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款购买魔法塔之后[快穿]》烟云一盏

46、源血诅咒

　　短暂的中断之后，海莉又进入了忙碌的解剖工作。

　　尤其是，刚才发现的，吸血鬼可以通过分离身体的一部分，变形成其他形态行动的现象，是对海莉之前的猜想十分重要的佐证。

　　与此同时，一个新出现的容器形态，也为她提供了另一份珍贵的实验材料。

　　现在已经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这种生物的本质，只是那些血液，那么接下来要弄清楚的就是，那些血液，是怎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指挥自己在人和蝙蝠之间转换的呢？

　　明明，这是两种在生理结构和底层编码两方面，都十分不同的物种？

　　又或者说，血液们，是怎么指挥容器在两种形态中自由转换的呢？又以及，这些血液的容器，是否还具备其余的形态？

　　对于揭示这一种族的本质来说，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课题。

　　异常活跃的血液中的所有组分和结构、各种魔法元素的实时波动、对于面前的吸血鬼的人形容器和蝙蝠形容器的精神层面和心灵层面的监控等等数据，分别组成了复杂又自有规律的数据流。

　　在海莉的视野中，这些数据流不停变动，组成了一副比最复杂的建筑图纸还要复杂的空间画面。

　　与此同时，随着她的操作，这些金色的数据流之中，一些血红的线条被画出来，并加上注解；一些假设或是模型瞬间出现又消失，不同的分支发展出不同的变化；

　　每当一条血红的路线被选中，实验体身上便会立刻发生相应的变化——不管是对应的修改完成的速度，还是修改生效的速度，都远远超出了上个世界那个水平的，科技侧的基因修改实验室能够达到的程度；

　　毫无疑问，这正是海莉的四环基因修改术，和五环的万秘之眼配合之后，在面对一种完全陌生的生物的时候，所能发挥的作用。

　　这大大缩短了实验的流程，也节省了实验材料。

　　桌子上，那名吸血鬼男爵面容枯槁、奄奄一息，只是血液被抽取，却已经像是个皮包骨头的人形骷髅；而一只被海莉临时固定了汇集光元素法阵的餐盘里，那只蝙蝠也差不多被晒成了蝙蝠干。

　　海莉在这两个容器之间来回忙碌，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她再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种生物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集体意识的前台操作端，它们的本质，实际上是以某种具备特殊活性的血液——暂命名为源血——为基础的，一种意识感染现象。”

　　面对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金色数据流，海莉语速极快地做着总结，随着她的说明，一些文字同步出现在单独的记录页面上。

　　“意识感染，也就是说，它们可以用类似于吸血的行为，将一段意识，或者说是信息植入到其他个体身上，然后，原本并不是这种生物的其他个体，其存在方式也被彻底改变了——身体变成了容器，显意识变成了模拟，本质变成了血液——原本的人类被杀死了，而它们则完成了一次繁殖。”

　　“从这个现象来看，对于它们来说，它们真正的‘人格’——对了，这是个十分人本主义的词，主宇宙是因为大破灭，但是别的宇宙，为什么是人类作为主导种族？而废土世界和我原本所在的世界也是一样？从基因上看，大家都没有区别……多元宇宙中，其他占据优势的主导种族又有哪些？这个问题先记下来——其实就是他们的存在本身。”

　　“他们是一段信息，一段病毒，但是，信息并不能独立存在，□□、精神、灵魂，它们总需要一些凭依……而在这里，这些已经成型的意识模式，需要源血才能生存、自我复制、最终扩散出去。”

　　“所以，他们可以被消灭，是基于失去源血或是抑制了源血的前提。”

　　说到这里，海莉又看了一眼实验体，蝙蝠和男爵的躯壳都是一副已经耗尽一切的模样，但是她非常清楚，只要自己放松了一点压制，这里的两个容器，就都能立刻复活，给她找点麻烦。

　　“但是，他们的个体意识，还是由寄存于源血之中的信息模式决定。而他们的信息模式单元中，有非常古老和底层的符号，表达非常稳定，我认为，这就是构成他们这个种族最底层的图谱。”

　　此时，在她的视野中，那些金色的数据流组成的迷宫已经变得越发复杂。

　　但是，随着海莉刚才那句话，这些不停滚动的数据都立刻来到了海莉视野的边缘，像是知道自己此时并不重要一样，在这些金色数据流的中心，一片整整齐齐的空地上，只剩下几个血色组成的诡异符号静静地排列在那里。

　　海莉注视着这些符号，这就是她根据刚才整理的思路，从源血中承载的信息中追溯出来，结构上最为古老、稳定、底层的密码。

　　只有认清了吸血鬼的本质，才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真正有用的信息。

　　“……令人惊讶，这好像是一条底层权限代码，让他们可以被从底层操纵，像是有人特意设计出来的一样……很难想象，自然诞生的生物，最核心的部分，会出现这样的机制。”

　　这是一扇后门，只要你身上具备对应的钥匙，你就随时可以推门而入。

　　更荒唐的是，这句“钥匙”，就堂而皇之地写在这个种族底层的命令行之中，就像是一个粗心的实验人员，一边给电脑设置了极为复杂的开机密码，又唯恐自己忘记，于是将密码写下来，贴在电脑显示器上一样。

　　不过，暂且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法术水平，也许写下这张便笺条的人不是粗心，而只是相信，能读到这里的人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将这些疑问放在一边，海莉沉吟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身上模拟了那段被她解析出来的“钥匙”。

　　——在男爵身上，不能植入这段钥匙，因为他作为命令起作用的对象，已经锁死了这个可能。

　　所以，在实验材料有限的情况下，用自己试手并不奇怪，而且海莉还有改回来的信心。

　　海莉眼中，已经略显黯淡的金环再次全力发动，在万秘之眼的效果下，海莉手中的金色手术刀也再次出现，她看着面前出现的自己的基因图谱，毫不犹豫地在其中几个地方做了一些修改。

　　下一个瞬间！

　　她感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诡异难言的变化。

　　在海莉独属的视角中，金色的数据流组成一个人体的形状，并且这幅图同时涵盖了三个层面的数据。

　　在这幅以身体、精神、心灵为骨架的天命术士天赋图中，变化不仅仅发生在身体层面，她看见，在三个层面上，仿佛正有一个接一个的血色光点被点亮，让她整个存在形式，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在这个自动觉醒的过程中，海莉开始做出的修改，只是最终变化的一小部分，接下来的一切，都来自于天命术士天赋的自动开发。海莉可以打断这个变化，但是她没有动手，只是静静收集所有第一手信息。

　　【天命术士，天赋觉醒……血族，源血诅咒！】

　　不由自主地，海莉的瞳孔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膜。

　　她用这双眼睛望向躺着的男爵。

　　看上去已经全身枯槁、好似千年干尸的男爵，竟然在她的眼神之中，惊恐地弹跳了一下！

　　随即，对方的眼中，也泛起了和海莉如出一辙的血色！

　　【源血诅咒，支配！】

　　在海莉的感觉中，此时，她好像已经握有了这具容器，或者说，这具容器中，承载与源血之上的、那个秘密躲在威廉·亨特这个模拟人格背后、真正的意识感染病毒，已经完全臣服于她体内的“病毒命令行代码”之下。

　　在这个前提下，对于“威廉·亨特”来说，她就是他生杀予夺的主人，也是他衷心侍奉的对象，从今天起，到她不再允许的那一刻为止。

　　这是一种基于底层的操控，和这一种族身上，渴血的本能一样，属于那些容器“自己”，永远不能违抗的意志。

　　但是，就像他们这些被模拟出来的表面人格，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只是病毒化的源血模拟出来的前台意识一样，他们也永远不能从这个层面理解问题。

　　他们只会以为，这种服从的本能，来自于某种更好理解的原理。

　　——比如说，上位吸血鬼，对下位吸血鬼的血脉压制。

　　海莉转过一个念头。

　　猛然，粗粝急迫的吸气声响起，即便吸血鬼——或者按照海莉现在分析之后，认为叫作血族更加贴切，他们是容器，是他们体内的源血为了存在下去所必须的模拟人格——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的必要，但是对于此时的亨特男爵来说，他在这一声漫长的吸气声中，渐渐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外表。

　　半长的栗色卷发，褐色的眼珠，苍白到泛青的肤色和淡无血色的薄唇，略显阴鸷的鼻梁和尖锐的下巴，除了肤色略青了一些之外，他看上去和往常已经没了区别。

　　已经被解除了束缚的亨特男爵从桌子上做起来，他身上的伤口同样在飞快地愈合。

　　“始祖大人，”他面无表情地向海莉弯下腰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刚刚被对方亲手加上的各种诡异伤口，“亨特家族的威廉·亨特，在此听从您的吩咐。”

　　“威廉·亨特，”海莉轻轻点头，事实验证，这确实是一套刻在这个种族底层的操控密码，那么事情就更加有趣了，同时，这也意味着——

　　“介绍一下，你和你的同族们，现在的情况。”她说。

　　“是，谨遵大人的吩咐。”亨特男爵说。

　　——为了完成第一个超凡生物的种族图谱，也为了她的猜测，

　　她需要更多的实验材料。

　　*

　　异种的永暗纪九百三十四年，也就是教廷的庇护纪三百七十二年，双星黯淡的荒芜之月。

　　天命巫王降临于黑暗山脉以西、弗莱泰尔男爵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