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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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安很少有觉得时间变得漫长的时候。
母亲的葬礼上算一次，奶奶的葬礼上算一次，出车祸昏迷前被疼痛折磨的时候算一次。
现在看见小朋友哭到抽噎打嗝也算一次。
他本身是严于律己宽于律人的那种人，就算在分公司创业时也不会过分苛刻手下的工作人员，只要他们能够按时完成工作，把他要求的事情做好，宋淮安从来不要求加班。
但现在只是看见方月临离他定下的目标还有一步之遥，就忍不住想要给他一次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从现在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学业来。
宋淮安比方月临先一步看到他的成绩单，从杨真还在跟小孩寒暄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至少要五个小时不出现在方月临面前。
他想看看方月临在这五个小时内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因为失去了他的帮助而自暴自弃。
意料之中的，方月临走出校门眼睛就红了。
宋淮安站在两米外的地方看着他失魂落魄地模样，内心说不出的失望。
方月临性子太软了，说得好听点叫隐忍听话，说难听了叫没主见没骨气。
不说宋淮安自己，恐怕就连霍之行小时候都比不上。
但他没想到方月临会一直忍到现在才哭出来。
练习册被小孩儿推到一边免得沾上眼泪遭殃，宋淮安目光落在那几笔断断续续地油墨上，犹豫了片刻，走上前。
宋淮安正考虑要不要缩短惩罚时间，就看见方月临一边抽噎一边抬起头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后又开始做题。
眼泪止不住，滴答滴答落在卷子上，方月临便不停地用袖子去擦拭眼睛，握着笔的手随着控制不住的打嗝轻轻颤抖，又在调整后认真进行书写。
他不知道先生是不是真的抛弃他了，可他现在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呢？
视线又模糊了，方月临难过地想，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完这张卷子？
他又要抬手擦拭眼泪，一只手却在此时稳稳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先生握着他的手，说：“别擦了，对眼睛不好。”
方月临一怔。
他浑身颤抖，小豹子一样迅速转身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先生，趴在先生怀里哽咽，断断续续地说着抱歉、对不起，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
“……对不起先生，我、我知道我这次让你失望了，但是、你不要走好不好？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先生，不用很长时间的！开学、开学有一次测评，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做到！真的！先生，不要走……好不好？”
宋淮安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
“我不走。”宋淮安安慰道：“至少在你考上大学以前不走。”
怀里的小朋友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闻言又是一愣，过了会儿才闷闷地回应：“……好。”
宋淮安满意地点头，抬手在方月临毛绒绒的脑袋上摸了摸。
手感挺好，干脆又摸了摸。
*
教训完小孩儿，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方月临放了暑假，又更多的时间来按照他的学习计划补习，长海那边的联系也没断掉，宋淮安难得清闲，抽空还帮小孩儿出气，把上楼打着纳凉旗号来阴阳怪气的陆青青给吓得丢了魂一样逃窜。
他这头给自己清闲又平淡的生活找着乐子，仔细一回想才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宋淮安转头，方月临正在他的注视下书写着一道英语小作文，磕磕绊绊总算是落下最后一笔。
“先生。”方月临放下笔，转头左看右看，轻声道：“我写完了。”
宋淮安排道：“放那儿吧，我待会儿看。你先休息二十分钟，晚上再做一套数学。”
“好。”方月临应声，趴在桌子上发呆。
宋淮安终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方月临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当初他们辛苦熬夜写完试卷，方月临都会小声欢呼，然后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跟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现在处于暑假，本来就是学生放松的时候，方月临居然以及好几天没有在休息时间玩儿过手机，没有缠着他聊天了。
宋淮安向来是有话直说刨根问底的男人，等到方月临第八次在他面前却视而不见的时候，小宋总终于爆发了。
他伸手拉住又要借口洗澡跑路的方月临了，拧着眉质问他：“你最近好像一直不高兴？”
方月临存了要跑的心思，没留神被拉住胳膊，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稳之后抿抿唇，委屈直往上冒。
他不高兴？他哪里不高兴啦？先生还愿意理他，他就已经高兴地想要求神拜佛了好不好！
“我没有不高兴！”方月临偏过头去，为了加深可信度又补充道：“真的！”
听听，听听这抑扬顿挫的回答。
宋淮安嘶了一声，掏掏耳朵，就这样还说没有不高兴？骗鬼呢？
宋淮安哪儿是这么好糊弄的，他铁了心要得到答案，手上力气一点没有松开的想法，牢牢禁锢住对方，凭着身高优势将人堵在门口，低头逼近不听话的小屁孩儿，语气透着一丝“我很不高兴所以你最好别撒谎”的危险意味：
“没有不高兴你最近见我跟见了鬼一样？嗯？”
方月临吓了一跳，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说：“先生本来就是鬼。……我没不高兴，真的！”
宋淮安半信半疑：“真的？”
方月临小鸡啄米点头：“真的。”
奇怪了。
宋淮安陷入沉思。
没不高兴为什么小孩儿最近都不跟他……该怎么说？不跟他撒娇了？
自从上次成绩出来他略微惩罚了一下方月临，这小孩儿学习是认真了，但两人相处变得没之前那么自在，不管什么时候方月临看上去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以前他还会跟自己开玩笑呢！
这难道还不叫不高兴？
要么怎么说青春期的小孩儿难伺候呢，宋淮安算是明白了。
他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自己打量方月临，把近期可能让小孩儿不高兴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方家是不太可能的，老爷子护着不说，他还吓了陆青青两次，那女人现在连二楼都不敢上。
方月临那惦记着房产的爸妈就更不可能了。
问题应该也不是出在学习上。
他最近日夜给方月临辅导，小孩儿吸收新知识的效率比他想象中要高，进度非常顺利，有望在开学前就过完一遍数英基础。
思来想去，宋淮安总算想起来点东西。
他在考前答应过方月临，等考完试让他和李池和解！
宋淮安恍然大悟。
哼，养小孩儿看来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嘛，他这不就搞懂了？
宋淮安胸有成竹，他把方月临拉来自己身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呈现出非常哥俩好地姿势。
宋淮安想了想，说道：“上次答应过你的事情，是我食言了，也不怪你不高兴。”
方月临迷惑：“我没有——”
宋淮安直接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方月临沉默了一会儿，满怀希冀地望向他：“先生知道？”
“当然。”
方月临眼神微动，期待着他的下文。
宋淮安一笑，说：“不就是怎么跟李池和好么，多简单的事儿。要我说你们这才多大年纪，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绝交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要不嘴硬，和解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方月临木着脸别开头，冷冷道：“闭嘴吧先生。你吵到我学习了。”
宋淮安：“……？？？”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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