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爱你》予谌

9、chapter 9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已经有一个世纪之后，我才睁开了眼睛，看到高高的天花板上，精致玲珑的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而我正睡在一张大床上，我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升入了天堂，因为浑身的酸痛提醒着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努力的动动胳膊，却发现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会是断了吧？
　　我紧张的“嘭”的一声坐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丝呻吟，同时也发现我的床边，端木燃静静的趴在我的胳膊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一般都是用来形容女生的，不过他的睫毛也真的很长），仿佛在做着一个安静的梦，我的呻吟无疑是惊扰了他，他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向我的方向看去，然后是一声惊呼：“你醒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冲出房间：“你们快过来看一下！她醒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见好几个穿着统一的制服的女佣向我走来，说：“醒了大概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少爷，这个女孩怎么受的伤啊？”
　　“没想到少爷也有女朋友了呢！”
　　她们似乎完全不顾忌身份的不同，微笑着和端木燃开着玩笑，而端木燃倚在门框上轻笑着，对她们说：“那你们下去好了，我有些话要单独问她。”
　　女佣们嘻嘻哈哈的下了楼，然后我终于有机会说话：“我在哪里？”
　　“我家。”端木燃坐在了床边，递给我一只水晶杯：“先喝点水吧。”
　　我接过杯子，很小心的尝了一口，不冷不热，不禁又朝他的方向看了看。
　　“看什么啊？”他瞪我。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细心，还帮我弄好水。”这一点我想连蕙都比不上吧。以前当我发烧，而爸爸妈妈正好不在家时，蕙就在我床边看着我，也是递给我一杯水：“先喝点水吧！”可是她的水一般都是刚刚沸腾的水，只差烫死我了，而且我每每让她注意，她每每丢给我一个白眼：“这一般都是佣人做的，我从来不做，当然不会了。”可是假若我再一次生病，她递给我的水还是滚烫的那一种。
　　“刚才我还没有问你，你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是怎么弄的？居然搞的这么狼狈，当我发现你时你已经晕倒在竹林里了，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最近本来学校就乱，每一天到处都有人找麻烦，你已经遇见这么多了还不够啊？！竟然被他们骗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怪我没有及时出现，因为当时正好学生会有事情，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等我回到教室时听路雨柔说你早被什么人叫走了，直接把我急疯了！最后找到你时，衣服被撕破了，浑身上下都有淤青，就这么在竹林里。你怎么这么笨呢！”端木燃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心里虽然还有点小抱怨：我已经受伤了你还怪我！谁叫你出现的这么晚呢？对，每一天都有人找我麻烦，可是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乱说话惹来的。但是这些话冲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毕竟他发脾气也是因为担心我啊。
　　“我想你最好还是做我女朋友吧。免的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那样我保证你每一天都是安全的。”端木燃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啊？”我不明白。
　　“做我女朋友吧！”他又清楚的重复了一遍。
　　“端木燃……”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叫他的名字，“端木燃……”，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虽然他现在真的很优秀，可是我不能答应他，因为我虽然很仰慕他，很感激他，但是这些都不能代表“喜欢”，而且我算什么朋友，明明答应了路雨柔要帮她，结果却是我害她伤心，这本来已经不可原谅了，如果我再答应端木燃，就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这样不顾全大局，自做主张的荀星荃的。
　　“对了，你还没有上药。”端木燃也适时的岔开了话题，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药膏，然后靠近我，挤出一些浅绿色的药膏，顿时，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飘来，“这个药膏是治疗淤伤和青块很有效的一种。而且薄荷味很清爽。用的时候会感觉被抹过的地方麻飕飕的疼，但是顶多2、3天后就完全好了。”
　　说着，他将那些药膏轻轻的涂在我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下这么大的力，把脸都打肿了，”一边涂，端木燃一边小声的说着，“下一次不论有什么事，都和雨柔一起吧。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样出了什么事情她或许还可以帮到你，最起码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
　　“疼。”我轻轻的一偏头，把脸侧过去，不要他碰我。
　　“对啊，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一定会疼吗？你转过脸来，这边还没有涂完。”
　　我固执的不让他继续，嘴里还是重复着：“疼。”
　　“荀星荃，听话。”他好象有些生气了，说出的话虽然是柔和的，语气中却有了一些生硬。
　　我沉默着不做声，也不搭理他。
　　“你生气了对不对？”他用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的盯着我，“你生气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你一定生气了，否则，以你的性格，不会这样说。”
　　“对，我是生气了！而且我非常生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都是因为端木燃。如果你那天下午不对我说希奇古怪的话，如果你不对雨柔说那些伤害她的话，现在我还可以平静的过我的生活，拥有一个可以讲心事的朋友，是你破坏了这一切，全部都是你的错！现在，学校里满城风雨，我就象一只小老鼠，时时看别人的脸色，时时观察风吹草动，而雨柔也因为我不开心，连最近笑的都不再那么灿烂！我失去了自由和好朋友，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就连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那些话导致的。今天的伤并没有什么，我难过是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雨柔相处，回到学校后究竟应该怎么做！”
　　唯一一次，我如此大声的说话，发泄着我内心的不满，每一天重复的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每一天看着雨柔的脸色，小心的想让她开心，没想到到了绿野以后我竟然成了世界上最累的人！为什么我要小心翼翼？为什么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以前在家里时，我就必须看脸色做事情，我不想再过那种察言观色的日子了！
　　“发泄完了？”端木燃静静的看着我，没有生气，没有伤心，静静的看着我，“发泄完了就继续上药。”然后，他修长的手指继续游走在我受伤的脸颊上。
　　我竟然好象不认识他一样，看着他的平静，他不应该平静的啊。
　　“为什么你不冲我发脾气？你可以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可以说，今天的意外你已经对我解释了，你完全不必担负任何责任；你可以说，如果你没有发现我，现在我还躺在冰凉的土地上！你可以用任何语言为你自己辩护，甚至在刚才，你还可以生气的打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喊着喊着，两行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真的非常难过，因为我的原因，使许许多多的人都不快乐，而我，甚至还不懂事的迁怒于救我，帮助我的端木燃。
　　他凝视着我，抬起手擦掉我脸上的泪。
　　“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你说的对，的确，因为我的冒失与莽撞，才带来今天的一切，你并不需要为此自责和内疚。这一切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要喜欢你的，是我拒绝的雨柔，而不是你。所以你并没有必要为此负担什么。而且我要你明白，即使没有你，我和雨柔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没有做错，是我错，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责备你呢？我知道你一向是温和敏感，你想尽全力使自己在绿野平静快乐的生活，那么，我破坏了一切又责备你，不是太可笑了吗？因为你善良，所以你把一切归咎于你自己，‘都是因为我，所以……’‘如果我没有到这里，也许……’，你的脑海里反复都是这些话的影子，所以，你把全世界的过错都背负起来，对所有的人说‘是我错是我错’，希望得到原谅，希望得到友谊，可是，你真的没有错啊！为什么要对别人道歉呢？而且，你压抑了那么久，如果发泄一下都不可以，那么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呢？今天，又是因为我伤成这样，只要我有点良知，哪怕我是真的生气，也不会去打你啊！这些旧伤已经够了，难道我还要让你再痛一次吗？我不要做那个让你痛苦的人。如果被爱让你负担不起的话，那么我可以选择，做你的哥哥。”
　　端木燃一连串的说出了这么多的话，特别是最后的那句话，带给我前所未有的震惊。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这才发觉，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他的性格，有时候给人感觉很忧伤，有时候很急燥，有时候冷静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有时候又很任性的好象从来没有长大。但是不论如何，他的心地始终都是善良的，始终都为我着想。我却一点也不听话的乱发脾气，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大哭了起来，而他，用他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扶起我的上身，对我说：“那我继续给你上药，忍一忍。”
　　我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