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魔法师》三金如玉

4、神孽时代与真理时代

　　“神孽时代末期，是从巨龙历4644年魔法先贤德林克勒斯完成屠神壮举开始，到巨龙历6038年诸神的统治彻底被推翻，魔法师的真理时代开启为止。

　　它一共跨越了十五个世纪，是弥欧斯世界最黑暗和混乱的时期，那时候神祇们玩弄凡人命运榨取信仰之力的疯狂游戏愈演愈烈，为了打击逐渐崛起的魔法先贤，由诸神制造的各种战争、瘟疫和饥荒等等灾难也从未停止过。

　　同时这也是魔法先贤不断涌现的时期，许多超越9级的魔法，还有永恒冥想法，以及新魔网的构建理论，也都是在这个时期被研究出来的，为结束神孽时代的神陨之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管家马修表情严肃的讲着今天的历史课程，他有一头泛白的黑色头发，发丝有些微卷，被修剪得不超过三寸长，梳理的非常整齐，还有一对黄褐色的细长眼睛，身型高大而消瘦，常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即便是面对领主玛丽夫人的时候也是不苟言笑的。

　　虽然看上去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具体年龄尚不可知，因为他同时还是一位初级魔法师，有不少手段可以延缓自己外貌上的衰老。

　　作为管家，马修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不但有渊博的学识，还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根本不需要如何操劳就能将整个庄园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从来都不会出错，家里的仆人们最害怕的不是几位主人，而是这位从不疾言厉色的管家先生。

　　当克里斯到了需要学习的年纪，马修管家就应玛丽夫人的请求，承担起了教导他的主要职责，所教授的课程包括了文学、历史、数学、自然地理，还有魔法常识，以及最重要的冥想修行等等。只有在骑射、礼仪和音乐、绘画等艺术修养方面，又额外请了两位家庭教师过来教导了几年。

　　在克里斯看来，这位老管家的学识比前世大学里的有些教授还要渊博，而这也是成为一名优秀魔法师的必备条件之一。

　　虽然也是服务于主人家的仆人，但是马修管家在克里斯他们家的地位还是比较超然的，因为严格的来说，除过克里斯的祖母玛丽夫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命令他，即便是克里斯的父亲，身为下任领主的约翰爵士也不行。

　　因为马修管家原本是克里斯的祖父——罗杰·威灵诺公爵的男仆之一，在玛丽夫人离开公爵府的时候，被诺灵顿公爵分配给了她做管家，否则凭他们家这样的小贵族家庭，还真用不起一位初级魔法师来做管家。

　　要知道在这个魔法师统治的世界，旧有的血统贵族早就被取缔了，如今甚至可以说“贵族”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为了凸显魔法师的地位而设立的。

　　马修管家如果不是为了服务于威灵诺公爵，他完全可以去建立一个和威利家族差不多的贵族家庭，区别只在于很难获得封地成为领主罢了。

　　至于克里斯的祖母玛丽夫人和他的祖父诺灵顿公爵之间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他明明是公爵的孙子，却还要自称小贵族这一点，则是要从这个世界上普遍实行的一种奇葩的贵族婚姻制度说起了。

　　与普通人结婚都是一夫一妻的制度不同，贵族结婚，或者说魔法师们结婚，却有正式和非正式两种选择。

　　正式的结婚就是找一个身份相当的贵族异性结合，双方的地位平等，生育的子女理所当然拥有完整的继承权。

　　而非正式的婚姻，一般是指一位男性贵族家主，与身份地位远低于自己的女人结婚，地位低的一方得不到正式的妻子名分，只能被称作“次夫人”。

　　正式的妻子只能有一个，而次夫人却可以有很多个，而且其生育的子女是否拥有继承权，具体能够继承多少，都完全取决于家主的态度。

　　顺带提一句，有些女性贵族也会使用非正式的婚姻，只不过相比于男性贵族来说，她们要更低调一些，一般是半公开的找几个情夫，但并不会公开的给对方“次丈夫”的称呼，而且生育出来的子嗣地位也不会比正式婚姻的子嗣差——毕竟都是从她们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对于魔法师群体来说，两种婚姻方式各有优劣，其中这涉及到了一些生育方面的规律。

　　一方面是魔法师的身体随着魔法的修行而不断受到魔力的强化，变得十分强大，但是这种强化的代价是实力越强的魔法师生育率就越低，所以选择非正式的婚姻多迎娶几个次夫人，可以确保子孙后代的诞生。

　　而另一方面，则是两个强大的魔法师结合的话，虽然生育后代的几率很低，可一旦生出后代的话，往往就会拥有远超常人的魔法天赋。

　　对于魔法师们来说，这两者也说不上哪一个更好，所以具体采取哪一种婚姻方式，就全凭个人需求和喜好来决定了，而这也是上位者往往拥有更多选择权的一种体现了。

　　克里斯的祖父诺灵顿公爵选择的就是后者，他与身份远低于自己的女子进行非正式婚姻，再与这些次夫人生儿育女，待次夫人的子女成年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才能，就会在自己的封地上划一小块出来，送这些过了最佳生育期的次夫人和她们的子女过去居住，既不会给予公爵府的继承权，也不会再约束其行为。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已经相当于是变相的离婚了，从法律上来说，双方都无权干涉对方日后的生活，威灵诺公爵也明确表示过，离开了公爵府的次夫人可以随意改嫁他人。

　　玛丽夫人是诺灵顿公爵的第四位次夫人，据说也是最后一位，十九岁的时候，她嫁给了诺灵顿公爵，在公爵府生活了二十五年，生育了克里斯的父亲约翰爵士。

　　不过因为约翰并不怎么优秀，甚至直到二十岁也没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凝聚魔源激发魔力，所以诺灵顿公爵就在自己的领地中划了一个镇子给玛丽做领地，送她和儿子过来生活，这个镇子也就是克里斯他们现在居住的银星镇了。

　　虽然被如此对待，可是玛丽却对诺灵顿公爵没有丝毫怨恨，依旧是爱得深沉不说，还时常对克里斯提起诺灵顿公爵的仁慈和慷慨——因为是诺灵顿公爵赏赐了约翰一万金盾，让他可以购买一万金盾一瓶的赐魔药剂，依靠魔药的力量凝聚魔源，拥有了魔力。

　　有了魔力才有资格被称为约翰爵士，否则他如今只能是一个平民，根本不可能拥有贵族的身份。

　　没有魔力的人，是不能成为贵族的，即便是公爵的儿子也不行，而如果约翰没有这贵族的身份，有朝一日玛丽故去，他也无法继承银星镇这个领地。

　　到如今，这样的身份危机又落到了克里斯的头上，甚至比他父亲当初的情况还要更差。

　　因为他们一家已经从公爵府剥离开来了，如果克里斯不能自行激发魔力，也不用指望诺灵顿公爵的仁慈可以隔代传递过来，平白再给他一万金盾，让他去购买珍贵的赐魔药剂。

　　而凭他们家如今的财力，除非愿意变卖所有家产，否则根本无力购买一瓶有价无市、珍贵无比的赐魔药剂。

　　他父亲约翰爵士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依靠服用赐魔药剂而得到的魔源，注定没法更进一步，也就是个水货初级魔法师而已，实力与马修管家这样真正依靠自身力量突破的初级魔法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日后只等着从玛丽夫人手里继承银星镇这个领地就是了。

　　至于克里斯自己，虽然目前还是约翰唯一的子嗣，可如果他不能在二十岁以前激发魔力成为魔法师的话，也是一样会丧失贵族身份，并且无法成为约翰的正统继承人。

　　甚至以他这位父亲的性子，别说帮他购买赐魔药剂了。克里斯估计，如果有朝一日疼爱他的祖母不在了，他这位喜欢去镇上酒馆与陪酒女厮混的好父亲，很有可能会将感情不和的妻子连同克里斯这个没用的儿子一起扫地出门，再去找一位更年轻漂亮且拥有丰厚嫁妆的女人回来生养新的继承人。

　　所以克里斯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好在他虽然本身资质一般，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冥想修行，从五岁进学到现在的十年时间，从来没有一天懈怠过，因此成绩倒也斐然，并不十分担心自己不能成为魔法师。

　　此时马修管家继续用深沉而平缓的语气讲着课：“先贤魔法师们打破了原本受魔法之神掌控的魔网，并以自身力量将分裂之后的魔网改造成了六个新魔网，这直接导致了魔法之神的陨落，也是神陨之战的开端……

　　最后，魔法先贤又带领着弥欧斯世界内几乎所有智慧种族的强大施法者们，施展了一道迄今为止唯一的十二阶魔法——神陨·祈愿术。

　　这个魔法令世间所有生物都遗忘的诸神之名，众神的力量随着信仰的缺失而大幅度下降，并很难再影响到主物质世界。

　　随即魔法师们对剩下的诸神展开了屠杀，众神完全不能抵抗，除过代表了世界本源的七大主神无法被杀死，只是被迫退回各自的神国不能再干涉人间事物，其余绝大多数的神明都陨落了，仅有少部分侥幸逃去了异位面。

　　神孽时代至此结束，这是魔法文明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成就，也是在弥欧斯世界的整个历史进程上都非常浓墨重彩的一页……”

　　马修管家讲到这里，已经要结束今天的历史课了，在向克里斯推荐了几本相关的课外读物之后，他最后又说：“这一时期发生了几场波及整个世界的灾难，牵扯到了真理时代的开启，产生的影响甚至持续到了今天，所以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要深入学习的内容。

　　我们不但要了解灾难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还要明白各方矛盾冲突的本质，连同因为这些事件而产生的一些学术理论发展也在学习范畴之内。

　　这是贵族之间非常热门的历史话题，若是你日后与其他贵族结交，有人提起这一段历史，而你却说不出什么言之有物的见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克里斯认真的点头答应了，待马修管家结束了课程，他也收拾起了书籍，又摇了铃铛叫汤姆进来，给自己和马修管家分别倒上一杯黑丁茶。

　　这茶由一种细长的黑色叶片制成，团成了拇指大小的一颗水滴状的团子，即便泡进水里也不会散开，泡成的茶汤是墨绿色的，味道很苦，但饮后却有回甘。

　　由于黑丁茶具有一定的提神、解毒作用，长期饮用的话对身体也有益处，因此深受一部分魔法师的青睐，而克里斯之所以喜欢，则是因为它和前世的茶叶滋味有些许相似。

　　虽然历史课结束了，但是休息片刻之后，却还有一节魔法生物课要上的，整个教学时间会持续将近两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克里斯之前问起过怎么对付山猪王巴迪亚，这一节课马修管家特意讲起了山猪王的种族——萨丁斯山猪的习性，以及力量特点、战斗方式，还有可能存在的弱点。克里斯赶紧非常认真的做起了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