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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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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和慕鹰扬动起手来,萧玉案没有必胜的把握。慕鹰扬先天体质极佳,善用爪刺,以取敌人性命为首责。而师尊教给萧玉案的除了寻常的仙法和自保之术,大多都是些烤鱼烤鸡的法阵,难道要他烤只鸡把慕鹰扬好吃得昏过去?
然事已至此,打不过也得打。无关风月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萧玉案周身结起了密密麻麻的法阵,金光化作无数金针,如暴雨般向慕鹰扬袭去。
慕鹰扬身法迅捷,一个侧身躲过萧玉案的金针,又来了第二波。
慕鹰扬见萧玉案不惜和他动手也要去找顾楼吟,气急败坏道:“萧玉案,你别逼我!”
萧玉案充耳不闻,攻势越猛。慕鹰扬忍无可忍,毒牙出鞘,直逼萧玉案而来。
谁料萧玉案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慕鹰扬自知他所学均为致命招,一击下去,萧玉案定受重伤,登时心下一紧,全力收招。
就在这时,萧玉案扬起折扇,早已布好的阵法启动。慕鹰扬的攻势原路返回,收到自身反噬的少年被弹出数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口中泛上一丝血腥味。
慕鹰扬顾不上自己的伤,双目赤红地瞪着萧玉案:“为什么不躲,你找死?”
萧玉案双手一摊,无奈道:“师弟那么快,我躲也躲不开啊。”
慕鹰扬猛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道:“装,你继续装!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仗着我不会对同门师兄下手么!”
萧玉案答非所问,抬眸看着笼罩着自己的金光,问:“这个阵法你还记得吗?”
慕鹰扬当然记得。幼时他调皮捣蛋闯了祸,师尊罚他禁足,就是用的这个阵法,让他无法踏出阵外一步。现在以他的修为想要破阵并非难事,只需要一点时间。但萧玉案就要用这点可怜的时间,去找那个姓顾的!
萧玉案道:“师弟好生歇着吧,回来师兄给你带好吃的。”
慕鹰扬歇斯底里道:“你要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萧玉案拱了拱手:“告辞。”
慕鹰扬气得全身发抖,死死地看着萧玉案的背影。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打断萧玉案的腿。
好不容易甩开黏人的师弟,萧玉案来到顾楼吟的住处。屋如其人,清冷简洁,除了必须之品,见不到其他累赘之物。此处对一个少主来说,未免简单过了头。
顾楼吟并不在,院中只有一个正在打扫的小弟子。萧玉案问他:“你们少阁主去哪了?”
小弟子好奇地打量着他,说:“陆姑娘拉少阁主练剑去了。”
“陆姑娘?陆玥瑶?”
小弟子点点头:“是的呢。”
回想起陆玥瑶在顾楼吟面前的种种表现,萧玉案打趣道:“你们陆姑娘是不是喜欢少阁主啊。”
小弟子看着年龄小,心思却一点没少,有些得意地说:“不只是陆姑娘,云剑阁很多姑娘都喜欢我们少阁主。”
萧玉案心道就你们少主的相貌,云剑阁之外的姑娘喜欢你们少阁主的应该也不少。
小弟子又道:“可惜,她不适合少阁主。”
一个云剑阁的低级弟子竟和一个外来的客人议论少主的终身大事,萧玉案觉得挺有意思的,问:“为什么不合适?”
小弟子哼哼唧唧道:“她只能算一般好看,而且少阁主也不喜欢她。”
“少阁主不喜欢她喜欢谁啊?”萧玉案顿了顿,“林雾敛?”
萧玉案只是随口一猜,他统共就认识这么几个云剑阁的人,通过之前的事来看,顾楼吟应该挺在乎林雾敛这个师兄,但两人之间有没有师兄弟以外的情谊他就不知道了。
小弟子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少阁主对林师兄的确比对旁人好些,但……”
这时,萧玉案捕到一阵异样的暴戾气息。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玉案不由暗骂道:“真快啊。”
半年未见,慕鹰扬修为的长进实在超出了萧玉案的预想,居然这么快就破了他的阵法。
这全是萧渡的错,这半年来每次他要修炼,萧渡就以怕他累着为由骗他去吃喝玩乐,还说什么日后有哥哥护着你,你一辈子不修炼都可以。
可以,这就是萧渡说的可以。也怪他自己,天真地以为自己日后真的有哥哥庇护,虽然没有在修炼一事上倦怠,但的确也不算勤奋,被慕鹰扬赶超不奇怪。
小弟子也察觉到了什么,朝门口看去:“是少阁主回来了吗。”
“不是。”萧玉案匆匆道,“听着,待会有人问你,你就说没见过我。”说完,不等小弟子反应,他便闪身到一间屋子门口,推门而入。
萧玉案刚关好门,慕鹰扬便冲进院中,四处张往后没看到想逮的人,就逮着小弟子问:“萧玉案呢?!”
小弟子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
慕鹰扬嗓音阴冷:“萧玉案一定来找顾楼吟了。”
小弟子强作镇定:“可是我们少阁主现在不在啊。”
“萧玉案又不知道顾楼吟在哪,一定会来这里等他。”
“萧公子真不在这……”
“闪开,我自己找。”
慕鹰扬正要粗暴地破门而入,一道凛然的剑气挡住了他的去路,在他脚下留下结霜的剑痕,这道剑痕若再向上几分,慕鹰扬的小腿恐怕不保。
小弟子看到顾楼吟回来,如蒙大赦,急道:“少阁主,慕公子他……”
顾楼吟道:“慕公子,洛兰说了,萧兄不在这里。”
叫洛兰的小弟子一个心虚,他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把少阁主一块骗了。
慕鹰扬咄咄逼人道:“他没去找你?”
“没有。”
“那他一定就在这里等你。”
顾楼吟道:“你想找便找,别弄乱东西。”
慕吟扬冷冷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洛兰暗暗着急,想给少阁主使个眼色,然而少阁主根本没看他,径直朝屋内走去。
不久前,钱师叔派人传话,让顾楼吟和萧玉案去一趟,顾楼吟回来是为了换件衣服。
一进屋子,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他停住步伐,目光巡视一圈后,落在了衣柜上。
顾楼吟握紧霜冷,不动声色地走到衣柜前,猛地将衣柜打开——
一个红衣似火的少年正坐在他的衣柜里,因为位置狭小,他不得不抱着双膝。见自己被发现了,少年抬头看着他,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愕和茫然。
顾楼吟心头微微一撞,不自觉后退了半步:“你……”
“是你。”萧玉案松了口气,悄声道:“我师弟走了?”
顾楼吟回过神,从萧玉案脸上移开视线:“没有。”
半只脚已经踏出衣柜的萧玉案陡然一顿:“……服了。”萧玉案想要躲回柜子里,忽觉手腕上一紧,他下意识地抬头,和顾楼吟四目相对。
顾楼吟解释道:“衣柜不妥,他会找,你随我来。”
萧玉案被顾楼吟牵着来到一扇屏风后,堪堪藏好之际,门被踢开了。
首先映入慕鹰扬眼帘的是一盏印着山水画的屏风,屏风上有一男子的剪影,看身形是顾楼吟没错。
外间没有萧玉案的身影,慕鹰扬将所有的柜子开了个遍也无收获。他正要越过屏风去里间寻,就听见顾楼吟的声音:“我在更衣。”
慕鹰扬没兴趣去看一个男人更衣。透过屏风能看到里面物件大概的轮廓,唯一能藏人的衣柜开着,萧玉案并不在里面。
慕鹰扬怎么都没想到,此刻他的师兄正被顾楼吟牵着手腕,藏在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屏风后。两人挨得极近,顾楼吟可以感觉到他师兄喷洒在脖颈上温热的气息;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浓密似羽的长睫和因为讶异紧张微微张开的嘴唇。
慕鹰扬本来已经转身要走了,冷不丁地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声响。他眯起了眼睛,向屏风上的人影投去探究的目光。
萧玉案身后是屏风,身前是顾楼吟的胸膛。他难得的庆幸自己身形清瘦,能被顾楼吟的影子整个罩住。
等了一会儿,慕鹰扬还未出去,似乎是起了疑心。萧玉案想了想,放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来到顾楼吟腰间,轻轻解开了他的腰带。
顾楼吟眼眸微闪,喉结亦滚了滚。他明白萧玉案的意思,手指有些僵硬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了屏风上。
慕鹰扬见状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两人没有立刻动作,确定慕鹰扬不会回来才分开。萧玉案才松了口气,道:“谢了顾兄。”
顾楼吟拿回外衣,端正穿好:“为何要躲他?”
萧玉案不欲多说,只道:“吵了一架而已,我师弟扬言要打断我的腿。”
顾楼吟皱起眉:“为何。”
“因为顾兄近来怎么不找我了,”萧玉案半真半假道,“我就来找你。”
顾楼吟垂着眼眸,整理自己的衣襟:“忙。”
萧玉案随口问道:“忙着和小师妹练剑?”
“不是。”顾楼吟顿了顿,又多说了一句:“她新学了一套剑法,找我去看成效。”
“哦。”萧玉案并不在意这些,“顾兄,你们云剑阁有个东西我一直想见识一下。”
“何物?”
萧玉案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青焰。”
顾楼吟怔了怔,极快地说:“不可。”
萧玉案笑了声:“你是不是拒绝得太果断了?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青焰乃镇阁之宝,云剑阁上下只有父亲和几位长老能睹其真容。”
萧玉案问:“那你呢?”
顾楼吟道:“我只在取霜冷时见过一次。”
萧玉案放软声音:“可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不能通融一下吗?我真的很想看看上古留下来的火焰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救命恩人无用。”
“那怎样有用?你的道侣吗?”
顾楼吟:“……”
萧玉案又问:“想要见到青焰,是不是只有嫁给你才行?”
顾楼吟沉静良久,道:“此事休要再提。你在正好,随我去见师叔罢。”
顾楼吟说的这位师叔名叫钱桑,据说是顾阁主的左膀右臂,顾阁主闭关之时,便是他代为主持云剑阁的大小事宜。钱桑身形微胖,面目和蔼,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长辈。
钱桑看到萧玉案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萧玉案早就习惯了别人如此看他,并未多想。钱桑先同萧玉案客套了一番,感谢他在北境对顾楼吟出手相救,接着说起了铜镜一事。
“此镜应是三百年前某位修士大崩后的随葬之品,本就是一奇物,百年来又积累了极重的阴气,再被盗墓贼人挖出,几番周折到了庐陵太守府,不断吸收怨气,最终成为一道戾器。”
顾楼吟问:“依师叔之见,从铜镜中出来的‘镜中人’究竟为何物。”
钱桑面色凝重道:“说它们单纯为怨气所化,也不尽然。”
萧玉案问:“钱长老这是何意。”
“铜镜不但会记下所照之人的长相,还会吸收其三魂六魄中的一魄,给它创造出的镜中人附魂。”
萧玉案闻言一惊,道:“可我和顾兄可都被照过啊,难道我们现在都是少了魂魄的人?”
钱桑温声道:“萧公子不必着急,在庐陵你们已经灭了你们的镜中人。镜中人一亡,魂魄即归位。”
“原来如此。”萧玉案想起王管家三人,问:“那如果本体已经身亡,又会如何?”
顾楼吟道:“残魂仍在人间,亡者不得轮回。”
钱桑庆幸不已:“此物藏于寻常百姓家中,凶险异常,不知要害多少寻常百姓丧命。万幸楼吟将其带回了云剑阁,如若落在魔宗等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顾楼吟问:“师叔预备如何处理此物?”
钱桑询问顾楼吟的意见:“你怎么看?”
顾楼吟:“毁之。”
钱桑赞同地点点头:“好,回头我同你父亲商议一下。另外,萧公子对楼吟有救命之恩,云剑阁自要好好答谢一番。不知萧公子双亲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我想备一份大礼送去。”
“钱长老的好意晚辈心领了。”萧玉案话说的自然而然,好似在和旁人谈论天气,“但我从记事起便是个孤儿,既无双亲,也无其他……家人。”
顾楼吟侧眸看向萧玉案。钱桑亦收起了笑容:“如此,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