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血脉》某猫偷偷滴猫过

2、●【昼夜·第二章】

　　“危难？”

　　Noah情不自禁的轻声重复着，然后任疑惑的视线转向身旁的同族，想要从她的表情中寻找到同样的疑惑，亦或者是一些可以诠释危难的小道消息。可，她偏首朝Adtirian望去时，却发现她并没有丝毫愿意与她交流的欲望，只是不停的环顾四处。

　　“Adtirian，你在寻找什么？”

　　“……不，没什么。”

　　Adtirian蹙起细长的眉，紫色的眼睫就像是不安的蝴蝶般扇动着。在好友奇怪的目光下，她最终抿了抿唇，忐忑的说道：“我还是没看见Sigrid，你有看见她吗？”

　　“还没有，她或许在人群的后围？”闻言，Noah环视周围一圈，她忽而似是联想到什么，面色不由地一变，“Adtirian，你是怀疑皇后所说的危难与她们有关？难道她们还没出现在这次集会……”

　　“我不知道，Noah，我不知道。”

　　“别心急，Adtirian，说不定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她们。”

　　“可是，她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对此，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Adtirian眯起眼，神色复杂的细声说道：“要是她们与这次紧急召开的集会有关怎么办……”

　　“收声，Adtirian。”

　　长老会成员中，发眸双黑的冥狱星魔女撇了她们一息，她唇边谜样的笑靥始终未变，不，在她看着她们时，她的笑意似乎更加深邃了些许。Noah连忙制止了Adtirian自顾自的私语，向她投去了一个告诫的眼神，而Adtirian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终于沉默了下来。

　　冥狱星，Asia·TI·Stephens。

　　……八位星曜魔女之一。

　　兼任皇后时，被其他魔女们比做黑瞳皇后。

　　虽然黑瞳皇后整日笑容满面，亦是长老会成员中最为好说话的一名。但，她的笑容就像是包含着毒药的巧克力，由剧毒的酒心打造出甜美醇厚的芬芳，尽管能给予人享受迷梦般的酣醉感受，可却依旧掩不去肆虐于她乌黑双瞳中残忍的神采。

　　Adtirian毫无嘲讽黑瞳皇后的任何意思。只是，Asia相较其他魔女而言比较变态。她敢打赌，哪怕是长老会的其他成员也不能质疑这一点——

　　魔女们是以情绪、感情与愿望为食的一支遗族，她们食用任何感情与情绪都可以为之生存，只是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就像她比起快乐更喜欢憎恨，而Noah则嗜食悲哀。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是挑剔的魔女，一旦感到饥饿，任何情绪或感情、希望都能够成为她们的口粮。

　　唯有Asia，她食用着其他智慧物种的喜悦或恐慌。

　　恐慌，自然是由Asia她自己亲手造成的恐慌。至于喜悦，虽然要Adtirian评定的话，那是某种与一男一女在行房至末段时差不多的衍生情绪，可Asia似乎更喜欢另外一种只有在两名雄性生物彼此兵刃交接时才会衍生出的……发自于他们灵魂深处的——战栗的喜悦。

　　Asia太挑食，这对她的成长没有好处。

　　做为她们的皇后，Adtirian当然希望她能够更强。

　　只是，对于Asia的口味问题，她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魔女们虽说是承袭了魔族血液里所蕴含的庞大魔力，可她们也继承了他们好斗残忍的本性。更何况，曾经……时间大概是于现在的新公元历以前，也就是新公元历与公元历还不曾被其他智慧物种所应用的公元前古世纪中期，那时的她们还没有创造出醒一千年、睡一千夜的重生魔法……尽管现今这个魔法几乎已成为了她们的本能，但是曾经一度非常弱小的她们在其他长寿的智慧物种眼中远比人类女子还要廉价。

　　无论是哪一支魔族，他们的受孕率与受孕期都极度低下或极度漫长。魔女血脉的拥有者们完美的继承了他们的这一点种族特性，所以她们就连魔族的生子机械都无法担任。而，更有过之无不及的事是，即使纯血魔族想要让她们替他们诞下后代，可她们的受孕率却比魔族在同类间的繁衍还要微茫。

　　悠长的时光长河中也不是没有其他种族爱上过魔女，无论是类人形物种还是能够化为人形的其他生物，魔女成功生下后裔的情况几乎可以称作是微乎其微。偏偏，能够使她们正常孕育后裔的种族是她们绝大多数都感到厌嫉的莫纳。

　　——就像是遭受了众神的摒弃一样。

　　魔女与其他种族在一起哪怕受孕也只能生下魔女，魔族与莫纳在一起却能够诞下健康的莫纳。

　　可他们既是曾经的血亲，也一直都彼此相互憎恶。

　　Adtirian与Noah都是相对其他早批魔女更为幸运的几个家伙，应该说，如今残存下来的早批魔女都是比死去者更幸运的家伙……在初生时由于“先天不足”或“魔力低微”而被排除在魔族的各种人体实验，与尝试使她们成为生子机械这些事情之外，以莫纳的奴隶者身份苟延残喘了下来，并努力地修习、钻研着魔法，直至到最终的背叛、逃离，聚集力量，获得解放与其他种族分支的认可，将能够站在同一阵线的联盟种族分支组织在一起，以及，造就出这只隶属于幽暗物种的墨色城邦。

　　暂且不表Asia的特殊情况，以八位长老会成员为首的早批魔女多少都有些古怪，即使是Adtirian的爱食憎恶与Noah的嗜食悲哀也是源于一种针对于亡去同族的缅怀，亦或者说，是因曾经亲眼目睹的痛苦经历而延展出的兴趣。

　　飞天魔杖敲击地砖的声响使Adtirian纷杂的意识悉数收拢。

　　她拧眉，揉按了一下太阳穴，将散乱的回笼记忆再次吸收并整理，毫不掺杂着感情性质的片段画面式回想稍稍清晰了些许，可那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占据主要记忆点的片段全都是有关于魔女一支是怎样形成的早期部分。而且，糟糕的是，她记得的只是几个最重要的场景，它们根本无法连贯。

　　——恐怕是受到强制唤醒的后遗症。

　　Adtirian直觉的这样认为。

　　窃窃耳语随着长杖发出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Adtirian略感奇怪的望着圆的中心点，她没有听清铂金皇后刚刚宣布的事情，她的回忆出现的太突然也太迅速，以致于她现在还处于回忆的余韵中。

　　“八十八位星宿魔女，目前只到了八十六位，还有两位——Sigrid·Vulpecula·Balbeleet，以及，Slovenia·Corvi·Vincent，没有回应我的传召。”

　　白金发少女环视全场，她殷红色的眸子在Adtirian与Noah的身上转了一个圈，显然是听清了她们先前的交谈，也注意到了Adtirian的失神。

　　“情况很糟糕，我不得不将你们传召回来。因为，据我所知，现在已有近百位魔女失去踪迹。而非常显然，Sigrid与Slovenia成为了首批与我们失去联系的星宿魔女。”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皇后。”

　　Noah不由地失声问道，而Adtirian这次却保持着缄默。

　　墨色发的少女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裙摆，隔着轻软的布料，指尖与掌心镶嵌交合，一瞬间弥漾出丝丝的铁锈馨香。

　　一语成谶。

　　不祥的预感并非出自于疑神疑鬼。

　　Adtirian勾起一缕讥诮浮夸的笑，她在最初时怎么会没有想到呢？魔女对于灾祸与危难的直觉素来都比人类敏锐，尤其是当灾祸与危难降临到她们的亲朋好友身上时。

　　魔女几乎无法孕育新的生命。

　　死一个，便少一个。

　　她们一个个在她们眼前死亡，曾经与她们一起叛离魔族的十数万人如今已凋零至只剩下万人许，八位长老好不容易研发出重生魔法，可残存于人世的初批魔女却仅余包括她们自身在内的二十三名。

　　Sigrid、Slovenia是Adtirian与Noah的至交好友，她们同是从遥远世纪就延活至今的魔女血脉，彼此间的情谊已无法以情同手足这个词语来衡量。她们不单是共同经历过战争与战斗的生死之交，也曾一起遭受奴役，一起寻觅食物，一起谈天说地、胡作非为，一起策动反叛计划，一起齐心协力，一起建造出这墨色的盛世繁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Adtirian认真地询问道，她重整神色，轻佻浮夸顿时敛去，墨若夜水的猫样眸目在幽邃的鬼火球笼罩下，弥散着柔软却森寒的光华。

　　“自然是情况严重的事。”冥狱星的魔女Asia故作轻松的挑着眉，“可惜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星辰魔女损失惨重，而在传召你们回来的途中，我们却发现Sigrid、Slovenia没有回应我们的呼唤。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她们暂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其二，她们已然遇害。”

　　“我希望回到这里的诸位姐妹能够留守在墨色城邦，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并减免我们的损失。”

　　铂金皇后为Asia造成的不安而微微蹙眉，她撇了她一眼，握紧飞天长杖的指腹又紧了紧。Asia只是回以她迷离浅笑，不甚在意的耸着肩膀。

　　“真像是笼中鸟，希望我们不要被未知的敌人给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墨色的瞳孔在眼眸中转溜了两圈，“当然，我并没有反对皇后的决定。只是，你们应该也知道具体的情况，早些日子里失踪的星辰魔女……发生在那些与她们关系最为亲厚的人身上的事情。”

　　“Asia，你是在尝试制造恐慌吗？”寡言少语的霜色发少女冷冷的启口，“族规第一条，同族间不得互相残杀。族规第二条，同族间的感情不可亵渎。”

　　“……只是习惯而已，”Asia气定神闲的答道，“你太认真了。”

　　“不管她是否认真，Asia，自己惹出来的问题最好自己负责善后。”白金发少女面露沉静微笑，浅淡的笑容中慢慢渗透出一股如同金属般冰凉的凉薄感，“解释的部分就交给你来完成。”

　　“对于这件事，其实我无所谓，只要你们不觉得我会制造出更大的恐慌来……”Asia闻言，忍不住笑眯了细长的眼眸，甜美的酒心巧克力气息从精致的眉眼中往外迷漾，“简而言之，就是——”

　　教堂外的天色渐渐明亮。

　　玫瑰窗因光芒而散发出鲜艳的色彩。

　　Adtirian凝神倾听，但困倦的疲惫感却如潮水般缓慢的涌向她。Noah情不自禁的打个哈欠，暗感奇怪，魔女们并不是一宿未睡便无法忍受的物种，她们承袭了魔族强韧的精神力。她打量着其他人，古怪的睡意侵蚀着她的神志，使她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而一旁的Adtirian正努力地聚精会神，可惜冥狱星的黑发魔女东扯西扯就是没有说及重点。

　　眼皮一点一点的耸拉下来，无论她们惊醒多少次都会被睡神再次禁锢。

　　长老会的成员们彼此对视了少顷，铂金皇后挥了挥手，驱散其他的魔女，唯独留下了两名睡眼朦胧且强打着精神的星宿魔女。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是的，而且我们最好尽快对她们采取补救措施。那个不知名的诅咒印记马上就能显现出来，它蔓延的速度非常快，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蚕食掉她们全部的魔力。”

　　“那么我必须向她们交代的事情要怎么办？”

　　“Asia，我想以她们现在的状况而言，应该尚无法完全理解你所必须告诉她们的事。”

　　“别说废话了，我们四个负责Noah的逆向施法，Asia，你们四个负责Adtirian，一定要阻止诅咒印记的蔓延，即使消除不了，也给我使出全力封印掉它。”

　　八名少女分成两批，刚渡过复苏期的两位搭档着全盛期的两位。

　　魔法符阵产生的荧光在四散的魔力中照亮了陈列于地板上的黑色大理石。

　　Adtirian与Noah陷入了不寻常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