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风起兰台

1、朱圆

　　自从认识李子吴以后，朱圆的生活里就充满了巧合。
　　朱圆坐上车，果不其然看见李子吴走过来坐在对面。自从新开通了这列家乡到工作的城市的快车，朱圆就成了这车上的常客。上车前王寒就笑这对她说：“你会不会这么巧又碰到那个李子吴呢？”
　　当时她还觉得这王寒尽说些无厘头的话，李子吴虽然是在快车系统工作，但他又不在车上上班，没有道理会在车上遇见他。
　　但这事情真是巧合地惊人，只见李子吴也似乎吃了一惊：“朱圆，这么巧！”
　　真的耶。她肯定王寒不认识李子吴不会和他有联系，而且王寒明明是在航空系统工作，虽然是个小领导，可是不至于连李子吴会出现在这趟列车上都会算出来！
　　不能深想。
　　作为一个午夜鬼故事的资深听众，朱圆已经进入了一种头皮发麻的状态。
　　李子吴却安然自得，仿佛颇有兴趣地向朱圆打听起了旅途的种种事情。朱圆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不知不觉，就快到终点站。
　　是王寒送她上的列车，此时王寒给她打来电话：“快到了吗？”
　　“是啊。啊，王寒你就是个诸葛亮，你怎么知道我会碰到李子吴的？”
　　那头的王寒顿了顿：“你还真碰到他了？”
　　“是啊。对了，你是怎么知道······”
　　“圆圆，我有些事情要忙，晚点再给你电话啊。”
　　李子吴看着朱圆开玩笑：“男朋友对你那么好？一路追踪？”
　　朱圆连忙撇清：“是小时候的玩伴来的，可别乱说啊你。”
　　李子吴听了但笑不语。
　　几句说完也就到站，李子吴执意要送朱圆去打车。朱圆说：“真的不用，我的车放在附近朋友的小区，你看就是那里，特别近。我走过去开回去就行了，对了，你要去哪里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我啊，原路返回。”李子吴的口气也听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执意要送她过去，也就任由李子吴拖着她的行李往小区的方向走。
　　要是朱圆能知道接着要发生的事，她会但愿李子吴没有坚持送她去停车场。
　　此时暮色苍苍，路灯初明，有晚风送来桂花的香气，人来人往的快车站，因为天宽地阔，声音并不鼎沸，倒还别有一番人间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朱圆想起以前和父亲一起回家，她的个子小小，父亲拎着着她的小书包，一路听她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总是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刚近门口就会闻到母亲炒菜的香气。
　　这种温馨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不知为何今日又会重现在脑海里。
　　李子吴看着朱圆的一脸沉思，也是沉默不语。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打散打成一片，凌乱的影子在菱形的地面砖上光影浮动，直到朱圆的车边。
　　“好啦。”朱圆摁下启动按钮，把行李放进了车尾箱，对李子吴说：“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我送你就行了。”李子吴笑眯眯站在朱圆的车边，“我替你看着，你慢慢倒出来。”
　　“是哦，好久不开，都手生了。”
　　说罢她慢慢挂了档往后倒，在后视镜里看见李子吴玉树临风笑得如沐春风的样子，忽然有些走神。待得回过神来发现车子离李子吴只有一点点距离了。连忙慌慌张张踩下刹车，可是脑袋掉了线，竟然继续急踩了油门！
　　朱圆尖叫一声。
　　“邦——”车子发出了最后的轰鸣，撞到了白条石的花台然后停了下来，男声沉闷的叫声传来，“啊——呀——”
　　朱圆的全身都在发抖。
　　发着抖踩住了刹车。
　　发着抖挂上了P档。
　　发着抖打开车门冲出去，看见李子吴在车后轮旁龇牙咧嘴大汗淋漓。
　　“你怎么样！”她冲过去扶着李子吴就哭了。
　　李子吴指着受伤的右手，有血从裤子上浸出来。他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能骨折，打120。”
　　朱圆这才如梦初醒，抽泣着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然后看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李子吴，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又滚出来了，口里一叠声喃喃说着对不起，却束手无策。
　　李子吴不得不从剧痛中腾出一点力气，伸出手拍拍朱圆的头，朱圆哇一声哭得更惨烈了。
　　幸好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要不然李子吴还真担心朱圆会因失水过多而晕过去。
　　医生看了这场景，不禁叹息一声。120的医护人员把李子吴抬上救护车，朱圆也要跟着上去。
　　有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从远处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已观望了半天，此时身手敏捷地上前一把揪住朱圆：“哎，你不能走，你蹭到了我的车！”
　　朱圆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还没注意到呢，车头蹭掉了旁边那辆白色雅阁的一大片漆。
　　“我回来再赔给你好不好，我现在要送朋友去医院······”
　　“不行。”这女人用高贵冷艳的姿态拒绝了她，接着开始拨打110：“喂交警吗，这里是桂香小区啊，我的车被人蹭了现在那人还想跑路呐——”
　　朱圆吓了一跳，不禁带着哭音说：“大姐，我只是想送朋友去医院，我哪里想跑路了！”
　　医生不耐烦地问：“上不上来？”
　　倒是想上车，可这雅阁女的力气奇大，朱圆哪里挣脱地了。
　　“你，等会儿再来——”李子吴嘶嘶吸着气说。
　　眼见李子吴忍着疼痛已脸色发白，医生哐当一声关上了门：“三军医大学附一院”。说完救护车呼啸着闪着灯离开了。
　　于是朱圆便抽抽嗒嗒地等着110，又等保险，折腾了好半响才完事，结果又遇上下班高峰期，等到终于打到车去了医院，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给李子吴打电话，没有人接。朱圆吓得不轻，他会不会疼地晕了过去，是不是手伤地很严重现在还在做手术，要是他残了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犯下的错，她的眼泪刷拉拉流下来，旁边的司机一看她这样儿，去的又是医院，觉得一下子都明白了。一个娇滴滴地小姑娘哭成这样，不安慰两句都不是个男人了。
　　于是这司机大叔非常好心地说：“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每个人都有那么一道坎儿，看透了人生就那么回事儿，你就不要太伤心了。死了的人也都希望活着的人好好儿活着。”
　　朱圆听得一愣，脑袋里的那根绷得紧紧的弦突然就掉线了。
　　半天前李子吴还生龙活虎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李子吴家里只养了他一个，他的父母可怎么办啊。李子吴说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就这么去了多划不来啊。李子吴给她推荐了一个好吃的餐厅说有机会请她吃饭，可惜没有机会了······朱圆的脸上刚才还是小到中雨，现在已经是大雨滂沱了，出租司机吓得再不敢言语。
　　电话响了，她稀里糊涂接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李子吴，哭着问：“喂——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啊，原来你没死啊，原来你没死啊哈哈！”
　　李子吴拿着电话已经是一头黑线。他真的很想拿电话撞死自己。
　　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可是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一头猪？
　　去了李子吴住院的楼层，找到李子吴的房间号。明明是单人病房，朱圆却听到病房里似乎熙熙攘攘很多人，就长了个心眼儿先瞄了一眼。
　　果然。这也许是李子吴的朋友，他一看就是容易跟别人玩得特别好的那种人。
　　朱圆不想进去。
　　病房里其乐融融，她作为罪魁祸首真不想去扫大家的兴。
　　只是不知道李子吴现在怎么样了。原地转了两圈，她还是忍不住悄悄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被李子吴逮到了：“朱圆！”
　　朱圆只好耷拉着脑袋走进了病房。几个年轻人看到朱圆，都嘿嘿嘿地偷偷怪笑，似乎都知道了她的丰功伟绩，朱圆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好了，你们回去吧。”还是李子吴看不下去了替她解了围。只听几个年轻人说着老大好好养伤之类的话笑着走了。
　　朱圆看着他们的背影嘟囔着：“来看病人都这么开心。”
　　“你在电话里不也很开心？”李子吴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笑着揶揄了她一句。
　　朱圆不晓得怎么回答，又知道自己理亏，只得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去给我倒杯水来。”李子吴似乎也累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休息。
　　朱圆倒了杯水过来，李子吴眼也不睁地说：“喂我喝。”
　　啊，这家伙……现在用起朱圆来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呢。
　　可是，他的左手在打吊针，右手被一个白色的绷带吊在脖子上，确实也再没多一只手可以喝水了。
　　谁叫自己欠他的呢。朱圆小心翼翼地把水凑到他唇边，觉得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都看得清他唇上的线条。咕咚喝了两口，李子吴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吓了朱圆一跳。
　　看着朱圆一惊一乍，李子吴觉得好笑：“原来你这么胆子小。”
　　朱圆诚恳地说：“我胆小，心粗。”
　　李子吴啧啧点头：“你倒是难得认识自己这么透彻。”
　　朱圆撅着嘴说：“是王寒说的。”
　　“他倒是很了解你。”
　　“是。哎呀，忘了给他打电话！”朱圆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给王寒打电话，李子吴听她在电话里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王寒做了汇报。
　　“王寒是你哥吗？你什么都给他说？”李子吴看起来不太高兴。
　　“嘿嘿，不是我哥，胜似我哥。”
　　“那他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
　　“才不是。”朱圆从李子吴的态度里看出他对王寒不屑一顾，闭口不肯再讨论了。她在病房里转悠了一圈，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她看着病床上那个人幽幽地说：“李子吴，你住这么高档的病房，我怎么给得起医药费啊。”
　　“不用。”李子吴看着她：“你不是还有几天假吗，你护理我这几天就行了。”
　　入夜，朱圆就合衣睡在旁边的陪护病床上。夜里听见李子吴在叫她，她朦朦胧胧坐起来：“干什么？”
　　“我饿了，去给我微波一杯奶。”
　　“哦。”朱圆听话地拿了个玻璃杯，装了一袋奶去微波。定了一分钟时间，然后就坐在桌边托腮等着，谁料此时瞌睡虫对她进行了沉重的一击，她睡着了。
　　有什么在脸前轻触，绒绒的痒痒的，肯定是家里的小狮子狗在蹭着自己。每天这小狮子狗都要这样叫她起床。
　　朱圆笑着睁开眼睛，伸出手想揉一揉小狮子狗的毛。可是伸出的手触到了面前的一张大脸，轮廓很英俊，可是太近了也觉得惊悚。
　　朱圆很不争气地又被吓了一跳，直吓得汗毛直竖，一股寒意从脚心直达天庭。
　　要晓得，这还是半夜。窗外有路灯冷黄的光，门上的玻璃上透出医院走廊上灯光的惨白，这两种光线混在一起，打在李子吴脸上，真是莫名地诡异，他的眼发出兽一样的幽光。
　　朱圆牙齿打着架：“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子吴不说话，眼睛亮闪闪，脸又凑近了些。
　　“你是不是要打我，你是不是要报仇？”她口齿不清地说。
　　李子吴一脸挫败，脸上浮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床上。
　　只留下朱圆在黑暗中瞪圆了双眼，想着：“梦游的人真的好可怕！”
　　在被子中瑟瑟发抖的朱圆，抖完才记起自己明明在热奶的。奶呢？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想到李子吴一个病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抱回来的，朱圆又开始天马行空地幻想并开始发抖。
　　为了驱赶这恐怖的想象，朱圆抖抖索索拿出了手机套上耳机听广播，一不小心调到一个台，一个幽怨的女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回过头空无一人，穿着血色高跟鞋的女人······”
　　她实在受不了了，啊呀呀大叫一声，从被子里跳出来三两步奔到李子吴床上。李子吴虽然梦游，但好歹是个活人哪。
　　活人李子吴却被她吓了一跳，一手揽住她：“怎么了？”
　　“害怕。”她牙齿打着架说。
　　李子吴似乎轻笑了一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朱圆想想不妥，又跳下床去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在梦游吗？”
　　听到李子吴的声音，朱圆奇异地镇定了下来。她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醉酒的人都会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醉酒，梦游的人竟然问别人是不是在梦游。
　　困意很快袭来，朱圆沉沉睡着，李子吴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平稳呼吸，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朱圆是被推门声惊醒的。
　　她从被窝里翘起头来一看，吃惊地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那站在门口器宇轩昂的，看上去脸色非常之不好的，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王寒吗？
　　“咦？”
　　“还不起来？”
　　朱圆于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李子吴也把床头按得升高，坐在那里冷眼看着。
　　王寒的眼光对上李子吴的，两个人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对视着。
　　王寒忽然笑了。“圆圆很早就说认识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你还真的有点儿意思。”
　　李子吴只觉得这句话有点难听，圆圆这称呼更是异常刺耳。但他也笑了：“她也说有个好哥哥叫王寒，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朱圆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满脸笑容云淡风轻地对话，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又不晓得究竟是哪里有不妥，她讪笑了两声：“原来你们不用由我来介绍了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两人目光凉凉地从朱圆身上划过，朱圆被看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王寒环顾病房一周，从手提包袋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朱圆给你的赔偿，医药费应该够了，还附带一些营养费。这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李子吴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他并不去接那张卡，他说：“我和朱圆达成协议了，她不用给我赔偿，但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可能要麻烦她照顾两天。”
　　王寒上前把卡放在李子吴的床头柜上，脸上露出微笑：“这个我早替你考虑到了。”他走到门口朝外面招了招手，两个女护工走了进来，王寒笑着说：“你是个病人，理应得到更专业的照顾，这是医院里最有经验的女护工，我雇了他们照顾你直到你出院。”
　　李子吴还要说什么，话语像是卡在了喉咙，眼睁睁看着王寒替朱圆一边拿起包，一边理一下她鬓边的乱发，温柔地说：“你妈妈和我妈妈等下的飞机过来，我们陪她们在这边旅游几天。”
　　朱圆的眼睛一下睁大：“嘎？我昨天在家还没听说啊！”
　　“公司刚发的福利，送两张机票和免费旅游。”王寒轻描淡写。
　　朱圆一脸艳羡：“你们公司福利真好。”回过头看着李子吴，有些踌躇，王寒轻轻牵着她的手，笑她：“让病人好好休息吧，看你照顾地他一副黑眼圈了。”
　　可不是。朱圆一看李子吴耷拉着头垂头丧气，昨天晚上他可不是这个样子。自己向来娇惯，也确实照顾不好一个病人。
　　“我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你的。”朱圆对李子吴说。
　　“我们。”王寒补充。
　　快下电梯的时候，王寒忽然记起什么，他对朱圆说：“我还有事情没有跟护工说清楚，你在这里等一下我。”
　　王寒走回病房，推开门就看见凌空飞来一个玻璃杯子，王寒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微笑着把杯子放回李子吴前面。两个护工察言观色地去了门外。
　　戴着眼镜的王寒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李子吴知道他并不真的如此。
　　他确实并不如此。王寒推一推眼镜说：“李公子，那张卡是你父亲托我转交给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李子吴咬着牙说：“我不要他的钱。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做你该做的事，娶你该娶的人。”
　　“朱圆就是我喜欢的人，你们不要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想对她用什么肮脏的手段。”
　　“什么肮脏的手段？”王寒的语气突然低沉郑重起来，“你认识朱圆一个半月，在这之前，朱圆并不是你第一个追求对象。但我认识朱圆十五年。我被巷子里一群大孩子围殴的时候，朱圆站出来阻止，她说她要回家告诉她的爸爸他们欺负人，她那时候个子才这么小一个，仗着她爸爸是警察，像是一只狐假虎威的小猫。那年她七岁，我十岁。你想我会用什么手段对她？你要明白，你必不能如我一般珍惜她，就像虽然你对你父亲有诸多不满，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人像他一样地珍惜你。”
　　王寒难得说的真诚又坚定，李子吴也不由得被他的态度镇住。
　　“李公子家大业大，身上的责任那么重大，为什么要一天到晚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跑呢？你父亲的病，恐怕你还不知道罢，他的病需要静养，可是因为你和他赌气不去公司管理，他现在还在硬撑。等你伤好了，还是回家看一看吧。”
　　李子吴愣住：“他——什么病？”
　　王寒摇摇头：“你父亲不想你知道他的病情，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李公子保重。”
　　不顾李子吴的追问声，王寒阖上病房的门。
　　王寒走向电梯，看见朱圆乖乖地待在原地动都没动，有往来的人往她身上瞩目也浑然不觉。她早就长大了，还长得如此楚楚动人。她曾经答应了他在大学期间不谈恋爱，可没说过毕业以后的事情。这次他对双方的父母都剖露了心迹，双方的父母都十分赞成，自己妈妈甚至还责怪自己不早下手，小心好姑娘被别人追走了。
　　两家的妈妈约好了立马飞过来，势必要促成这一桩盼了多年的好事，把一锅生米煮成熟饭。自己的父亲更是心急，立马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预备一下婚礼事宜——不得不说，老成持重的父亲这次好像太过于心急了点。
　　只有那个看起来伶俐可爱的朱圆，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
　　看见王寒过来了，朱圆一阵雀跃：“你看，电梯马上就到这层了，你来的刚刚好。”
　　幸好，我没有晚到，我来得刚刚好。
　　幸好，你没有早走，我来得刚刚好。
　　王寒是何等冷静隐忍的人，却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那天晚上，朱圆和王寒一起来到医院。
　　可是李子吴人却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朱圆急急地跑到护士站：“护士，那个VIP1房的病人呢？叫李子吴的。”
　　“谁？”
　　“呃，就是断了手的那个？”
　　“没有断了手的住进来。”
　　“真的吗？不是手断掉吗？”朱圆难以置信。
　　护士在电脑键盘上敲打几下，说：“昨天晚上住进来的？”
　　朱圆点点头，护士嘟哝着：“这个李子吴是皮外伤而已，医院病房本来就紧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住进来的。现在退了病房走了。”
　　“哦，这样啊。”朱圆疑惑地点点头。
　　“傻瓜。”王寒抚一下她的头，揽住她的肩膀。
　　不管李子吴还会不会杀回马枪，他是绝对不会再松手了。小小的她曾经用大大的勇敢保护他，自那以后他不停想要变强，变得更强，就是想终于有一天，能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答应他大学期间不谈恋爱时，她的脸红红的，却没有问过他原因。但是他想她或许明白。
　　宝贝，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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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