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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本文本版本完结,新版本开新书 ...

  •   深夜,言默的房间传来声响。赛斯德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黑暗中,摔在地上不住颤抖的言默。

      “怎么了?”

      “没事。”

      言默坐在地上,背靠床、手撑地、腿曲起似是正要起身,他平静的看向赛斯德,然后维持姿势不动。

      “好吧。”赛斯德无奈,弯身把言默抱起放到沙发上后,才发现他的左手有些不自然。再看言默,一双眼眸隐藏在黑暗中,被月光照到的皮肤惨白,在那发帘下,还有着紫光呈现,忽明忽暗。

      “你在颤抖。”赛斯德指尖划过言默额头,那是契约阵发出的幽暗光芒。

      “……”被直接点出的言默扭头,看着昏黑角落吐出稳定后的声线,“没有。”

      “那这是什么?我检查过了,除了你的左臂被撞伤外,你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势,所以只能是你认为自己受了致命伤,你觉得快要不行了才会引动契约显现!”

      “……我不知道!”言默咬牙,在赛斯德的逼迫下低吼,“我要出去走走!”起身抽回自己的左手,言默朝外走去。

      “等等。”

      言默充耳不闻,转眼到了宿舍楼外,看着一片漆黑的场景,言默停住脚步,接着就有一双手为他搭上外套。

      “赛斯……”德不用跟着我。

      “言默少爷,是我。”

      “迪亚……”这是阿德福的徒弟迪亚·奇诺,在殡仪馆工作,想了想,言默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外套,“和我去走走。”

      “是。”

      两人消失在这片树林中,迟来一步的赛斯德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看着阴暗的树林,思量片刻后回了宿舍。

      不知不觉间,言默走到了教学楼前,路过一处地方时,就怎么也动不了。

      “言默少爷?”

      “啊?”言默醒神,有些茫然的顾盼,却什么也没发现,“怎么了?迪亚。”

      “……风大了,还是回去吧。”

      “哦……”言默答应,身体未动分毫,这时赛斯德出现,迪亚隐于黑暗。

      “主人这是要夜游吗?”提着灯笼,赛斯德走到近前,照亮了言默所站的地方,“可需要一个点灯人陪伴?”

      言默迈步就走,赛斯德打灯跟上,两人同行回到宿舍,一夜无话。

      ……

      四月十三日,周二。

      言默早早醒来,赛斯德给他换药。

      “若是你家里人问,你就说是忙社团的事,若是没出骚乱,你也该是部长了。”

      正看着日历的言默看向半跪在自己身前,低头为自己上药的赛斯德,问:“什么事?”

      “……你会知道的,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呼唤我。”

      言默收回视线,看着那本台历:“时间,从我印象中逃走了几天。”

      ……

      “来了,他来了!”

      “快快快,不要和他对上视线!”

      教室里的大家立刻坐好,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挡住自己,等言默进入教室,看到的就是都有事做的大家。

      来到座位,言默抬手将书包放到桌上,刚要拿出椅子坐下,就听咯吱一声,桌子四分五裂,里面的书籍洒落一地。看出这是人为的言默表情阴沉,当他扫过众人时,被他看过的人无不颤抖,最后还是班长站了出来,和他一起去仓库又搬了一张桌子,只是回来后椅子也坏了。

      “那个……泽田同学,我再去一趟?你病才刚好,就留在这儿……”

      “不用了。”言默将书包放到抽屉里,如往常一般坐下,好似椅子还在一样,毫无异样的坐在空气中。班长见此回到座位,等上课铃响,老师来到教室,看过一众到场的学生点头,然后开始一天的授课。

      下课后,言默被老师留下补作业,其他人迅速撤离将教室留给言默,直到上课,才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回来。

      见此,言默抿嘴,似听非听的等到下课,离开教室去了厕所,一人独享了十几分钟,等到课过半截才回到教室。果不其然新桌子也遭了殃,虽然没有解体,但也被划得十分难看,甚至桌兜里的书也出现其它痕迹。

      课后,班长又来关心,然后在言默的注视下尴尬回到座位上。所有人都是知情者,之前女生们有多崇拜他,现在就有多冷漠,她们漠视一切发生,却惧怕言默的目光,于是只能心虚的沉默。更有人将漫画里王子的恶性放大与现实里的言默相结合,在流言蜚语的发酵下,犹如惊弓之鸟般惊慌无措。

      ……

      午休时间,冷冷清清的保健室中,言默坐在老师的位置上吃午饭。

      “真倒霉,给他的机关竟然被我碰到了!老师你快帮我看看,我不小心触电……”匆匆跑来看到言默的苍田失语,在看到他手边的按钮后,想到什么的苍田怒喝,“是你做的!是你在自己的书包里放的电击装置!”

      “哦?苍田,你这么指着我,是想要把你的手借给我吗?”言默随着转椅转身,放在扶手上的左臂映入对方眼帘,还有那因为红药水翻倒而浸湿的绷带,让以为是鲜血的苍田慌不择路的跑出保健室。

      “看样子不是来借我手用啊~只能让恶魔来帮我换绷带了。”言默面色冷凝,礼节性的浅笑转变成讽笑,“都以为我是只有挨了打才会反弹的不倒翁吗?”这次是轻微麻痹,下一次可能就是心脏骤停了啊~

      赛斯德悄然出现,给言默更换绷带。

      闭眼忍耐情绪失败的言默睁眼,看向尽显温顺的恶魔,问:“为什么我刚才清晰看到了苍田的模样?为什么我的情绪起伏不定?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关怀我?”

      “戴上耳坠后,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兄弟,而其他人则模糊不清。这是因为耳坠转移了你眼中其他人的存在感,为你眼中空白的泽田纲吉补全色彩。现在你的耳坠消失了,自然你就可以看见其他人类。”

      “消失?为什么会消失!明明……”言默表情瞬间空白,想不起来的他重复,“明明……”

      知道内情的赛斯德不语:濒临崩溃的精神怎会是那么容易挽救的,所以我就冒昧使用了耳坠稳定你的精神,但到底是透支严重,所以你的情绪会起伏不定,等你想起记忆中缺失的一块,耳坠就会回来了。

      赛斯德:“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你眼中的世界不清不楚了八年,既然耳坠不见了,就趁此时机加深你对现实的记忆不好吗?”

      “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我在梦里就看了好多的人之幻镜)……”言默只是下意识反驳,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知道各种生物的体态构成,并且能够精确的以画复制出来。

      “没有耳坠的话,我还怎么去看纲吉,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于他我的五感是封闭的!我嗅不到、摸不到、听不到!(哽咽)只有带着耳坠……我才能依稀看到。”

      赛斯德叹了一声,想到另一头被云家主折磨地快要自闭的云浅,升起恻隐之心的赛斯德说:“我向你保证!你的眼睛没有问题,以我恶魔的声誉起誓。”

      然而没有任何恶魔知道赛斯德这号人物,所以他并没有恶魔界的声誉。

      言默捂着脸大笑:“我要怎么相信你?一个恶魔、一个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恶魔?欺骗与谎言围绕着我,重重迷雾包裹着我,我就像那迷失方向的燕,于湿气浓重的云雾中低声悲鸣,找不到阳光所在的地方……”

      “总会有结束的时候的,就算你找不到通往太阳的路,当你飞不动的时候,亦能穿过那迷雾,归于泥土或洋流。”

      “呵,朝闻道夕死可矣吗?但若我只想要那一个太阳呢?如若不然,又怎么可能达到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那种满足感?”

      “天上可还有月亮、星星。”

      言默哑口无言,打好绷带、赛斯德退去:“有需要就呼唤我。”

      “……我知道了。”靠着椅背,没什么精力的言默低语,眼神朦胧的看着虚空。

      蝴蝶使魔如来时一般离去,收了心神的赛斯德看向房间里疲惫的云浅,因为云老家主的折腾、他已经好久没睡了。

      “啊!!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庄园里又响起哀嚎,刚躺下没多久的云浅瞬间起身,怒气冲冲来到云老家主这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别嚎了!你不就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吗,咱们就直接越过前奏进入主题开始对骂吧!”

      鹄面鸠形、犹如干尸的老头咧开笑容,对着云浅就是一阵谩骂:“孽子、孽子啊!还我儿子的命来,把我的孙子带回来!你这个庶出凭什么占据我儿子的东西!”

      “不好意思,经过几年经营,云家已经完全是我的东西了,不管是产业还是其它,就算把我篡权前的云家价值折算出来,现在的云家至少七成都是完全属于我的。更别说,你的遗嘱立得是云博,而云博的遗嘱是所有从云家继承来的东西都归我,而他离开云家后的一切则留给他的妻儿!”

      “我还没死呢你个孽障!”云老家主拐杖敲着地,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还想要往云浅身上敲敲,“滚!你给我滚!”

      云浅起身就走,回到房间,看也没看卫兵似得赛斯德,扑上床就睡。

      不久后,云老家主又闹了起来,云浅轻车熟路的来到隔壁,这次云浅连话都没说就跪在云老家主面前,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然后被一陶瓷茶杯砸醒。

      看了眼精神不济的云老家主,清醒的云浅抹掉头上的鲜血继续跪着,直到缓过神的云老家主让他滚才离开,回了房间药都没上沾床就睡,还是赛斯德给他包的扎。

      作为一个长辈时常要骂,就直接搬到他隔壁给他去骂、方便长辈的人,云浅自然也不会苛待云老家主的生活用品。哪怕这事不是第一次,云浅也没特意让人替换,只是自己多加小心。毕竟砸东西没有声音,就和吃方面便没有调料一样糟糕,云老家主砸东西砸爽了,他也能轻松点。

      “我睡多久了?”

      “俩个小时。”

      “……呵呵,真是受虐惯了,他两个小时没喘气,我竟然还不自在了。”

      “儿子,儿子……”

      刚一说,云老家主就喊了起来。

      云浅没动,好不容易睡了一觉,还未休息够的身体向他抗议,加上之前流了不少血,心里不得劲的云浅不想搭理他,反而心思飘到了之前的度假(治疗藤上)上:“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云浅叹息一声,还是起身去了隔壁,提心应对老年痴呆、记忆如鱼的云老家主。

      但这回云老家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他大的可怕、亮的吓人的眼睛,看着被他折磨地跪都跪不稳的云浅,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这次在云浅来前,他就给地上砸了许多碗,所以这会儿云浅是跪在一地陶瓷渣上的。

      “臭老头!”云浅脸色扭曲,虽然他衣服里添了护膝等防具,但也不意味着遇到这种情况他能忍气吞声,当然、他还是跪着骂的,还好防护齐全,所以也没伤找。

      骂骂咧咧一通,云浅才发现对方没吱声,不止如此,当他看去,云老家主还一脸和蔼的看着他,差点没给云浅吓出阴影。

      “算了!你自己搁这闹吧!你不想见我,我懒得理你,那我们就天各一方好了,我今晚……呸,都他妈凌晨四点了,天亮我就离开,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想给我打电话也行,但让我搁你面前被你骂就别想了!晚安!”

      云浅阔步离开,至始至终云老家主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好似看自家优秀儿郎一样充满骄傲和欣慰,甚至在云浅离开后,那温柔的目光都没有褪去。

      但实际上,早在云博离开这个家后,云老家主就把云浅当做外人,在云博死后更是研究黑魔法诅咒云浅,让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三岁,所以这样慈祥的云老家主,只存在于云浅那遥不可及的回忆里。

      从长子到庶子,不过是白天到黑夜的距离。

      就是那么平常的一天,唯一不平常的就是对云浅的意义,正在期待父亲会给自己什么生日礼物、自己九岁生日会有什么惊喜的云浅迎来暴怒的祖父,然后得到了名为“三个月禁闭”的生日惊喜。

      云浅恨云博,恨他夺走自己母亲生命,恨他随意丢弃自己,更恨昔日慈善的祖父转眼变成可怕的怪物。但云浅最恨的是自己,他恨因为知道缘由、在云老家主没有回收自己比照嫡子的待遇时的感动,也恨自己在得知身份低微的母亲要去死时、被云博一句话哄住就忘记去救场的自己,明明只要自己一句话就可以救下她,可他却忘了去。

      三个月的禁闭后,被愧疚压垮的云浅脱胎换骨,抛弃了成为赛车手的梦想,主攻家中毒术方面的传承,为他未来成就卓尔不群的名医道路打下坚实基础。

      云浅愤而离家的一个半月后,身在并盛的他接到电话,内容并不复杂,却让云浅思维停摆:“我要死了,你回来吧。给我收拾后事,然后引领云家。你做的很好,你做的一直都很好,是我……太偏执,泽儿”

      这通电话永远不会结束了,因为云老家主已经咽气。开着通话,云浅一路赶回,将两个维持通话的手机放在一起,就那么沉默待在灵堂看了一宿,听着那咻咻的杂音,魂不守舍的跪了一夜,然后昏厥着被人抬出去。

      醒来后,他平静的对赛斯德说:“那是我唯一的亲人,然后他走了,他们都走了。一个个的,像是排队一样的走了,可我却不在他们的队列中……”泪水湿了衣襟,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多了混声,“赛斯德,你说过的吧?我的灵魂会在你的体内……不要食言啊。”

      墨兰纹衣袖的手点上屏幕,中断了两个手机的无人通话,就像中断无形的缘一样,提醒着云浅、他和其他人的缘分已断。

      顿时,云浅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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