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宇宙第一红

24、汪二十四声

　　员工休息室里，顾凯泽脱下了自己的半截袖，把后背给沈浪看，问他：“你看看我后面是不是摔伤了？”

　　员工休息室并不大，没有窗户和桌椅板凳，一进门就是两张床挤挤挨挨的塞在一起，屋子因为背阴所以有些凉，头顶上的灯光也并不明亮，是浅黄色的光泽，打在顾凯泽的脊背上，仿佛给那少年郎镀了一层柔光。

　　身后半响没动静。

　　顾凯泽回过头，就看见沈浪靠在员工休息室的门上站着，半个身子侧对着他，眼睛却是看向餐厅门口的。

　　顾凯泽心里一突，又喊了一声：“沈浪？”
　　沈浪这才回过头来看他，目光在他的后背上扫了一圈，回了一句：“是青肿擦伤了些，用不用我去给你找药擦一擦？”

　　“不用了。”顾凯泽就把衣服又穿上，往门外走：“小伤而已，下午自己就结疤了。”

　　他们俩才从员工休息室里出来，就看见祁立已经坐在地上喘气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下来的，旁边的店长正给他递水，嘴里念叨着“大小伙子就是体力好”。

　　这时候，祁立正看见从员工休息室里出来的沈浪和顾凯泽，那眼睛里面都跟要喷出火来似得，直勾勾的盯着俩人看。

　　顾凯泽嘴上不说，眼神也是毫不示弱。
　　沈浪估摸着，店长要是再说两句，这俩人说不定还要再来一场。

　　“吃饭吧。”为了平息战争，沈浪主动开口：“我饿了。”
　　店长连忙带着他们到了座位上，又亲自拿来菜单点餐。

　　别看顾凯泽和祁立这俩人刀光剑影的，沈浪一开口他俩立刻安静，店长也可算找到一个正常做生意的机会了，拿着菜单就走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这家餐厅主打西餐，但是也西的不伦不类，不仅有西餐，还有各种炒饭，甚至还能做点面食吃，总之包罗万象，想吃什么都有。

　　最后，沈浪点了个炸酱面，祁立点了个炒饭，顾凯泽有心点牛排蜡烛红酒什么的搞一搞气氛，但他旁边还堵着一个祁立，只好憋回去，随便点了两道炒菜，又点了两盘餐后甜点。

　　他是特意问过别人关于沈浪的口味的，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一二，沈浪吃菜清淡，但喜欢吃餐后甜点，他就点了一个红糖糍粑，和一盘奶油馒头。

　　本来都是投沈浪所好的东西，顾凯泽还期待了好一会儿，但东西上来之后，被祁立吃掉了一大半。

　　顾凯泽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已经有些不耐了。
　　倒不是因为祁立的阻挠和敌视，而是因为沈浪。

　　他本以为沈浪是个夹着溏心的白面团子，舔一舔软糯Q弹，尝一口甜甜黏黏，谁知道一口下去是个冰碴子，又硬又冷，舔了冻嘴，尝了硌牙，任他百般讨好，也看不出什么软化的迹象。

　　说放弃吧，还有些不甘心。

　　白面团子吃多了腻得慌，这冰碴子舔起来又别有一番风味，要是能把这冰碴子捂化了，就变成了三千绕指柔，比千篇一律的白团子有意思多了，这个过程还怪有挑战性的。

　　就是不知道还要磨多久，而且——
　　顾凯泽又瞥了一眼他旁边的祁立。

　　他们三个人落座，谁都不肯让对方坐到沈浪旁边去，最后他们俩反倒坐到一起来了。
　　说实在的，顾凯泽打从一开始就没把祁立放在眼里，倒不是说祁立长得不好看，实在是这人太直了，满脸写着“钢铁直男”四个大字，凭借着他“湾仔码头”这么多年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纯直男。

　　只是沈浪刚才在门边上回头看祁立的那一眼，让顾凯泽一直心有不安。
　　他在暗地里琢磨着，饭菜也没太怎么动，最后都进了祁立的肚子里。

　　一顿饭吃完，祁立已经饱到撑得慌了，勉力撑着墙站着，走起来都有点想弯腰，自然也没力气挑顾凯泽的刺儿，三人一路顺畅的回了宿舍里，到了宿舍门口分开，祁立吃太多了发困，往床上一倒，不到半分钟就睡了。

　　许是今天在跑步机上跑了太久，他累狠了，梦里都在跟顾凯泽跑步，俩人都跑的飞快，然后顾凯泽又摔下去，摔的鼻青脸肿，而他，十分从容的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凯泽。

　　祁立在吃饭时候没完成的心愿在梦里完成了，他哈哈哈的指着顾凯泽嘲笑，心想，你这样的还想追求他小老弟呢？

　　辣鸡，比他差远了！

　　他笑着笑着，画面一转，突然回到了公交车上。
　　他和沈浪第一天坐公交车那天。

　　四周的餐厅装饰变成了公交车，桌椅都变成了车座，上面还坐着同学，沈浪就站在他身前，连阳光的温度都和那天早上一模一样。

　　祁立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他知道这是梦，下意识地想要醒过来，但没来得及。
　　公交车一个刹车，他的身体一下子向前倾了过去。

　　扑过去的时候，祁立想，由此可见，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这个世界果然是科学至上，他做个梦都没办法抗拒牛顿定理。

　　他以为他要像是那一次一样直接撞上沈浪的鼻梁，整个人在梦里都绷紧了，但下一秒，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相反，他的唇好像咬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祁立猛地睁大了眼，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沈浪变成了祁帅狗，狗脸人声的问他：“你为啥把我丢狗店里！”

　　祁立心头一惊，两脚一蹬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卧槽！祁帅狗成精了！

　　吓死爹了！

　　入目的就是简单地木板上下床，正午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他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薄被，宿舍里有其他人在打游戏，还有人在说话，一切都是热闹的场景。

　　祁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过了好几秒，才茫然的挠了挠头皮。
　　这个梦做的——

　　祁立想着，往右面看了一眼，本以为能看见沈浪，但却只看见了叠的板板整整的床褥，沈浪不在床上。

　　祁立蹙眉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是下午一点半，距离上课还半个小时，沈浪去洗手间了吗？
　　那也不对啊，床褥分明是一副没动过的样子。

　　祁立蹙眉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沈浪回来，他抬头看向沈浪的上铺，问：“王拉煤，沈浪呢？”

　　王拉煤正在聊□□呢，滴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床底下，见沈浪不在，他想了一会儿，“啪”的拍了一下手，说道：“噢，你睡着的时候顾凯泽来了，把沈□□走了。”

　　祁立：...
　　居然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小老弟拐走了，简直是卑鄙小人！

　　“你也不管着点！”祁立着急忙慌的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拎起外套来就往外冲。
　　“你去哪儿啊？”王拉煤在后面喊：“哎不对，我管个屁啊！”

　　祁立正踩着王拉煤的动静走出了走廊。

　　走廊背阴，有些凉，祁立急慌慌的跨出来，漫无目的的在走廊里面站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小老弟和顾凯泽去哪儿了。

　　祁立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宛若一头被抢走了香蕉的大猩猩，在经过了一阵失败者的发泄之后，祁立垂头丧气的走向了走廊最那头。

　　走廊的尽头两端都是洗手间，一进门就是两排洗脸池，然后往里走，就是一排厕所，厕所隔间十分稀少，导致学生们每次上厕所都是大拥堵，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峰期，人应该不是很多。

　　他打算去个洗手间，上个厕所，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上课，他可以在课堂上堵到顾凯泽。
　　祁立暗暗咬牙，心想，这回他一定要跟小老弟坐在一起，不给顾凯泽任何接近小老弟的机会！

　　但是当他走到洗手间门口，还没进去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来了顾凯泽的声音。

　　洗手间里有些许水滴声，大概是水龙头没有拧紧，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顾凯泽的声音就夹在这其中，带着点回声传过来：“沈浪，你和那个祁立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