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深处》蒋娇娇

7、第七章4.19修

　　五一城市规划项目的招标已经结束，剩下来就是细节敲定的部分，年后进行开工。容深基本上将家里的书房变成了办公室，一天基本上都呆在里面办公，有什么情况需要反馈，也是开线上会议，时不时的王助理会来送几次文件。

　　而云想占据他书房的一个角落里午睡，她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晚上常常会做一些噩梦，半夜突然惊醒，她知道容深很忙，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于是，哪怕自己后半夜在也无法入睡，她也会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了，她白天会有很长一段睡眠的时间，有时候容深工作到一半，会刻意的去叫醒她，怕她睡的时间长了会头昏脑胀，全身无力。

　　“现在几点了。”云想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问到。

　　“下午2点45分。”

　　卫峰此刻正在X大的后山，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第二个被害人出现了。

　　“报警的X大新闻系的学生宋彦，据他所说是来拍摄灵狐的照片作为下一期校报的素材。”

　　卫峰朝着左侧看了一眼，一个男孩坐在警车里，脸色很是苍白。那应该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了。

　　他收回了视线，别了头和徐天一起走了进去。

　　四周都是采证的警务人员，被害人的尸体在正当中的位置，卫峰带上了手套，捂着帕子，走了过去，微微的扒开上面停尸袋，一整张脸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冒了出来。

　　徐天皱着眉别过了头，强忍住心底的几分恶心。

　　“被害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卫峰站起来问他。

　　徐天点了点头，“X大音乐系的，名为田夕，因出众的外貌被选中为X大的校花。”

　　卫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退后一步褪下了手套。

　　“你先带着小李去警卫室调取这段时间的监控。让王鸣带两个人去调查田夕的人机关系网。”

　　“我知道了，卫队。”徐天点了点头，侧身走了出去。

　　卫峰走出案发现场，回到了山下的小道，靠在警车旁点了根烟，夹在了之间。

　　他四周望了一眼，这附近的地图板块在他的脑子里逐渐形成。

　　X大的后山面积很大，从校内到后山上面的路，有红枫街和朝阳街，过来的路上，卫峰看过，在道口处都设有摄像头，里面可能会有凶手的身影。

　　但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他需要一个人。卫峰想了想，给上局打了个电话。

　　一下午的忙碌，监控和笔录都带回了局里，剩下的就要等尸检报告和现场的检验结果。

　　徐天和小李坐在看监控录像。而王鸣则在和卫峰进行汇报。

　　“据田夕的室友说，田夕的性格和善，从不和人交恶，大学三年来喜欢她的男生不少，但没见到过她和谁主动接近。”

　　“只不过大概上个星期的时候，田夕和室友说过有人在晚上她回寝室的时候，有人跟踪她。”

　　卫峰抬起眉头看着他，“跟踪？”

　　“具体是谁，目前还在调查中。”

　　“行了，我知道了。”他点头挥了挥手。

　　王鸣离开办公室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他揉了揉太阳穴，准备起身去看看徐天的进度。

　　“嘟嘟嘟……”

　　何子杨打来了电话，卫峰停顿了一秒，按了接听。

　　何子杨和卫峰五年前还是同事，一起出生入死办了很多案子。三年前在一次案子中，伤了手臂被迫从刑警队退了下来，局里想给他安排其他的文职工作，但他放弃了。几经反转，没想到最后去当了老师。

　　“喂，峰哥，我发了你微信你看了吗？“

　　“没有，一直在处理案子的事，怎么吗？“

　　何子杨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说到，“总之，你先看吧。“

　　“行，那我先挂了。“

　　按理来说，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说一声。

　　卫峰点开微信看了看，发现是一张照片。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照片，接下来的一切都开始向不受控制的方向开始发展。

　　照片的女孩虽然微低着头，只留有一半的精致侧颜，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云想！

　　卫峰站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水流了一地。

　　他拿着外套大步的向外面走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最后在一个角落拨打了电话。

　　他和容深约在了百轩阁的一个包间，这里环境好，从窗口望下去还可以看到滔滔延绵的江水。

　　容深以前和爷爷学过泡茶，百轩阁茶具齐全，便泡了一杯递给他。

　　“先尝尝吧，好多年没泡了，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卫峰不像他这么淡定，至少没有心情喝茶。

　　“第二起了，X大发生了第二起凶杀案。”

　　容深顿了一秒，说道，“然后呢？”

　　卫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波动。

　　“五年前的凶手虽然死了，但是我们不是有线索发现，他背后是有人的吗？难道你不想查出来，把他绳之以法吗？”

　　容深敲了敲桌子，抬眼看着他，”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那想想呢？”卫峰打开了手机，点开了照片放在了容深的面前。

　　照片是在江北的医院里，云想微低着头的侧颜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容深的面前。

　　容深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锋利又尖锐。

　　“照片不管是谁传出来的，她已经违背了医院签署的隐私协议，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凶手一天没有找到，她就时刻有可能出现在危险中。”

　　“过段时间，我会带想想去国外。”

　　卫峰看着他有些失望，“如果是五年前的你绝对不会如此逃避的。”

　　“就是五年前，我一味的追求真相，才把想想至于那样的境地。”容深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水沾湿了衣袖。

　　卫峰的嘴唇颤了颤，“你原来是这样想的。”

　　他皱着眉头，突然之间冷笑了一声，又转瞬即逝。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耿耿于怀。他恨那个人渣，恨着当时所有的人，但他最恨的是他自己。五年来他行如走尸，用夜夜的悔恨来折磨自己。

　　他早就腐烂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如今藏在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里。

　　他卸掉了所有风轻云淡的伪装，眼神尖锐又附上一层薄薄的阴翳。

　　“我是怎么想的还重要吗？如今我已经脱离那个环境，不希望和从前有什么关联。卫警官，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两人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下午还有会议，卫峰揉了揉头，拿起了外套返回警局。他反复的看着照片上的云想，在也没有年少冲动时的心悸，有的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会议室的人差不多快到齐了，只剩下卫队左边留下的一个空位，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五分钟，也不知道是谁敢在卫队的会上迟到。

　　卫峰按着笔头有一声没一声的数着数，总之周围气压很低。没人敢看他的神色。

　　“咚咚~”

　　“抱歉大家，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

　　许航推门走了进了，他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一身便装，卫衣加上牛仔裤，如果在加上一个单间包，只怕和刚入学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徐天看着他撇了撇嘴，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卫峰放下了笔，点了一旁的位置，“坐。”

　　许航笑着走了过去，徐天看不得他那样，开口刺了一句，“也是，许警现在是二队的大红人，我们那请得动您，能来就是赏光了不是？”

　　卫峰敲了敲桌子，看着他，“徐天，徐航是我请过来帮助破案的，有什么意见吗？”

　　“哪能啊~”徐天嘟囔着嘴，最后也没在说什么。

　　卫峰没在理他，拿起桌上的资料，“那就开始吧，小李你可以开始讲了。”

　　小李点了点头，打开准备好了的PPT开始做汇报。

　　“第一起案件的出现在江城的郊外，被害人名为吴青青二十六岁，职业演员，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生前有被凌虐的痕迹，致死原因是胸口的长六厘米的刀伤，一刀致命。”

　　“根据死者吴青青弟弟的口述，死者应该是在10月29号回到的江城，之后便意外失踪。我们通过查询机场登记记录和视频监控也确认了这一点。”

　　小李在上面缓缓而来，而卫峰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起案件出现在江大的校园的后山，报案人员是江大新闻系的学生，尸体被装进了停尸袋，因为下雨泥土松软被显现了出来，”

　　“被害人叫田夕是江大音乐系的学生，死亡时间在11月13号，至于死者的致死原因，目前没有推断，因为被害人的尸体已经被分解割块了。”

　　会议室有几个新来学习的警官，看到死者分尸的照片不经一阵反感。

　　卫峰冷淡如常，望向了许航，“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许航看了他一眼，终于也正经了起来，“你怀疑这个案子和五年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卫峰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许航知道，如果不是心有怀疑，他也不会向上面申请将他临时调到一队。

　　这些年虽然他一直在二队的做着缉毒的工作，但对案件的敏感程度，很少有人能强过他，除了那个人。

　　“ok，那我们从凶手是同一个人出发开始猜测。”

　　许航没有细想，他拿着笔在本子上边写边说，“几个问题。吴青青身上有凌虐的痕迹，为什么田夕身上没有。”

　　“因为吴青青在死前反抗激怒了凶手。”

　　许航摇了摇头，“第十六页和二十七页吴青青和田夕的尸检报告上显示，田夕身上带有残留的致幻药物，但吴青青没有。既让凶手有致幻药物能使人昏迷没道理给田夕用，却没有用在吴青青身上，这不符合逻辑。”

　　“另外，还有一些小细节，让人感到奇怪。比如两名受害人都有外部伤痕因素不同，要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来进行判断。”

　　许航收下了写字的笔，“凶手的行为可以反应他的心理诉求，他在表达什么？”

　　小李握了握拳又松开，几次挣扎后，看向了许航，“难道凶手真的是模仿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吗？”

　　许航有些讶异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会开口问，他饶有兴致的说，“你知道五年前的连环案。”

　　小李点了点头，“我看过那个案子的资料。”

　　“说说看。”

　　“五年前的杀人犯名为杨三，他是一名外科医生，年轻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跑了，只剩下他和女儿一起生活，根据他的邻居的叙述，杨三本人十分木讷，不喜欢和人交流，常年爱呆在自己家里。”

　　“他的女儿杨真真对他十分不喜，多有怨言。一起次家长会后，老师通知家长告诉杨三他女儿早恋的事情，回家后他与女儿大吵了一架并动了手，这一个举动，让杨真真决心和男朋友离开这里。”

　　“两人离开后，杨真真的父亲开始寻找他女儿，日渐魔障，最后他觉得在年轻的女孩中开始寻找与自己女儿相像的少女，将她们的身体部分切割，头、躯干、上肢、下肢，试图将她们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听话的人偶女儿。”

　　卫峰看着小李，不知道透着他在看谁。

　　许航举起双手鼓了鼓掌，“五年前案件的记录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你自己私下去查了的吧。”

　　小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X大毕业的，犯罪心理学学得不错，你们老师是？”

　　“容深，容教授。”

　　“难怪如此，还挺有缘分的，五年前他协助破的案子，五年后他的学生也在分析学习。”许航依旧在笑着，只是笑容浅淡了许多。

　　“既然你对五年前的案子了解得这么透彻，那么接着来分析分析这两起案子吧。”

　　小李摇了摇头，“信息太少了，我无法给出凶手的侧写。”

　　“看来你和你的老师，还差点火候啊。”

　　“我当然是不如老师的。”

　　小李不知道许警为什么语气突然变了。他的眼神依旧诚恳，却又多了几分汗颜。

　　“那许警官心理应该有数了吧？凶手的侧写对你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徐天几分嘲讽的对他说到。

　　卫峰在一旁看着，这回却没有出声。警局里凶手侧写最好的就是许航，这也是为什么他向上面调他来协助的原因。

　　许航没和他争执，转了转笔，边在纸上点点画画，边说到，“男，18岁到24岁之间，左撇子，擅长于切割分解，有极强的精神洁癖，性格上会更加偏向感性，喜欢艺术美学，制造戏剧的冲突和反差。”

　　“按凶手行凶的逻辑，下一个被害的年龄应该也在20岁到26岁之间的年轻女性，被害人从事的职业极有可能是，画家。”

　　“画家？”会议室里发出两三声的惊呼，左右开始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卫峰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确定被害人一定是画家？理由？”

　　许航随意的笑了笑，吐出两个字，“猜的。”

　　卫峰知道他性子随性，办案大多天马行空，不凭借实际的依据推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这么多年，许航的猜测最后没有一个不是成真的。

　　等会议结束后，卫峰坐在了办公椅上打开了手机，X大校花被杀案已经到了热搜第一了。上面给了通知，两起事件的凶杀案要尽快找出凶手，可现再手的资料少之又少，一头混乱毫无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