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追》青恬

3、第 3 章

　　正准备继续往下刷微信消息的时候，哥哥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说：“你看看微博，应该是你那个网红大学同学发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家，有一个牺牲爱情就够了，你别走哥哥的老路。”

　　说完，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继续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

　　我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名，是一个微博名叫“众筹寻肖欢”发的推文：“肖欢，1号宿舍楼顶，不见不散。”

　　下面贴了一张我的照片，照片配的文字是：“请大家如果看到肖欢，哪怕绑，也把她绑过来，人命关天，拜托了。”

　　这会是恶作剧吗？

　　一年过去了，林辉，他真的还那样在乎肖欢吗？

　　姐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显示是陌生号码，我心绪烦乱的按下拒听键，一颗心已经飞到了宿舍楼顶。

　　姐姐的手机锲而不舍的继续响起来，依然是那个陌生号码，我不得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陆函的声音：“肖林，你下周开始来上班吧，不做财务岗，我刚好缺个助理，你很合适，另外，今晚上我有个重要的聚会，需要带着女伴，你，能不能来？”

　　能不能去？

　　我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努力镇定自己的声音回他：“能。”

　　他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样爽快，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他愣了一下，“那好，你下午四点到公司门口，我们从公司出发。”

　　他顿了顿，又问我：“有礼服吗？”

　　我在心中掂量该如何回答，只一瞬间的迟疑，他便说道：“我这边备好吧，就这样。”

　　挂掉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一点十五分，是来得及赶回学校的，只是，我又该如何面对林辉，我到底要怎样去结束这段感情。

　　我发现，我穿衣服的手一直不停的在抖，在这段感情中，我可以逃避，可以消失，就是没有办法亲手将它掐灭。

　　只要没有一个关于这段感情结束的仪式，在我心里，它就永远都在，永远都不曾结束。

　　去学校之前，为了将戏演得真切，我还是绕路去了一趟姐姐的墓地，做了一个我这段时间日夜都想做的事情，把墓碑上姐姐的名字“林”，改成了“欢”。

　　如此，我眼角顶着刚纹上的痣，穿着最新的衣裙，灰色的凉鞋更衬得脚面苍白，最小码的衣服穿在身上，依然松松垮垮，看来，要想有姐姐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身材上也需要下点功夫。

　　到学校已是两点半，太阳热辣辣的烤着校园里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熙熙囔囔的人群围在1号宿舍楼下，不知在观望什么。

　　我挤进人群，额上已满是汗珠，抬眼望向八层楼高的顶楼，刺目的太阳下，一个瘦弱的身影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初夏的微风吹落。

　　难道是林辉要用跳楼的方式逼我见他么？

　　头晕心慌的感觉一齐向我侵袭而来，我几乎是踉跄着往楼顶爬，意乱脚软，不知花了多久，才爬上楼顶。

　　真的是林辉，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午夜梦回时我心里念着的人，他几乎瘦得脱了形，胡子拉碴，看到我的瞬间，眼里由惊喜转为无限的失望。

　　他看到我脸上的痣了吧，还有我那强装的冷酷的表情。

　　他一定失望透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问我：“肖林，肖欢到底哪里去了？”

　　我强烈的压抑住想要上前去抱住他的冲动，眼泪却抑制不住的落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声音益发显得冷酷：“肖欢，她来不了，我带你去找她。”

　　旁边的同学看着我，有点不敢置信，只有一个室友走近了一点问我：“肖欢失联了一年，都到哪里去了，我们找她，都快找疯了。”

　　我微微仰着头，用眼光扫过一个个同学的脸，一字一句冷冷的说：“有谁想知道的，可以跟我来。”

　　我没有想到，在场的同学，居然全部都跟在我的身后，要一起去看看肖欢，看看她到底去哪儿了，以至于我不得不临时租了一辆小巴车。

　　林辉在我旁边，一路上一言不发，我怕出破绽，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时间，车上寂静无比，车厢里的气氛让人感觉既压抑又悲壮。

　　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我要带他们去哪里。

　　车行过四分之三路程时，有个同学喊了一声：“林辉……”

　　林辉转过头去，有些失神的看着她，那个同学继续说：“还是不要去看了，都回去吧，好不好？”

　　这话正和我的意，此行实在残忍，我盯着林辉，等他说出那个“好”字。

　　然而事与愿违，林辉斩钉截铁说：“我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如何能现在回去？”

　　我实在不愿亲眼看到林辉绝望，然而，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车子终于驶进墓园，林辉一步步走近那块写着“肖欢”的墓碑，整个人仿若呆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把在场的同学都吓坏了。

　　我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临走时将心理咨询师陆彬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一个之前和我关系特别好的室友张荃，在她耳边说：“肖欢临走时知道林辉接受不了打击，所以叮嘱我们不要说，这是海城最好的心理咨询师，你帮忙带林辉去看看吧。”

　　说完，我步履坚定的离开了那块墓地，头也没回。

　　对不起，林辉，前方会有比我生命轻盈的姑娘，她人生里装满了欢乐和纯真，她会治愈你一切的伤口，和你续写爱情中的神话。

　　匆匆赶到齐融公司门口时，已经迟到了几分钟，陆函下车亲自帮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我上去。

　　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心中十分疑惑：“参加重要的聚会，带着女伴，却不要司机的么？”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解释：“聚会临时取消了，所以今天只有你我两个，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将不高兴写在脸上，轻轻的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我在心中想，姐姐应该是这样反应的。

　　他没有在我不高兴的面容前受挫，反问了我一句：“眼睛肿成这样，今天怎么了？就是有聚会，带你去了，别人也难免怀疑我欺负你。”

　　我懒懒搭腔，语气中透着些冷意：“最近精神不济，今天下午睡得久了些。”

　　他若有所指的回我：“打起精神来，以后的路还很长，别让过去绊倒。”

　　我将眼光看过去，他的侧脸被射进车窗的阳光一打，更显出一股硬朗的帅气，我状似无意的问他：“陆公子，你招我做助理，是因为愧疚吗？”

　　他想了想，说：“只不过正好缺个助理……”

　　似乎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你以前从不喊我陆公子，现在生疏了许多……”

　　我微微歪着头打量他说这句话的神情，不含任何的悲喜，仿佛最正常不过的一句寒暄。

　　这让我知道，商场的历练，已让他将隐藏情绪练做了一个本能。

　　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有一瞬的安静，让人有一种错觉，以为这是傍晚静谧的时光，从眼前缓缓流淌，你是那个置身事外欣赏这时光流淌的旁观者。

　　但茫茫人海中，谁不是那一粒浮沉有挣扎的沙粒，谁能将自己摘的干净。

　　陆函到底是姐姐沉浮过程中，下死命踢了一脚的那粒沙，还是奋力拉了姐姐一把，却终究没能拉上来？谁知道呢？

　　穿街走巷，车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旁边，灰扑扑的墙面和周遭嘈杂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是到了海城最老的一个城区中央。

　　陆函笑着说：“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说烟火气息太重，是你妹妹会喜欢的地方，话说，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我转过了头，外皮剥落的旧楼角漏下来的太阳余晖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她…走了…一段时间了…”

　　他明显没有多想，大步踏进店里，我跟在身后，看着他跟老板有说有笑，由老板将我们引进一个包间。

　　和外面的喧嚣不同，包间里格外清净优雅，装饰得古色古香，一缕淡白色的烟从老式的熏笼中升起，沁人心脾。

　　是和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他嘱咐了老板几句，待老板出去后，入座，方才又聊起刚才的话题：“你妹妹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她要去的地方，一定十分热闹吧？她去哪了？”

　　我低下头，用手轻轻的摆弄着碗里的汤匙，轻轻吐出那三个字：“她…死了…自杀…”

　　对面他的身躯微不可见的震了一下，空气似乎也随着他那一震，停止了流动，偏那熏笼中的清香一缕一缕的钻进鼻孔，让人保持着痛苦的清醒。

　　精雕细琢的木桌上，小茶壶里的水烧得咕咕作响，这声音似乎在提醒我们，空气中太过静默。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边给茶具消毒，一边略带歉意的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望向窗外，没有说话。

　　不一时，清冽的茶香四溢，他将刚泡好的一杯绿茶放到我面前，问我：“和那件事情有关？”

　　我点点头，“那件事出来后，她一直很内疚，那天原本过去的人应该是她，她认为如果不是我代她去，就不会有那件事发生在我身上。”

　　对面的他摇摇头：“真是一个傻姑娘，犯错的人并不是她，为何要用生命去偿？”

　　我呷了一口茶，半点没有品出这上好茶水的淡香清醇来，口中只余无尽的苦涩。

　　阁下茶碗，我看着陆函的眼睛，问他：“如果你也有一个那样热爱生活的妹妹，为了别人犯下的错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