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爱症》夏∮雪

17、第十七章 丑与美的世界

　　病人是没有挑食的权力的。
　　住院期间，我吃了不下10种我平时碰也不会碰的豆类，乳类和一些据说有去疤奇效的中药。期间父亲来看过我一次，简单地问了几句，然后看到我外公，两个人出去聊了约莫半个小时，只见我外公气呼呼地退掉了酒店，撤了。而父亲颇自负地站在我的床侧，抽着雪茄对我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你外公还是安心种他的菜园子，和他的老友下下围棋吧。
　　我有些不在状态，呆怔地望着床头柜上的仙人掌，那是人渣买来的，说病房里死气沉沉。
　　父亲拍拍我的肩：“小静，郑佳敏这个人，是个人才，而且，他对你不错。”
　　“我知道。”我转过头，打着哈欠，“我好困。”
　　他眯了眯眼，这是他不悦的征兆。
　　“你一定要这样敷衍我吗？”
　　可不是，我轻笑，仰着头靠上了床背：“父亲，如果一个人对你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觉得对他给出‘不错’的评价吗？”
　　“不会。”他答得非常爽快，从眉飞色舞的神态起色上可见他那个花费N多的疗养院确实颇有功效，“除了你，小静，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在我看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认可。要是你不喜欢郑佳敏，大不了我换掉他，另外出高薪招个能干的总经理替我打点。”

　　我觉得他说得非常好，他不对我好还能对谁好。只是，不晓得为了什么，我心底有一丝丝的悲凉，它在慢慢滋生。
　　父亲走后，我拉了拉铃铛，走进来的不是人渣而是护工。我疑惑地看着她：“刘诚志呢？”
　　她摇摇头，迷茫地说不认识。
　　我说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很快找来一个轮椅。
　　父亲找的人从来都是那么能干。
　　床上躺着那么多天，我的身体难免有些麻痹。从床上下地的时候，还险些碰翻一边的水杯。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工几乎是半抱着把我塞进了轮椅。
　　我笑：“我是手受伤了，为什么要坐轮椅出去？”
　　她被问得尴尬了，一张脸不知是哭还是笑，扯了扯嘴角，僵硬地：“我以为……”
　　我打断了她。
　　“没事，我也懒得走路。你推我下楼吧，我想晒太阳。”
　　她将我推出病房，我侧目，看到走廊的暗处，两个高大的男人架住了我们的刘警长。
　　心情不知为何，莫名愉悦。
　　我拉着小护工的手，激动地指着他：“快推我过去看看！”
　　她为难：“可是……”
　　我不耐烦地：“快啊，我要过去看看。”
　　没等她决定，我直接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一个踉跄，坠地。
　　跌疼了我的下巴，我擦了擦眼泪，扶着她的手，坚强地爬起来，一步一颤地走到刘警长的跟前。
　　他本来一脸的凶神恶煞，似是在恐吓还是警告着两个对他不恭的强壮男人。
　　不过见到我这副模样，他突然使力，用手拨开边上的男人，歪着头，诡笑着：“池静，你怎么……这么狼狈？”
　　我没好气地，抬着下巴指指他：“你不见得比我好。”
　　他扫了我一眼，说：“你出来做什么？”
　　“找你。”我朝他身边的男人睇了眼，那是我父亲的保镖（自从我“遇刺”之后，父亲找了几个保镖给我），“你们放开他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似是有难言之隐：“小姐……”
　　我讨厌这些人的扭捏，只得亲力亲为，走到人渣面前，一手一只，将刘警长从两条粗壮的手臂中解救出来。
　　“他是我的男佣，你们绑架他做什么。”
　　刘警长闻言，霍地抬头，凶狠地瞪着我。
　　我镇定自若地：“我说错了吗？”
　　他蓦地勾起嘴角。
　　我刚发觉，他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好看。
　　他伸出手，将我从小护工的肩膀上，径自拉到了自己的胸口。他用下巴枕着我的脑门，低低地说：“池静，池静，池静。”
　　“我知道我叫什么。”
　　“不不不，你是池静，池静……”
　　“你发什么神经。”

　　小护工和两个保镖被刘警长的失态给吓跑了。他将我打横抱起，再度塞进了轮椅里。我说不用这么客气，他笑着说，人民公仆有义务照顾弱势群体。
　　两个人缓缓地来到住院大楼后面的小花园。
　　阳光舒服地让我一直打着哈欠，我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人渣，我问你，我爷爷都走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站在我身后，挡住了微寒的风：“我被停职，暂时只能赖着你。”
　　我仰起头，伸出手拉着他的领口，将他往下扯，轻轻地吻他。
　　上帝会宽恕我的，我只是想找一副可靠的肩膀。

　　他拉着我的手，坐在了大树林荫下的草地上。
　　“我一直想和你谈谈。”他变得语重心长。
　　我摇摇头，苦笑：“没有用的。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你也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池静，你想过吗，你可以脱离你父亲，独立生活。”
　　我一怔。
　　“我？独立？你让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独立？刘警长，你知道我每个月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这样的学历，我这样的个性，在社会上有多难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吗？”
　　“我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不一样，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顿了顿，迎着刘诚志惊讶的眼神，一笑，“你和郑佳敏不一样。你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却可以为了你妈妈出卖尊严。我一辈子都做不到你这样，所以我千方百计地热衷于羞辱你。”
　　他静静地听完，张开手，温柔地揉乱了我的刘海。
　　“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我眨眨眼，望着他。他微微别开眼。
　　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也许后知后觉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发觉这个秘密。

　　“可是，你不愿意帮我。你固执得坚持那些令人嗤笑的道德感，和我很多年都没听到的一个词：理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谁能告诉我？”
　　我被自己的坦白逗笑了，弯着嘴角，眼眶湿润地看着他。
　　“我很可怜，我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在身边，你该比谁都清楚。刘警长，你能帮我吗？”
　　“不。”他缓缓地且坚定地拒绝道。
　　“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就算你不乐意，我也会不择手段地达成。”我敛起笑。
　　他目色复杂地望着我。
　　“如果你不肯放过我父亲，我会亲手毁掉你的警长生涯。”
　　“一定要这样吗，池静？”他缓缓地沉下了脸。
　　“很抱歉。”
　　我从草地上站起身，离开。

　　一直到我出院，我再也没有见到刘诚志。不过不要紧，他跑不了。
　　郑佳敏说我已经歇斯底里到了一定的境界，然而聪明如他却不懂，我真的不能放过他。一个在我无聊的一生中难得令我快乐的男人。
　　我去了趟廉政所，签了名敲了章。随后，我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刘诚志母亲的医院门口，我推门而入到时候，正巧看到他在给老人擦身。
　　我咳嗽了声，他转过头，漠然地看着我。
　　我挑衅地：“我来通知你，你快要失业了。”
　　他垂下眼，不作声。
　　手里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老人的肩膀。
　　“你为什么不骂我，”我走过去，坏笑，“或者打我也可以，我不会报警的。”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妄想你会改变，是我的错。”
　　“郑佳敏跟我求婚了。”我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他没有反应，安静地继续给他的母亲擦身。
　　我推推他，不悦地抓住他握着毛巾的手：“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他冷漠地看着我。
　　我随手提起脸盆，将盆里的热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你到底想怎样？”他冷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床单弄湿的地方折起，把他母亲的身体往干的一边缓缓推移。
　　“你生气了吗？”我凑近他的脸，认真审视。
　　他面无表情。
　　难以名状的失落涌上心头，我哀怨地望着他。
　　“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又是嚣张跋扈的？”
　　他没有作答。
　　我讪讪地一笑，伸手去按墙上的电铃想叫护士来帮忙清理。
　　一只手蓦地抓住了我。他从身后将我顺势牵进了怀里，慢慢地环住，然后，他低下头，用他带着些微胡渣的脸轻轻贴上我的，摩挲着。
　　我忍不住笑了，再也抑制不住心底震动着的快乐。
　　“我撤掉了对你的起诉。”
　　贴着他的脸，这样近的距离，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感觉到他一瞬间明显的僵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突然不想这样做而已。”
　　“我不会因此心怀感激的。”
　　“我知道。”
　　“池静，你让我很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我用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那天在我家门口，你说你再也不要见到我。我就一直想……我想……”
　　“想什么？”
　　我扬起嘴角，笑了笑，道：“我想，不如，当时就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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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白痴：她又不想写了，所以完结了。。。。。。。可以群O，但是请不要打脸，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