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放开那个男孩 ...
-
“啧！”
被叫“军师”的低马尾女孩抬了下眼镜，三十六计决定采用激将法鼓舞将士，铆足了劲儿大喊：“柚子也来了！你就不能表现表现？！”
某鸡窝头撇了撇嘴，脸上写满“我表现啥啊你们一群狠种让我来当吉祥物啊”表情复杂地看了一圈儿对面红的黄的蓝的头发，最后看向自家人堆也不知道看到了谁，忽然就精神抖擞，提气深吸气吞山河仿佛下一秒就要倒拔垂杨柳，怒目圆睁看了会儿非主流后突然一秒破功，如漏气的气球般瞬间蔫下来，扭头哭丧着脸望向自家军师弱小无助：“那个……要不咋过去给交涉交涉？我咋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就是啊，”隔空听话儿的白逸摸着下巴微眯着眼表情深思熟虑，左胳膊大大咧咧捞着人脖子的二.逼动作和深沉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我记得好像是组团儿和隔壁班来探讨人性……”凌宇动了动脖颈有些酸，皱了下眉刚想让这家伙起开，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耳尖吃瓜学生被这句评论勾起了话头，一开始她就瞅见了这俩大帅比，内心陶醉这会儿更是有了搭话的话茬，眼前一亮兴奋地颠颠跑过来：“诶诶！你们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吗？”
凌宇瞥了她一眼淡淡回了句“不知道”，白逸勾着他脖子视角有点偏，硬是不肯放手卡着凌宇往人下巴底儿凑，磕出一片空隙优先扫了一眼这姑娘胸.口的校徽，对上目光一莞尔话语温和：“对呀，那是我们班小仙女。”
“你离我远点儿……”凌宇皱着眉被他勒得难受，尽管仰着头脖颈前还是被这货的一把头发扎得心痒，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抓上肩袖死要把他拽走：“起开！”不出所料，白逸被他硬撕下来，前者简直堪比502胶水，都折兵八.九了手还找死地抓着人的帽兜。他一手还捏着棒棒糖，亮闪闪的糖纸映着他格外耀眼的欠打微笑，嘴上回话回得不慌不忙：“具体原因我差不多忘完了，应该是红楼里的。”
“撒手。”
凌宇冷冷地睨着白逸，毋庸置疑的话语透着命令的口吻。
其实凌宇并不喜欢打架，虽然小时候借住别人家打得他七大姑八大姨的宝贝儿儿子们通通变成了“画家调色板”，沿街串巷打得嚣张的毛孩子哇哇大叫、吓得小女生哭着喊妈妈，瞅见哪个不顺眼上去就是一拳打遍东巷无敌手……
好吧他就是喜欢打架。
入秋时节，白逸穿着白卫衣将手整个隐没在袖口里，仅露出两指捏着凌宇的帽尖，怕勒到人似得不上不下地托着，注意力却似乎全部集中于此刻脑内的思考：“嗯我想想啊……好像是王熙凤和秦可卿？贾迎春和贾探春？”
“我说撒手。”
凌宇能明显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牵制力，话中多了几分警告与威胁。
他没被别人拽过帽兜。或者说根本没人敢，但既然遇到这种情况了，作为新时代好少年与社会主义接班人更重要的是作为他妈的儿子，凌小同学表示认栽，并乖巧地面对他妈的洗脑经文：友善地对待他人有利于正面情感的传播与身心健康……
我可去你的吧。
“……我觉得吧，你得再待一会。”作为一名勉强合格的中学生，自家数学老大的教诲犹在耳畔，白逸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这小孩儿说明理由，尽管这理由听起来好像对缓和矛盾毫无作用甚至更加欠打，“你太好看了，我还没看够呢。”
撒手？想什么呢。
这么好看的小孩儿，谁他妈愿意就这么放跑了呢。
五六岁的小孩子性子，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凌小同学表示有点烦躁。或许是头一次见夸人夸得那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甚至可以称为不要脸的家伙，打架打多了的凌宇早已养成不服就干怼天怼地的暴脾气，于是在白逸转回目光续问那女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时，他的拳头已经快如闪电疾如风，狠厉而果断地挥了过来。
“呀！”
女生的一声尖锐的惊呼瞬间引来了众多目光。这女孩子应是外来人，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目光无法控制地盯着打斗起来的黑白二人目不转睛，缩着肩膀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诶我说……”白逸躲得一个劲儿，嘴角带笑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笑意里透着满满的无奈，“……我都夸你了还打我？”
不然呢？
小时候他妈还没摸到凌宇的本性，头几次肯带他去串门时，叔叔阿姨一开始都是夸着哄着他的。什么“这小帅哥真可爱呀”“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似得”“长大一定很有出息”于是凌小同学就真搁这些人面前“出息”了一回，就是方式有点残暴，他们的儿子无一例外都在和这出息小子发生矛盾时被揍成了屎。
然后他妈说什么也不肯带他串门了。
因此在之后的生活里，凌宇但凡听到有人搁自己面前夸他，都会觉得有一种别扭的讽刺意味，而这意味一直带到了现在，貌似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听到了，就是烦。
想打人。
“……要不我也夸夸你？”凌宇一挑眉，打架依旧迅速利落，“你他.娘的帅惨了。”白逸苦笑，心道你这是明显曲解了我的意思啊，不过反正也确实不熟，萍水相逢想打便打，没了顾虑后白逸也懒得再说那么客气了：“生石灰，你老母。”
CaO。
操.你妈。
“……”凌宇短暂地顿了一秒。
想死？
“嗯……嗯……那个我想想哦……”打斗场面越来越凶猛，女孩子彻底被男孩子之间血性方刚的战斗吸引了，沉迷其中瞪大了眼睛看得心惊肉跳，分心也分得心神恍惚，“好……好像是贾宝玉和林宝钗诶……！”
啥玩意儿？
凌宇一懵，意识到这姑娘想说的是红楼里的人物，白逸反应快，边接招脑中边飞速运转，运转一周后不出所料地搭错线儿了：“是薛平贵与王宝钏吧……”
这回凌宇动作明显顿了顿，他抿了抿唇，看白逸的目光里带着关爱智障的眼神：“……不是薛宝钗和林黛玉吗？”
“……”
白逸一扬眉，眉宇骤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唯竖一只食指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启齿激昂文字呼之欲出——
“对！”
“……”
这话过于短小精悍，凌宇还以为他刚才激动的神情又会说出什么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结果只到这单字一“对”字的突兀赞同就戛然而止了，情理之中怔了一下，正摸不着头脑被白逸抓住了漏洞逮住两手钳了过来，后者纤细的手指隔着袖口单薄的布料，捏着手腕将两只腕骨死死磕在一起。
某白小勇士正忙着对付凌小同学此时阴郁的脸色，暂时顾不上弄不弄得疼他。
“……你什么意思。”
凌宇冷漠地盯着白逸，挣了挣，果然挣不开。
“我认输，别打我。”
白六岁投降投得倒快，乖巧的表情里却没见有一丝悔过。
凌宇盯了他一会，张口刚想警告再不松开自己就要踢他了，话未出口就被远远地一声吼给截断了话音：“诶——！穿黑衣服的那个！”
声音急忙略显焦虑，凌宇和白逸一齐朝那边看去，只见那个狗腿地说要去交涉一下的鸡窝头男生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俩，抬着胳膊食指隔着条马路直直指向凌宇，义正言辞正气凛然：“放开那个女……！”
咦？好像不太对哦。
“男孩！”
音节急转无缝衔接，凌宇茫然，想着怎么着也是这货抓着我胳膊、我逃不开才对，而鸡窝头气势不减丝毫不慌，气势汹汹地边冲过来边吼，眼中是满溢的关心担忧、愤慨不平，以及藏不住的一丝丝莫名欣喜。
“白二我来救你了！”
“尔康，快跑！”
“……”
看着白逸真诚的眼神，凌宇表情逐渐扭曲，感受到这二.逼说完让他快跑结果抓他腕子抓得越来越紧，动作比脑快忍不住先踹了他一脚：“……所以你他妈能松手了么？”
“不许欺负我们班同学！”
白驹过隙嗖地快，鸡窝头转眼已经到达战场，毫不犹豫地向凌宇开战。
“诶诶！别打！”
白逸眼见着凌小同学趁着自己放松的瞬间挣脱束缚一拳砸开了战争序幕，战场刻意顺着线儿地远离他往别处偏，急忙劝和：“喂！不是！打错人了兆兆！杨光兆！”
被叫做杨光兆的鸡窝头男生在激烈的搏斗中冒险抽空看向白逸，后者急着拉架，一手扳住杨光兆的上臂截住他：“自己人！”
杨光兆听罢停了动作，凌宇皱眉，喊了句“谁跟你是自己人！”完了继续打，杨光兆没跟上节奏被结结实实夯了一拳，睁大了眼睛“嘿呦？”怪惊奇的，被挑起了血性跟着揍起来，看着这俩人越揍越狠并且明显凌宇占上风，白逸“啧”了一声皱了下眉，故技重施先扳住杨光兆，伸手一把逮住凌宇的帽兜往外拽，好战.分子凌宇同学当然不干，杨光兆也不大愿意，都打着打着打出仇来了，最后还是白逸一句“再打把你俩打包了一块儿送局子里去啊”给整消停了。
凌宇不想惹事。临出发前，他妈还特别嘱咐自己去东巷千万不能去东西十字口、真碰上群架千万不要围观、遇到看不顺眼的千万别动手，结果这三条他一条不落全给犯了，这层层递进最高境界可不能再让他把纪录给破了，进派出所喝个茶出来就得被念经，还是被活活念死的那种。
“老实点儿啊！”白逸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仿若身兼老父亲的职责，“承启一中校规第四条禁止校外斗殴知不知道？你这身上还套着件校服能不能低调点儿？”凌宇皱眉，脖颈后来自帽兜的牵制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开口只是烦：“我又不是一中的，关你什么事。”
“说了是自己人……”白逸拉架也累，喘气只是没这俩交战双方喘得狠，看着凌宇只觉得身心俱疲，“你打什么打？”凌宇喘着气，偏头把目光从白逸脸上移开：“他先打我的。”“兆兆，”白逸看向杨光兆，话语平和面色平静，“道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放开那个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