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敖丙 一夜鱼龙舞》玉有瑶

4、龙宫家宴

　　“你是何人？”少年身上的冰封瞬间破碎，绝世无双的容颜展现在润玉面前，他静然地看着润玉，冷冷问道，那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

　　润玉怔然了片刻，默默地看着少年，旋即反应过来，对着少年礼貌道：“小仙润玉，误入贵地，还请见谅。”

　　“仙？”少年看着润玉，逼近他，缓缓问道，“你有龙角，你是龙？”

　　“不，我只是一条红鲤鱼！”润玉惊慌地挡住自己额上的角。

　　少年看着润玉的样子，恍然忆起自己也曾这般在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龙角，那样的费尽心思，那样的徒劳无功，对眼前的人顿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情。

　　“龙就是龙，是妖是仙，你自己说了算！”少年握着润玉的手，轻轻地将它从额上拿下来，安慰道，“你刚刚不是已经称自己是仙了吗？”

　　润玉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又缓缓问道，“哥哥头上也有角，是不是和润玉一样，也是龙？”

　　“嗯。”少年点点头，“我叫敖丙，虽生来就是妖类，但有人告诉过我，我命由我不由天。”少年温柔摸了摸润玉的头，又道：“哥哥也希望你记住这句话，龙族不是妖物！你的命运你自己说了算。”

　　润玉似懂非懂地听着，但因为遇到了同类，心中的孤独与恐惧瞬间土崩瓦解，他紧紧地跟着敖丙，像水中沉溺许久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木棍，虽随浪漂泊，彼岸遥遥无期，但心中终于有了生的希望，不至于枯木死灰。

　　敖丙端坐在冰玉床上，屏息凝神，润玉就默默地坐在旁边。许久，敖丙睁开眼睛，缓缓问道：“你既是龙宫之人，又能入此秘境，敖越叔叔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外公。”看着少年终于开始和自己说话，润玉急忙答道，又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哥哥怎么住在这儿啊，还认识我外公？”

　　“你是越叔的外孙？”敖丙看了看润玉，笑道，“我们渊源颇深。”

　　润玉有些疑惑，等着敖丙的回答。敖丙却摸了摸润玉的头，笑着道，“你快回去吧，你家人想必找了你很久，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润玉看着敖丙道。

　　“你还小，长大了你外公会告诉你的。”敖丙道。

　　“哦。”润玉垂头丧气地欲走，忽而又回过头对着敖丙道：“哥哥，那我以后想见你了，可以来找你吗？”

　　“嗯？”敖丙不知怎么回答，却又听得润玉道“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敖丙听到这句，恍然忆起曾经那个扎着双丸子头的红衣小男孩也曾这样对自己道。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红衣小男孩仰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的生辰宴你一定要来哦！”

　　“哪吒！”敖丙陷进了久远的记忆里，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回忆着，口中喃喃道，“陈塘关天劫之后发生了什么？哪吒，你在哪里？。”

　　“哥哥，你怎么了？”润玉看到敖丙这个样子，欲上去扶住他。

　　敖丙背过身，向后摇了摇手，润玉停住，只听得敖丙道：“我没事，你以后要是想见我，可常来。”

　　“好，那哥哥好好调息，润玉先走了，润玉就住在结界外的宫殿里。”润玉又看了看敖丙，敖丙始终背着身，他终究慢慢地走了出去。

　　润玉回到宫殿里，不再隐忍自苦，开始日夜刻苦修行，希望有朝一日能控制体内的龙族之火，隐去龙角。

　　后来，润玉又去了结界很多次，敖丙凝神的时候，他也坐在一旁静静凝神，敖丙修行的时候，他也在一旁修行，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敖丙身边。

　　五千年的冰刑，那个东海三岁的小白龙敖丙已经悄然长大，然而长久被关在幽深的地宫里，成长缓慢，此时不过是一个不足千岁的少年模样，而且经事较少，孩童心性依然存在，此时突然出现另一条小白龙陪伴自己修行，心中暗自欢喜。二人虽然话语不多，但却惺惺相惜。

　　某日，润玉又走进了结界内，他还送过来一张自己制作的请帖，他对敖丙道，“三日之后是我的生日，外公摆了家宴，希望你能来。”

　　三日之后，敖丙从结界里出来，润玉正坐在庭内的秋千上张望着结界的方向，看着敖丙出来，润玉开心地迎过去。

　　“送你的生辰礼物。”敖丙捧着一个盒子，递到润玉面前。

　　“是什么？”润玉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开心问道。

　　“打开看看。”

　　“哇，好漂亮的斗篷啊！”润玉将盒子里的斗篷拿出来，开心地披在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斗篷，上面有精致的龙形暗纹。敖丙温柔地为润玉戴上兜帽，为他遮盖龙角，道：“这件斗篷可以遮住额上的龙角，隐去你的气息，六界繁华，也不必日夜困在此处。”

　　“这是哥哥以前穿的斗篷吗？”润玉穿着斗篷开心地转了几下，又仰着脸看着敖丙，问道。

　　“嗯嗯，这是当年父王送给我的，哥哥现在用不上了。”敖丙摸了摸润玉的头道，“再过几千年，你便可以自由控制身体变化，别着急。”

　　“谢谢哥哥。”润玉低着头，似有些失落，轻轻道，“你父王对你真好，我不知道我爹爹是谁？”

　　父王！想到此，敖丙的心中陡生凄凉与痛楚，在心中沉沉道，父王，孩儿辜负了族人的期望。

　　“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敖丙回过神来，笑着道，“哥哥希望你快乐长大，有些事情大人没有告诉你，有他们的原因，你不要多想。”

　　“嗯嗯，哥哥，跟润玉去赴宴好不好，外公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走吧。”

　　润玉的一百四十岁生日宴设在凹晶馆里，隔着珊瑚水榭，丝竹之声在对岸幽幽传来。佳肴齐备，众人屏退。敖丙从殿后进来的时候，龙王和簌离、沐笙早已立在一旁，恭敬等候。

　　“请少主上坐。”敖越道。

　　“越叔，敖丙担不起。”敖丙推辞，和润玉坐在了一起。

　　家宴就这般淡淡地开始，淡淡地结束，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大多时候是敖越在说话，看得出他今晚特别开心。

　　夜尽阑珊，家宴结束，凹晶馆里只有敖丙和敖越两个人，远处的丝竹之声断绝，珊瑚群的影子明明暗暗，将空间切割地虚虚实实。

　　敖丙站在栏杆旁，看着头顶幽蓝的海面，水面平静，像一块巨大的玻璃罩子，罩在上面。

　　“少主，没想到你竟然愿意来参加润玉的生辰宴，还送他这么珍贵的礼物，润玉实在受之有愧。”敖越行礼道。

　　“越叔不必多礼。”敖丙扶起他，道，“润玉既是我龙族之人，我有义务保护他。至于他的身世，我不想追究。”

　　敖丙又看向海面，缓缓道，“我龙族的命运我来扛，至于润玉，他只须开心长大，希望越叔牢记。”

　　“少主，你这是何苦？”敖越叹了口气，又道，“恩主只希望你今后开心，再也不要管这件事。”

　　“我一定会为龙族讨回公道！” 敖丙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又道，“多谢越叔这些年的照拂，敖丙这次是来辞行的。”

　　“少主要去哪里？”敖越焦急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人。”敖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