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只一剑[全息]》一夕千念

59、第 59 章

　　陆枝瑶请来梦师检查三师姐洛新烟的身体，被告知虽然曾经受过重伤但无性命之忧。

　　只是神识状态很不好。

　　具体怎么个不好，在洛新烟醒来后，众人才有了清晰的认知。

　　李木安看着以聪慧闻名四大洲的阵修之子心智变成如今的三岁稚子，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双漳可真是个畜生！”他低声咒骂。

　　阵修的识海坚韧磅礴，得什么样的折磨才能把她的精神击溃？

　　秦旬望着醒来先是缩床尾警惕，随后两眼发光抱着陆枝瑶不放，猛猛蹭额头的古典型女人，不由看向陆枝瑶。

　　在守护期间，他去查过这些人的身份，大概了解了一些宗门背景。

　　衍天宗身为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能当上主峰仙尊的亲传，根骨天赋缺一不可。

　　换句话讲，屋里的这几个老弱病残都曾是天之骄子。

　　包括陆枝瑶在内。

　　只是这些人的下场都不太好。

　　秦旬还在思索陆枝瑶的过去，忽然收到密集的信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果然是谢斐无疑。

　　[人呢？我和小明飞升上来了！]
　　[哇靠！120版本的物价真高，我们买了传送阵的票]
　　[发坐标，速速发坐标！]

　　秦旬没理会对方的废话，直接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不过时，谢斐和崇明明就出现在仙都城外。交了入城费，互相拽着对方直奔仙都梦师所。

　　秦旬抱刀等在门外，看见来人，顺利将人接进后院。

　　“芳宝！”
　　“芳心！”

　　崇明明和谢斐先后喊人，吓得三师姐害怕地缩到陆枝瑶背后。

　　陆枝瑶轻轻地拍背安抚，跟师姐师兄们介绍道：“师姐别怕，他们是我的朋友，刀修谢斐，符修崇明明，不是坏人。”

　　接着，她又跟谢斐和崇明明介绍自家师兄师姐。

　　两边都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单星驰看着被朋友包围的小师妹，心里的石头终于变轻了点。

　　他跟唯二还清醒的师弟对视了番，眼中都带了些释然。

　　挺好的，至少他们离开后，小师妹不会孤单一个人。

　　就是可惜新烟和老四。

　　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心智宛如三岁孩童的洛新烟紧紧抱着陆枝瑶的腰身，哪怕陆枝瑶说了对方不是坏人，她也没有放松警惕，让陆枝瑶和谢斐他们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崇明明平时黏惯了陆枝瑶，分开三日，感觉像是分开了三年，下意识地就想凑近，却被洛新烟挥拳威胁。

　　崇明明忙着升级没有关注直播，不清楚洛新烟的过去，也不敢刺激她，听话地退回原位置。

　　人多显得厢房拥挤。

　　李木安看着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新人，提议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不如去我家坐坐？”

　　所有人望向陆枝瑶。

　　身为三方人的共同好友，陆枝瑶点了点头，请来梦师做最后的检查，又拿了些药。

　　安排1V1，一人带一名病患离开了消费高昂的梦师所。

　　法修李木安的秘密家园位于东洲灵脉的第三环区域，整座山头弥漫着淡淡的灵气，价格也很美丽。

　　“真难得，你这么好的去处居然没被人一锅端了。”陆枝瑶看着藏匿于山中的三进庭院略带感慨。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木安翻了个白眼，推开半山腰的院门冷笑道：“你的灵石要不是放芥子空间里生灰，交给我发展的话，你也能买下这么大的山头。”

　　谢斐：！
　　这人有经商头脑！

　　陆枝瑶左耳进右耳出，带着师姐进去挑房间，没有一点客套。

　　李木安也不管她，自兀自地招呼起其他人。

　　大师兄身体不好精力有限，二师兄喝下的药剂有副作用，想强行保持清醒反而适得其反，不得已先去休息。

　　等陆枝瑶哄睡三师姐出来，发现三个师兄也都歇息了。

　　秦旬三人和李木安则坐在百年桃树下喝茶，看见陆枝瑶出来都朝她看来。

　　陆枝瑶走过去，坐在秦旬旁边的空位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李木安：“……这可是五百年份的灵茶，你能不能喝得稍微有点品味？”

　　“渴了。”陆枝瑶说。

　　那行吧。
　　李木安撩起袖子给她添茶，抬眼看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陆枝瑶：“先陪着。”

　　李木安理解，他们几个的身体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多少时间了。

　　他举杯遥敬陆枝瑶。

　　后者回应。

　　刚喝完，就见秦旬看着自己说：“趁着师兄师姐休息，你也下线休息会？等他们醒了，我通知你。”

　　在线这么久来回奔波，身体早就超负荷了。

　　崇明明和谢斐想起她上次熬夜进医院的事，忙跟着劝：“是啊芳心/芳宝，你在线挺长时间的了，先下线休息会吧！”

　　崇明明：“我跟匪哥刚上线，可以帮你看着人你放心！”

　　——是哦卧槽，差点忘了芳宝上次通宵进医院的事！
　　——主播下线休息下吧！
　　——你这任务进展已经很快了，不用太着急~

　　陆枝瑶确实已经收到了弟弟催促，权衡片刻，点头答应道：“好，我先下线休息会。”说着她看向秦旬：“你也去休息。”

　　秦旬摇摇头：“我还不累，你先休息，我跟谢斐聊些事。”

　　“行。”陆枝瑶最后看向李木安，点了点头，直接关播下线。

　　全息舱检测到玩家退出自动开门。

　　陆枝瑶一睁眼就看见了两张关切的脸庞。

　　“小宝、蜚蜚？”她坐起来，熟悉的神态让陆之航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焦躁不安：“你终于舍得下线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为了梦境里的人奔波劳碌，你是不是还没放弃寻找他们？”

　　那些虚假的！不真实的！

　　白蜚蜚拽了下伴侣的胳膊，示意他注意语气，替他解释道：“姐，你别介意，他就是太紧张你了。担心你太过沉迷游戏，影响精神状态。”

　　陆之航调整好情绪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过自己的账号尝试登录天启。我已经说过了，你梦境里的世界和游戏版本是不相融的。”

　　“你知道确定他们不相融？”陆枝瑶没别的意思，单纯地想知道世界不相融的依据。

　　但落到陆之航耳中就是她不相信，险些再次暴走，声音都提高了一丝说：“你果然还是想离开我们！”

　　陆枝瑶已经过了想哄弟弟的阶段，直接了当地说：“别脑补太多有的没的，你说版本世界不相融，但120版本的很多宗门弟子都认识我，对此你怎么解释？”

　　“我……”陆之航无法解释，医药集团股权变更后，他越来越难联系上教授了。

　　曾经秘不可宣的技术专利演变成了如今的全息游戏。

　　他真的很怕唯一的姐姐再出意外，放缓了声音，恳求说：“姐，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好不好？”

　　从她晋升到120版本后，很多发展都出乎他意料，几乎在按着他的噩梦走。

　　陆枝瑶从全息舱下来，答应他说：“等我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会减少玩游戏的时间。你别害怕，你跟爸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白蜚蜚也觉得自己老公紧张过度了。
　　不过她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恐惧，牵着他的手无声安慰，并让明显疲倦的陆枝瑶去吃饭休息。

　　陆枝瑶抱了抱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老弟，提前离开房间去吃饭。

　　白蜚蜚摇了摇陆之航的胳膊说：“好啦，姐姐心里会有分寸的。”

　　陆之航转身保住老婆充电，还是不放心地说：“我怕她太沉迷过去回不来，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我懂。”白蜚蜚拍背安抚，“可能姐姐只是想搞清楚师门的变故呢？她昏迷十年，在全息世界拼命修炼就是为了回来见你们呀~我们要对她抱有信心。”

　　在老婆的安抚下，陆之航勉强“放过”姐姐，选择在直播间继续观察。

　　两人血浓于水。
　　虽然醒来后，他姐的性格变化很多，但本质是没有变的。

　　那几个天之骄子的遭遇惨烈，她再调查下去，心里肯定会受伤。

　　他不想她再经历那些死别，受无端的刺激。

　　但又阻止不了。

　　在家人的支持下，陆枝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耗在全息里。

　　她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静静地守在师兄师姐身边，听他们聊天，陪他们喝茶。

　　因为药效的缘故，最先撑不住的是二师兄周浩然。

　　巫医说好的三天时间，一秒都没有多。

　　为了能多看师门手足一眼，他忍着莫大的痛苦，直至陆枝瑶伸手捂住他血红的眼睛，说要带他回家。
　　挣扎的身躯才渐渐平静。
　　抑制不住的呻|吟也跟着消失。

　　“小五……”

　　陆枝瑶的行为震惊了在场及直播间观众。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二师兄的痛苦里，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看到了神色淡漠的女修。

　　这一刻，陆枝瑶的冷血仿佛具象化。

　　她收回手，看着面容和煦，宛若睡着的二师兄，慢慢垂目。

　　她没有时间悲伤，很快做好传送阵，将大家送回曾经一起生活的小院里。

　　二师兄的丧事是所有人一起办。

　　刚办完的当天夜里，四师兄也离开了。

　　他体内生机逝尽，走时不见痛苦，一直浑浑噩噩的，到死也没有清醒过来。

　　陆枝瑶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一夜没合眼，早上去喊四师兄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沉默地在二师兄旁边挖新坟。

　　没有人去跟她抢这份活。

　　大师兄单星驰坐在轮椅上，牵着三师妹的胳膊，静静望着小师妹。

　　他不敢离开，但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放心不下两个师妹。

　　陆枝瑶把四师兄抱入棺椁里，按照祭奠二师兄的流程走了一遍。

　　然后在寒风凛凛的山巅上，和大师兄对视良久。

　　——？主播你别看大师兄，你看得我害怕！！
　　——怪不得这游戏有精神力门槛，情感这么逼真的NPC，哪里分得清现实和虚拟啊！
　　——芳宝你住手啊！呜我舍不得大师兄

　　满打满算，陆枝瑶跟师门重逢也才过去四天多一点。

　　秦旬几人担心陆枝瑶出事，一直轮流在线，又不敢跟的太紧。

　　直播间倒是早就关了。

　　在连续送走两位师兄后，崇明明心疼得要命，本来芳宝话就少，这几天更是一声不吭。

　　“为什么跟芳宝生活过的人会出现在全息里？这应该算是BUG吧？！”她看着不远处跟大师兄相处的芳心语气抓狂。

　　谢斐摇头，问秦旬：“那个大师兄真的保不住吗？”

　　秦旬已经查过了，他没能力留住：“除非能联系到研发全息的技术人员，更改剧情人物走向。”

　　谢斐/崇明明：“……”这根本不可能办到，他们接触不到官方技术层面。
　　但可以去联系争取试试！

　　他俩跟陆枝瑶说了声，匆匆离开。

　　陆枝瑶不知道小伙伴的打算。

　　她在做着同样艰难的抉择。
　　经过这些天的私下观察，大师兄的情况跟李木安描述得差不多。

　　即便她天南地北地找药给大师兄治疗，也不过勉强吊着大师兄的半条命，他很痛苦。

　　他们没出现时，痛到全身蜷缩，冷汗津津，还得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

　　或许，她该对二师兄那样对大师兄。

　　在无法挽救的情况下给予解脱，保留体面。

　　她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

　　陆枝瑶低头凝视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大师兄是否已经有所察觉。

　　但意外总是比计划先到。

　　仙都梦师没查出三师姐身上被下了禁制，在她回来的第六天夜里突然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