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未擦身而过[SD洋流]》寂寂如生

4、4

　　四
　　洋平照旧有时间就去看篮球队训练。以前单纯是为了给樱木加油，现在又多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原因。
　　流川一直是那样的光芒耀眼，多少人也掩不住。樱木成长了，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所有的人突然就对湘北充满了信心。
　　洋平突然很羡慕樱木。可以和他站在一起。他们两个经常上演狐猴大战，可是洋平知道，在流川眼里，樱木是不一样的。
　　洋平把毛头带到了学校，结果在课堂上毛头突然一声一声不停地叫了起来，于是洋平就被赶出了教室。樱木他们大声的嘲笑着笨蛋洋平！
　　洋平一脸忏悔的表情抱着毛头躲到了天台上。从怀里摸出一盒鱼罐头，毛头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下课了。这个课间比较长。洋平背对着通往这里的楼梯口。
　　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仍然在逗着毛头，嘴里唠叨一些自己都不懂的话。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洋平不知道自己的背为什么变得僵直。
　　咔嗒一声，踏上了最后一节台阶。
　　毛头警觉的抬起头。看了一下来人，又低下头去。
　　洋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一松。似乎太紧张了，放松下来之后心里空荡荡的，像有风穿堂而过，什么也抓不住。
　　洋平扭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吓他这么一大跳。
　　结果他真的被吓着了。流川正靠墙坐了下来，看样子想睡了。见洋平扭头，便点点头，轻声说：“你好。”
　　“你好。”洋平边说边回头狠狠的瞪了谎报军情的毛头一眼。毛头一脸的无辜。
　　洋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注视着大嚼的毛头。
　　“怎么把猫带来了？”
　　“想让你看看。”洋平答的万分自然，好像说我刚刚吃了一个苹果。
　　流川没什么反应，看了半天才说：“胖了。”
　　“光吃不运动的下场。”
　　流川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看了洋平一眼，道：“我睡一会，一个小时以后叫醒我。”
　　洋平沉默的点点头。
　　随后的时间里，洋平的目光就在毛头和流川之间来回转移。毛头吃饱了就在阳台上来回踱步，一会似乎累了，便跑到洋平和流川的中间躺下，蜷起身子，叫了几声，闭上眼睛睡着了。流川早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头不自觉的歪在洋平的肩上，洋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家伙！
　　流川的睫毛很长，离得近了更显清秀。洋平一根一根仔细地数着，流川的眼睛轻轻一动，什么就都乱了。
　　洋平靠在墙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想了好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心底有种隐隐的情绪，像小小的火苗在烧灼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难受，但又有一丝莫名地快意。
　　最后一节课马上要结束了。从天台上望过去，整个校园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静悄悄的。偶尔有西装革履的老师缓步从树下穿过。洋平呆呆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
　　樱木一会要去训练，流川肯定也会去的。可是……自己好像并不想叫醒他。一直这样睡着……也很好啊。这个小小的天台上，都是自己喜欢的。
　　广阔的视野，无人打扰的清静，走来走去的毛头，还有……在自己身边睡觉的流川。
　　樱木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两肋插刀的好朋友。流川不是。洋平清楚自己不会为流川两肋插刀。可是，他知道自己会有所行动。洋平眯起眼睛，会怎样呢？
　　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洋平很想剪了那根电线。已经晚了。肩头一动，流川离开了那里。
　　眼睛还有点迷迷糊糊地,不过已挺身站了起来。
　　扫了洋平一眼，流川的脸上露出类似平常人那种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为时很短。
　　洋平敏感的审视自己，肩头似乎有点不对劲，湿漉漉的一片。毫无疑问，跟他嗜睡一样著名的附属产品——口水。
　　洋平无比坦然的拍拍那里，做了个没事的表情。流川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脸上一闪而过一个笑容，很清晰。
　　“晚上我请你吃饭。”
　　洋平对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得毫无形象：“好！”
　　结果，流川要打球，而洋平要打工，看来吃不到流川请的饭了。洋平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咬咬牙放弃了这次机会，最近手头紧哪。
　　快餐店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将近收工的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高大挺拔的身材，深蓝的运动衣，洋平的眼角扫到了，又漫不经心的做自己的事。刚擦了两下柜台，突然针扎一样的扭过头来，流川就近在咫尺的看着他。
　　天还是很冷，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的头发还有些潮乎乎的。洋平见过篮球部训练，那汗水蜿蜒着流下，只看他们，会让人误以为是夏天呢。
　　夏美满脸笑容的跑过来，把洋平挤到一边：“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流川下巴一扬，“我等他。”
　　他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光彩流溢，像黑亮剔透的水晶。鼻头冻得红红的，倒为他这张万年冰山脸增了几分可爱。
　　夏美撇撇嘴走开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洋平不记得流川来过这里。
　　“跟红毛猴子吵架，我打赌他一定不知道你在哪里打工，结果我就知道了。”流川把包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上，站在柜台前跟洋平说话。很长的句子，非常难得。洋平在心里小小的和大家印象中的流川比较了一下，突然有点开心。
　　“那你不是输了？”洋平很难想象流川认输的样子。
　　“他揪着那个胖子的脖子让他快说，我耳朵又不聋。”流川脸上居然隐隐有些得意。
　　洋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个整天处于睡眠状态的脑袋偶尔还挺管用。而且流川的表情，也很罕见哪。
　　流川被他笑得不耐，敲敲桌子：“你快点！”
　　还有十来分钟就可以下班，但洋平决定不等了，跑去告诉老板要早走一会，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然后不等老板反驳就自顾自跑了出来。
　　当坐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店里吃着便宜的稻荷寿司的时候，洋平突然有些委屈。流了人家一肩膀的口水，然后说要请客，还巴巴的跑到人家打工的地方来，充满了无比的诚意。说不开心那纯粹是撒谎！可是乐滋滋的跟着走啊走啊居然是到这么个小地方来吃寿司！本来还以为能吃到一顿大餐来着。
　　洋平扭头看了一眼流川，他正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食物，看来他以为东西端上来他的请客就算完成了呢。
　　店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叔，倒是很和善。见到流川很高兴的样子，“小枫很久没来啦。”
　　流川面无表情的找座位，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店里太忙，老板也未再说什么。
　　洋平指指不远处的站牌：“我坐公车回去。”手指的地方灯光明亮，站牌下站着几个人。流川跨上自行车，冲洋平点点头：“再见。”
　　流川的自行车速度飞快，只是低下头再抬起，车子便连影子都看不到。洋平又在寿司店门口站了一会，才又进去。
　　店里的人仍然不少，洋平要了一瓶清酒，慢慢喝着慢慢等。他的酒量很好，所以老板终于闲下来时，他仍然很清醒的坐着。
　　“大叔，你跟流川很熟吗?”洋平的口齿清晰，头脑灵活。
　　“你说小枫啊，以前他常常和爸爸妈妈来这里吃东西，后来听说他的妈妈出车祸去世了，他们也搬走了，我以为他再也不来了呢，谁知道他还记得这个地方。”
　　“他的妈妈……很漂亮吧。”洋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他不知道流川为什么会带他来这个地方，也许他根本对其它的饭店都不熟悉，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个东西跳得厉害呢？
　　“嗯！大美女！他爸爸也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哪。”老板用力地点着头，“其实你看小枫就知道了。虽然他不爱说话，不过还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老板微微的眯起眼睛，显然想起了当初那漂亮的过分的一家三口。记得小枫很喜欢他做的寿司，他美丽的妈妈便常常领着他来吃，每日能够看到他们，也是他快乐的源泉之一。不过他从来没有告诉别人。流川一家搬走以后，他心底失落了很久，那段日子，一直有顾客说他作的寿司味道变差了。
　　这些事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坐在那个笑起来很无害的男孩子面前不自觉的说起了这个。大概因为他是小枫的朋友吧。说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小枫和同龄的男孩子一块嬉笑打闹呢，他从那时候就十分地安静。
　　他说“安静”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男孩子笑了，当然不是嘲笑，可是那笑，涵义莫名呢。老板眨眨眼，不知不觉，桌上的瓶子已经增加了三个，怪不得头有点晕晕的，可是那个男孩子……酒量真好……
　　洋平环顾四周，店里已经没人了。他把钱放到老板的胳膊下面。走到外面，替他关好门。
　　晚上温度降了下来。洋平被冻得缩起脖子，裹紧身上的大衣，大踏步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