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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艾格篇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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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摸肚皮,又瞅瞅认真工作的议长老婆,菠萝甜蜜的味道勾得人心痒痒,你决定吃一点。
食盒很大,恒温保存,码放着薄薄的,烤到焦黄流油的烤肉,新鲜的时蔬,花花绿绿的莓果,复杂的配菜下面米饭捏成猫爪子的形状,菠萝沙拉用圆形碟子盛放到另一边,应该是特别要求的。
你拿起叉子,保持着端正严肃的姿态用餐,细细的咀嚼,不发出声响。
议长翻阅着文件,不时抬头看你一眼。
你专心致志的恰饭。
“不吃吗。”
议长大人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冰蓝的双眸落到菠萝沙拉上,你情不自禁的绷紧后背,犹豫的看了看议长,瘪瘪嘴,慢慢的打开菠萝沙拉的透明盖。
本来就甜津津的空气更加香甜了,议长放下文件,支着下巴看你,你本来打算随便吃一点的心情也荡然无存,硬着头皮挑了一块大的。
菠萝真讨厌。
alpha的信息素甜甜甜个屁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面无表情,端起沙拉,手指忽然触碰到食盒底一个奇怪的凸起,轻轻掉在了桌上。
一张纸条。
你狐疑的看了看议长,他没有任何表示,那张又冷又美的脸孔没有半点情绪,沉默,冷淡。
你展开纸条,俊秀有力的一行字。
[不要光吃沙拉啊兰斯]
落款是:德米尔
那个beta
你手指微僵,心脏好像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荡然无存。
你放下纸条,无言,兰斯大概也发现了,冰蓝双眸微微波动,似乎想说什么,你看着他冷到极致的冰蓝双眼,凝神等待。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你感到有些难堪。
男人强大而沉默,果决而冷淡,凝望他如同赤身/裸/体的贴近一块冰,你本欲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舌尖缠绕,却迟迟无法表达,于是动作不自然的僵硬起来。
“兰斯议长。”
你必须谈谈你的发情期,告诉他你买了个beta,你不应该难过,这是早已看透的事实,但你无法开口,把德米尔的名字轻轻松松的吐出来,也不能摆出什么尖刻的表情,质疑讽刺什么。
你只有空白的脸孔和沉默的表情。
这其实才是你婚姻的样子。
你并不优秀,天生的体质是父亲的污点,是家族排斥的异类,作为失败者被钉上耻辱柱,兄弟姐妹以你为诫,你曾因此缄默,懦弱,自暴自弃。
所以当他在众多姐妹兄弟里选择了作为结婚对象时,你发誓你会爱他,你想象他的样子,他的性格,为此做了无数的预案,在结婚当天满怀期盼,但所有的一切于你而言都只是灾难而已。
你无法想象他的样子,一如你愚蠢的没有看透这场婚姻的本质,你以为的爱是两情相悦,许以情深,但在政治和利益倾轧下,婚姻只是联盟的手段。
不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
而你,只是最好牺牲的一个。
你翻然悔悟,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丢掉了存钱买下的戒指,烧掉了精心准备的婚礼誓词,然后平静的走进婚姻的殿堂。
你感激这次婚姻为你带来的些许自由,你会很好的利用好它,所有人都从中得益,作为当事人的你没必要自苦。
你爱他或者不爱他都不重要,只要婚姻能够存续下去就足够了。
如果所有人都如此清醒,那么抱着过多的情绪的你无异于异类,所以不必要苛求,不必要期盼,感情并非期盼得来,谨小慎微的爱慕应该如同虫豸藏于阴影,射出的箭矢不必要得到回应。
你获得了自由,理应为此付出代价,就这么简单。
你稍稍平复心情,整理了一下措辞,你告诉他你的发情期要到了,在B区的奴隶会所买了一个beta,很安全,只是身份稍微有些敏感。
你平静得不像你自己,把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影响和和顾虑一一坦言,最后,你顿了顿,盖上了食盒:“德米尔是很优秀的军人。”
你听到自己这样说,礼貌的,克制的,甚至露出了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微笑:“其实如果有需要,我会从我家赶过来,并不需要特别住进主宅,议长大人可以发讯息给我,我设置了特别提醒,不会耽搁时间。”
你越说越多,越说越平静,他淡淡的看着你,好像在听,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于是你闭上了嘴巴,站了起来。
“我该告辞了。”
你礼貌的点点头,转过身。
“艾格·劳伦斯。”
你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议长从椅子上站起身,冰蓝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走近你,藏青色军服轮廓笔挺,距离缩短,一点软绵绵的奶糖味儿飘进鼻端,你临近发情,太过敏感,恍惚了一瞬。
军服的袖口轻轻擦过你垂落的手背,低沉话语落在耳边,他问你吃饱了吗?
你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搞不明白议长大人在想什么:“我不饿。”顿了顿:“我不爱吃菠萝。”你才不要吃德米尔买给你老婆的东西。
男人不说话了,他本来就万年冰山,寡言少语,以前在家时,大都是你拉着他说个不停,他偶尔抬头看你一眼算作回应。
两年前搬出乌洛契家,他刚好休假,坐在沙发上看书,你向他辞别,他也是问你吃过饭了吗?你点头,男人淡淡应了一声,漠然的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你心灰意冷,无话可说。
你嘲笑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曾经因为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难过,那段时间你想找他谈谈,可他却没有时间见你,等到一年后,你却什么也不能说了。
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因为发情期,你有些情绪暴躁:“议长大人,如果没有事情我想先走……”
你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男人骤然低头,俯身吻住你的嘴唇,浓郁的奶糖气味像丝丝春雨滋润着你发颤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苦苦压抑的信息素爆发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浓郁甜蜜的alpha和软绵绵的奶糖味儿信息素交融并进,丝丝缕缕,缠绵入扣。
你忍了太久,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用过抑制剂,所以一直克制着靠近omega或者beta,旁人顾忌身份,也很少靠近你,你不知道你如此渴望着皮肤和皮肤的接触,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红潮爬上你的脸颊,水雾蒙上你的双眼,你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克服alpha的天性,却只能用更强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感官。
“兰斯!”
你喊他的名字,推拒他的靠近,你能感觉他的皮肤贴着你的,他的血液和你一样滚烫。
干燥柔软的吻落在额头,好像从前婚礼誓词上的亲吻,沉默的,礼节性的,兰斯式的亲昵。
你以为你会说抱歉,然后平静的停下动作,离开他的怀抱,但你没有,你犹豫片刻,抵抗不了天性,颤抖的吻上他的嘴唇,手臂紧紧地拥抱他,流下的泪水和你的汗水一样多。
“不应该这样,我不明白。”你低声呐呐。
他知道你现在无法控制自己。
兰斯吻了吻你的额头,冰冷低沉的话语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却让你的血液冰凉,呼吸急促,他说,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不。”
这不是,不是责任。
你不用他负责。
你的心脏骤然发冷,可你无法控制自己埋首在他脖颈间,说着不像拒绝的话,他找你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完全没有感情也可以吗?
“离我远点,我不想这样,兰斯。”
低沉的笑声落在耳畔,他握住你的手掌,亲昵的,温柔的拥抱着你来到了会议室的休息间,冰蓝色的眼睛是你在暗淡光线里瞧见的唯一颜色。
两个小时候,大校先生再次宣布会议延迟,部下议论不休,纷纷关怀议长的身体,只有在办公室周围的文职人员面面相觑,默默地喷了好几管信息素祛除剂。
你在黑暗中醒来,深沉的盯着天花板,身边没有人,而你的身体舒服得不得了,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餍足,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一脸懵逼。
嘶。
你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放任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兰斯……根本不必要这么做,你复杂极了,迷茫的思考了一会。
我会去洗漱的,不过不是现在,你暗自嘀咕,然后红着脸埋进被子里,小心地,深深地嗅了一口,脑袋里的小茶壶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甜津津的奶糖信息素温柔的包裹着你,好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议长的信息素怎么能是奶糖的口味的呢?
你以为他会是雪莲花或者冰泉,幽静的,冷冽的,或者干脆没有什么味道,像海浪一样神秘莫测,任谁也猜不出来,他怎么可以是奶糖口味的,太犯规了,亲切的就像是你可以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高贵冷艳。
你愤愤地捶了捶枕头。
这样。
会让你忍不住生出不该有奢望。
你必须问清楚他的想法,不能一直糊里糊涂。
而另一边,正在召开会议的议长大人四平八稳,气定神闲,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判断决策,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一张面孔又冷又美,令多少人望而生畏。
站在一边兼任会议主持和记录官的大校咳了咳,在一位beta代表发言时,低声提醒:“议长大人,您需要祛除剂吗?”
男人轻蹙眉宇,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大校暗暗叹气,总结:“现在会议室里有您伴侣的信息素。”为了佐证,他补充:“是某种水果的气味。”
omega浑身散发着alpha的信息素,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进行过至少是体~液交换的亲密接触,而这使流传已久的议长夫夫貌合神离,两地分居的谣言不攻自破。
议长大人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接过祛除剂,神色淡淡的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直到大校表示气味消失才停止。
这次的内部会议讨论了选举相关事宜,两大派系为了助力新一任的总统选举,私下里做了很多功夫。
议长代表的主和派认为与帝国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双方各有损失,都没办法扩大在对面战场的优势,主张休战议和减少损失。
以新党为首的右/派主战,提倡投入更多的费用,重置武力系统,扩大正面战场的掌握权,政策上比较激进,号称绝对保护中层阶级的民众利益不受侵犯。
临近选举的敏感时期,兰斯特地从外星球赶了回来。
他安静的听着汇报,冷到极致的冰蓝双眸低垂,似乎在倾听和思索,只有离得很近的大校看到,议长在笔记本上画菠萝。
大校嘴角抽了抽,目光忍不住偏向正在做汇报的德米尔,对方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太好看,冷峻清秀的脸孔冷凝沉重,一丝笑容也无。
途中,大校被派去取出一份文件,在会长办公室。
他有所准备的打开门,还是满屋子被甜津津的水果香气吓到。
办公室里有人,他白天带进来的alpha青年端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报刊。
他淡金色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好像刚刚沐浴完,周身有淡淡的水汽,湖蓝色的眼睛睁圆,吃惊的看着大校走进来。
大校本来想立刻就走的,但是青年礼貌的叫住了他,询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他有事想找议长谈谈。
其实会议快要结束了,青年的样子很诚恳,或许有急事,而外边有供客人的休息室。
大校想,我可以带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