱来进行的。摸出自己身上的铜板，小酒含泪数了数，本以为已经衣食无忧的自己奔向了小康生活，然而想要变强的心愿告诉她，她不过还是个底层贫困人民罢了。
惆怅地叹了口气，小酒望着天边逐渐沉没的骄阳，深觉自己的未来就像那黑黢黢的远山，坎坷难测啊……
*** ***
夜晚，小酒正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便见玻璃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托盘。
“要睡了？”玻璃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便低头吃了起来。
小酒望望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心头一痒，忍不住放下手上的被子，坐到玻璃的对面，将下巴垫在搭在桌上的胳膊上，轻轻观察起玻璃的一举一动来。
玻璃保持着将饭菜送入口中的动作，忽然看见小酒趴在桌子上看她的模样，顿了三秒，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认识了？”玻璃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颇有些无奈地应对小酒的反常举动。
“那个前辈怎么指导你的呀，怎么才能变强？”小酒也乐了，咯咯笑着。
“其实前辈就指导我要洗髓伐丹，忘记自己以前的修习习惯，重新引导自己体内气力的分配，听说这个方法俗称洗点重加。前辈告诉了我暗香门适合的真气运行轨迹。”玻璃缓缓说道，“但我悟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玻璃凑近小酒，认真道:“我们要努力挣钱了。”
很好。小酒想着，看来她们悟到了相同的事情。
在第二天里，玻璃和小酒雄赳赳气昂昂地又踏入了麻衣圣教洞窟，迫不及待地要尝试自己领悟的新方法。
队伍里五个人，云梦弟子两个，暗香少林华山弟子各一个。在第一个boss倒下，众人恢复体力的同时，也商量好了攻打策略。玻璃和小酒在一角攻打艾红，其他三人在另一角攻打艾青。套好神秘的抗性加成力量之后，小酒跟在拉着boss的玻璃身后奔跑，努力地计算时机，将治愈力量注入玻璃的体内，玻璃也动作利落刁钻，狠狠地击打着boss的痛处。
可惜好景不长，虽然在boss即将合体放杀招之前小酒似乎感觉玻璃做了什么，让她的身体更为强劲，但小酒依然没挺过水与火交织的肆虐。
躺倒在boss的脚底，小酒心情复杂。她感觉自己已经看够了boss裙底的风景……
没能等到另一边云梦弟子的支援，那边的云梦弟子也倒下了。虽然玻璃有心想尝试一下像那个前辈一样单挑两个boss，奈何修为是硬伤，最后还是不甘地倒下了。
传出洞窟，队伍解散，玻璃和小酒肩并肩地走在街上。依然时值傍晚，街上摊贩买的糖人愈发的鲜艳诱人起来，小孩子咯咯笑着逗着路边的小狗，架起摊位卖各种饭食的老板们吆喝着，袅袅炊烟混杂着食物香气萦绕在空中。
小酒有些沮丧。通常洞窟扫荡失败，队伍里云梦弟子背的锅最重。毕竟人们总想着，若是云梦弟子的治愈能力够强，没有人倒下的话，boss迟早会被推倒的。
因着云梦弟子给予的治愈力量神奇得仿佛母亲抚育孩子的力量，所以江湖上，有人将云梦弟子的治愈能力称为奶量。当然这是个十分纯洁的词，没有任何想要玷污的意思。但小酒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前，有了想要泪奔的冲动……
这是不是预示着她的奶量永远低迷呢？小酒枯了。
正乱七八糟地七想八想呢，玻璃却一手捏住了小酒的脸颊。力道很轻，还因为手下的柔软触感而忍不住揉了两下。小酒一怔，呆呆地望着玻璃，纳闷地样子可爱极了。
玻璃扑哧笑出声来，两手并用，轻轻扯了扯小酒的脸颊，又用手掌蹂躏了一番，才满足地停下动作，捧着小酒的脸凑近道：“盾都套给你了，还是躺尸了。”
原来那时候是给自己套了个盾牌。小酒恍然，含糊地道：“对不起……”
“笨哎，”玻璃眼里漾着笑意，“以后盾都给你，你也要奶好自己，知道吗？”
“嗯嗯嗯……你松手啦！”被玻璃捧住的脸颊渐渐升温，小酒含糊着点头，想要挣脱玻璃的掌心。
察觉到掌心的热量，玻璃愣了下，松开手别过视线，蹭了蹭自己的鼻尖，不过顿了下，还是又笑了出来。
又敲了下小酒的脑袋。“我们先暂缓攻略麻衣圣教，去挣钱吧。”
小酒正捧着脸颊散温，闻言瞅了玻璃一眼，道：“随你啦。”
说挣钱就挣钱，两人隔天便一同去了传闻中矿产丰盛的中原地区。循着买来的矿产分布图，两人发觉许多矿产都分布在山壁上，便施展起轻功，寻矿去也。
到小酒误打误撞地到了一片区域后，便被自己找到的宝地给惊艳了一下。这处山脉像梯田一样，共三层，平坦的地方分布着价值不一的丰富矿脉。
小酒连忙激动地喊来玻璃，冲着玻璃得意地叉腰笑道：“看这地方多棒！我们挖完这层，还可以施展轻功去其它层，其它层挖完了，这一层的矿产又刷新出来了哈哈哈！”
“棒棒棒。”玻璃附和着夸奖小酒。
待到两人矿产采集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架起炉子，开始锻造些药锄铲子斧头，偶尔还造一些装备等着上身或者拿出去卖。奈何炉子的产量太低，两人便不得已设了一堆炉子。炉子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火星时不时溅出，映得整层山脉都笼罩在暖橙色的火光之中。
小酒擦了擦额头被炙热温度烤出来的汗水，直起腰来费劲地锤了锤，待到看清周围的景色，便整个人惊呆了，大声朝玻璃嚷道：“玻璃，你看！”
声音在炙热的空气中晃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玻璃还是感应到了，抬头望望四周。
“我们这算不算火烧中原了哈哈哈哈！”
小酒咧着嘴傻乐，玻璃也跟着笑。火光弥漫的山坡上，两个人为着火烧中原这个自封的夸张成就笑个不停，看起来有些傻兮兮，却透出一股真挚的快乐。天边的云彩被火光掩映得泛红，粘稠的云朵缓慢地变化着，待到小酒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一刻，约莫是她记忆里最绚烂最热烈的风景了。
当然，烧完的炉子发出的呛人浓烟也成功把傻乐的两人给呛走了。
*** ***
不久后，两人已经可以成功推倒麻衣教里的双子boss了，小酒愈发觉得，玻璃就是她的金大腿没错。因为只有在和玻璃一起推洞窟boss时，看似是两人配合绝佳共同取得胜利，实则小酒把大部分的奶水都喂给了自己。
玻璃也如她所说的，每每都把盾给她套上，小酒每次都感觉喜滋滋的。但在发现玻璃实则是把盾都留给了云梦弟子时，这每次的喜滋滋，就变得复杂难言了。
小酒想，她可能对自己的金大腿产生独有欲了。
这可难办……若玻璃是个少年，小酒还能想明白自己可能是情窦初开，对每次都将她护在身后的人产生了好感。但偏偏，玻璃和她一样，是个姑娘家呀。她对姑娘家，也可以情窦初开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小酒已经将近半个多月了，近来二人相处时，她总忍不住偷偷瞥向玻璃的脸颊。玻璃也察觉她的不对劲，只是每次询问都被她给含糊过去，渐渐的便也习惯她的反常了。
小酒的胡思乱想截止到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这期间，小酒和玻璃结识了不少名门少侠，其中一个少侠的帮派福利制度甚好，大佬甚多，经常大家抢红包抢到手抽筋。玻璃也对这令人向往的生活动了心，私下对小酒说，她决定去那个帮派了。
其实也正常。毕竟小酒和玻璃目前的这个帮派实在是太小了，活跃的人甚少，平日里帮会组织活动也都没几个人参加，难免让人兴致缺缺。
只是玻璃要离开和小酒一起加入的小帮派，去大帮派，小酒难免还是会有点伤心。
“我们一起去吧。”玻璃力劝小酒和自己一起。
但小酒并非舍不得现在的小帮派，只是玻璃想要去的那个帮派是现江湖最大的帮派，小酒自然认为里面的人个个高挑出色，一直压在心底的自卑心作祟，拒绝了玻璃的邀请。
听到小酒说出的理由，玻璃有些哭笑不得，揉着小酒的头发道：“当初素不相识在街上直扑我大腿的是哪位少侠呀？”
“是呀，”小酒贫嘴道，“一辈子一次的勇气用在你身上，知足吧哈哈。”
到底，两人，各奔东西。
小酒也没留在那个愈发冷清的帮派，去投奔了一个能接受自己的中等帮派，人不算很多却很团结。
不过虽说去了不同门派，相处的时间少了些，小酒和玻璃还总是一起行动的。
比如说，玻璃带了小酒和其他的帮派兄弟一起去寻宝。但五人摸到个普通宝藏也就知足了，要是摸到稀有宝藏，喜讯转瞬间传遍江湖，万千高人侠士提刀赶来现场，进行红色的祝贺……五条小生命还真的是承受不来。
又比如说，两人在推完麻衣圣教后，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方法——搬砖！
俗话说的好，我是人民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实际上也就是被人雇佣，帮他们扫荡他们的洞窟，最后战利品上缴罢了。
玻璃发现这个既可以磨练技术，又可以挣到钱的途径后，带着小酒开始了每天的搬砖之旅。
还比如说，玻璃和小酒每周还会去参加名为天下会武的活动。在这里，群英荟萃，大家各自结盟，进行切磋较量，胜者风光无限，败者虽败犹荣，是一场举江湖同庆的盛会。
只是等待入场的时间真是太太枯燥无聊，于是大家纷纷自行取乐。有的少侠施展变化之术，变身成为可爱的猫狗，围着人群撒腿卖萌。而最近，江湖盛行公主抱，于是只见会武阁前，一群人两两相抱，许多陌生人也因此结缘。
玻璃则走到小酒身后，直接一手揽着小酒的后背，一手一捞小酒的腿弯，将小酒抱了起来。
小酒惊呼，发现自己转眼间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玻璃毕竟是个姑娘，虽说实力强硬，骨架却仍旧是纤细的，她的怀抱很窄，也有些硌人，但小酒还是感受到了无比的踏实。
看着玻璃尽在咫尺的面颊，小酒红了脸，忍不住捂住嘴，只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个不停。
完蛋，自己可能真的对一个姑娘家情窦初开了……
“被公主抱啦，开心吗？”玻璃问道，似乎是因为两人拉近的距离，所以声音轻轻的。
“一言不合就公主抱哈哈。”小酒乐了，“为什么不是我抱你？”
“因为你可爱。”
好吧，小酒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 ***
在小酒和玻璃相处的第九个月，小酒的心思戛然而止。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小酒为了验证自己的心意，也为了试探玻璃的心意，而对玻璃进行了百般挑逗试探，两人的一来一往乐此不疲。
然而，小酒可能高估自己的心意了。
那天小酒和玻璃又一次攻坚一个简单洞窟的进阶版，然而发现，系统大神可能是个大长腿，这个进阶，进不止是一阶。
虽然之前的尝试里，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倒下了就爬起来再来，不断寻找新的突破口，同时提高自己的探险经历真的很快乐，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心性，来接受自己一直死来死去交了一堆装备修理费还无法荡平洞窟的煎熬。
小酒惋惜着这个队伍解散的现实，同时也为自己要变强坚定了信念和信心。
只是心里这个茁壮生长的小苗苗，还没等晒到足够的太阳，就被暴风雨给折断了。
玻璃这次在帮派里拜托了一个修为深厚的前辈来带着大家一起荡平这个洞窟，队里仍旧是云梦弟子两名，暗香武当华山各一名。
可惜五人在第一个boss面前，就遇到了难关。
中途那位武当前辈指导了无数次云梦的两位弟子，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太妙，话语也直白尖锐。小酒也咬着牙，努力挤榨着自己的治愈能力。
但仍旧没达到武当前辈的预期。失败了两三次之后，武当前辈的语气愈发暴躁，“干什么呢！都说了奶妈只治疗不输出！听不见吗！”
但小酒感觉自己着实无辜。她在所有治愈能力都冷却的时候，不打两下难道要干站着看吗？
奈何不能冒犯人家前辈，只得牙齿打落也要混着血往肚子里吞。就这样听着前辈反复的指点，感觉自己像一只碾在沙土里的蝼蚁，苟延残喘也逃不过覆灭的宿命。
直到前辈受够了这憋屈的尝试，留下一句“不换奶妈别指望过”甩袖子走人。小酒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闷得生疼的胸腔终于不再加压。
队伍解散，小酒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直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可能高估了自己的钢化玻璃心。小酒自嘲道。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才拒绝了玻璃想要陪伴的意图。
但实际上，自己以为刀枪不入的钢化玻璃心，到底，碾碎成了渣。
所有变强的念头，所有向上的朝气全都霜打了般地蔫了下去。小酒越想越委屈，眼眶酸涩难忍。可能自己确实是太差了，这么长时间，依然差劲得可怕。
但她所想像的江湖不是这个样子的。
每天为着生计打拼也好，为了练个兵器忍受烟熏火燎烈火烘烤也好，去洞窟被人嫌弃不带也好，都比，被人几近指着鼻子骂要幸福多了。
啪嗒啪嗒，小酒的鞋尖变得有些湿润。步伐顿了顿，小酒伸手抹掉流出的眼泪，紧紧咬着下唇，却终究抵不住心头汹涌的情绪巨浪，蹲在路边崩溃大哭。
再次见到玻璃是在夜晚的客栈。玻璃到底还是不放心，跑来查看她的情况。但在看到小酒通红的眼眶时，所有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头，吐不出来。
“你……”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干涩的音节，玻璃心疼地看着小酒，想要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小酒却突然抬头冲她一笑，一字一句，在她心头落下沉闷的雷声。
“我想好啦，我要回云梦闭关修炼，多和师傅学学医者的能力。前段时间师傅还来信说，她在头疼药园的杂草缺人手拔呢，刚好我也能替她分分忧。”小酒面不改色地胡扯着，“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咳，你可得换个结实点的包裹，省得没人给你补……不过也说不定哈哈……”
玻璃的眸光变得诧异，她伸手想要捞住小酒的手腕，却被小酒躲过，痛色一闪而过。
“我已经决定了，我想回去呆一会……我确实，太差劲了，得勤加修习哈哈……你以后收大腿挂件，可要看准了，不要找像我一样……”剩下的话语呜咽在喉中，几不可闻。
“没有了，以后都没有了。”玻璃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小酒开口道，“真的要走吗？”
“……嗯。”
从此，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小酒回山中闭关修习，出关就帮着门里打杂，打死不踏出山门一步。
然而当小酒终于耐不住怀念，回到那个声色犬马的江湖时，却再也，找不到玻璃了。
玻璃消失在那个没有小酒的江湖，再也寻不到了。
确实，再也没有以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