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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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尖子生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站在侧门维持秩序的老师认出他，笑着催促：“那边那个一班的，还不快回教室去，当心你们班主任罚站！”
李池随口应声，“知道了！”看也不看方月临一眼匆匆跑去，还没忘把小板凳交上去。
方月临因为这一插曲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老师往后看了眼，发现都是群不急不慌的学生在后面慢慢晃悠，催促了两声便干脆不管了，自顾自地走回了教学楼。
停留在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方月临把小板凳放回收纳地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交流的鬼先生终于开口。
先生迟疑了片刻，问道：“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认识。”方月临点点头，又补充道：“以前认识。”
这一句反转正好戳中了宋淮安的好奇心。
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对小屁孩儿的事情感兴趣，可他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
宋淮安可是众所周知的工作狂，主动996还把双休变成单休的那种人。
现在暂时没了事业，堂堂一个事业型精英、建厦准继承人，整日围着方月临这么一个小孩儿转悠，除了和方月临的学习和家长里短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好不容易从方月临嘴里听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实在是好奇。
“以前认识？”宋淮安厚着脸皮八卦：“现在不认识了？”
方月临想了想，说：“嗯，他现在不想认识我。”
他和李池之间的关系，说来话长。
方月临曾经也是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家里奖状贴满整面墙还有多余的那种小孩儿。
小学时期的方月临可是老师心中的宝贝，三年级能拉开成绩差距后更是处处都先照顾着他。
李池就是三年级中途转来的插班生，父母工作调动到本县，他也跟着转学来了麦河。
那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李池和方月临并列第一，语数英都是满分。
后来他们就当了整整三年同桌，班主任逢人就夸：“瞧见坐一起的那俩孩子没？优秀！”
李池本来就是转校生，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下意识就把样貌可爱学习又好的同桌当成了能够依赖的对象。
彼时的方月临家教好，不怕生，热情又真诚，李池需要什么他就给他什么，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从家里拿来的小零食也不吝啬，一人一半。
一来二去，两人就发展成了能够去对方家里串门过夜、睡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的好朋友。
方月临性子活泼但脾气软，李池是个护短的小暴脾气，李池没少为方月临出头，因此两人一直被家长老师们戏称为亲兄弟。
……
一同走进教室的现任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池，趁着班主任还没进来的时间问道：“池哥，刚才那人好像是八班的方月临，我常听班里女生聊他家的八卦，你跟他认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李池黑着一张脸走回座位上，伸手从桌兜里掏出课本，沉默半晌才臭着脸回答：“没什么好说的，以前当过同桌，初一就不同班了。”
同桌边整理桌面边说：“哦~我知道，你们一中每学期都按成绩分班对吧？”
李池点头，视线落在课本侧面的“李”字上，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半晌，心有不甘地别开了头。
小升初那年他发挥得不如方月临好，数学和英语各错两道选择题，方月临全县第一，他仅仅只排到了第八。
但他们依旧同考进了一中最好的班级，并且因为成绩优异获得老师关注，在了解后又将他们安排成了同桌。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池发觉方月临渐渐的变了。
起初是因为方月临迟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老师点名批评。
后来是上课打瞌睡，有时老师不从讲台上下来，他能睡上一整节课。
再后来便干脆连家庭作业都不做了，第二天到了教室才匆匆开始写作业，面对老师质问又说不出个理所然来，只保证下次一定写完，结果等到隔日课代表收作业，交上去的依然是半成品。
上课不认真下课不努力，再天才的学生也变成了仲永。
初一第二学期，方月临成绩一落千丈，从全县第一骤然跌出年级前一百，被分进了普通班。
李池的新同桌是位学习好但脾气很差还不爱干净的男生，上了几天课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放学后堵住方月临，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不认真学习。
方月临淡然的表情让他更加气愤，跺着脚骂他，让他下学期重新考回一班要不然就当没他这个朋友！
初二开学，方月临不仅没考回一班，甚至创出了历史新低。
他下午的语文考试居然睡着了，交了白卷！
李池也气得跟方月临绝交了。
从那以后方月临便一蹶不振，次次考试次次打破下限，直到跌进一中的最末班。
麦河中学的中考录取分数线在380分以上，方月临仅仅只考了340分不到，要不是走了关系，靠差一分补两千块的内部资格缴纳了八万助学费，他连高中都上不了。
同桌听到这儿顿了顿，挠挠脑袋，凑近李池身边小声说：“池哥，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呃，我是说……”他从听来的八卦里整理好措辞，补充道：“他可能不是自己不想学，而是受到了家里的影响？”
李池的脸更黑了。
他握紧了中性笔，一拳捶在课桌上，咬牙切齿道：“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加不能理解方月临。
初一的那个暑假，在成绩出来后李池气得直接跑去方月临家，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考不回一班。
结果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刺耳的争吵，还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动静。
李池推开侧门走进后院，老远就看到方月临的爸妈站在石桌前指着鼻子大骂对方，就连奶奶也参与进来，跟方月临的妈妈互相拉扯着对方。
地上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汤菜米饭打翻了一地。
方月临孤零零地蹲在院子里，用手去捡碎掉的餐具。
正捡着，被怒火朝天的方爸从背后踹了一脚，扑通一下跪在水泥地面上，手掌心当场被碎掉的陶瓷边缘划出一条口，血迹顺着掌纹滴落在汤水上，慢慢晕开。
李池当场就红了眼睛。
他二话不说拉着方月临站起来，把人送进了不远处的小诊所包扎伤口，又带回了自己家洗澡换衣服。
李家两位家长忙于工作，入驻乡镇当校长常年不回家，李池便对方月临说，让他搬来自己家住。
他知道方月临不会同意，于是又绞尽脑汁地想主意思办法，让方月临保护好自己，如果挨打了就报警云云，最重要的还是搞好学习，以后才能考上大学远离这个家。
李池从小就非常独立，一个人在家呆惯了，才十三岁的小孩儿并不能理解方月临为什么坚持不搬出来跟自己住，说到最后还闹起了脾气，拉着方月临的胳膊说，“要么回家好好学习，下学期给我考回一班，要么就搬来我家住，我来给你辅导让你下学期考回一班，你自己选！”
可李池没想到在他面前从来言听计从的方月临儿忽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对他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从那天起，两人才是真正地分道扬镳了。
后来李池有很多次经意间不经意间路过方家，听着一道门相隔之处传来的争吵叫骂声，都会忍不住想敲门走进去。
但方月临那句“不用你管”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他隔绝开的同时也困住了自己。
同桌听得唏嘘，抬手拍拍李池的肩膀，竖起课本挡住老师雷达一样的视线，趴在桌子上小声劝慰：“池哥，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啊，兄弟之间吵个架而已，没必要闹得这么生分。”
李池把他的课本推倒在他脸上，冷声道：“闭嘴，听课。”
同桌摸摸鼻子，偏头看向窗外。
楼道里空荡荡，落在他们身后的人早就不见了。
我赌你们迟早会和好。
同桌撇撇嘴，总算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黑板上。
一层楼相隔的八班教室里。
方月临也坐在座位上，避开赵谨言的视线给鬼先生写小纸条。
-从那以后我和他就没说过话了。
-今天是第一次。
八班教室远又偏，老师总是姗姗来迟。
宋淮安看了眼没人的讲台，才说道：“幼稚。”
语气里几分嫌弃几分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幼稚。”
亏他一开始还用霍之行的思维模式去猜测方月临和那个叫李池的小子是怎么闹掰的，脑补了一出有一出校园虐恋爱而不得，都打算看看能让两个小子绝交的小女生长什么模样了。
没想到这个故事跟他猜测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宋淮安听到只觉得无语。
十二三岁果然是讨人嫌的臭小孩年纪。
中二又自我，傲娇且自尊心极强，吵完架都拉不下脸去和好，竟然能把一件小事扩大到绝交这么严重的程度。
但凡他们俩其中一个主动示好，能落到三年都不说一句话的地步吗？
损完了，该当得知心大哥哥还得当。
宋淮安拍拍方月临的小脑袋，问他：“想不想跟他和好？”
“……”
看着小纸条上犹犹豫豫写下的一个“想”字，宋淮安啧了一声，“我也来跟你打个赌。就赌……”
-什么？
“就赌你这次期末考试能不能比期中提高30分。”
-……
-先生，那你的赌注呢？
方月临来了兴致，在小纸条上写：
-如果我做到了，能给我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吗？
“可以。”宋淮安大方点头，同时讲出自己的条件：“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会从你身边消失。”
方月临一颤，猛地回过头去，又慌乱地在纸上写下：
-先生是说真的？
读懂了小孩儿眼里的担忧和恐惧，宋淮安决定再逼一逼他：“当然是真的。”
方月临沉默半晌，在班长的起立声中站起来，动作都迟钝了不少。
好半天才写下：
-我会做到的，先生。
所以先生不要走，好不好？
方月临垂下眼眸。
宋淮安满意地点点头。
心道：他真是太明智了，小孩儿不能太惯着，该给压力的时候就得给点儿压力。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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