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33、暗火（终）

　　一个小时不回我，“哼。”
　　“在看动画片。”
　　“什么动画片？”
　　“不说。”
　　“这有啥好保密的？”

　　“不好意思。”他能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原来我的害羞，变成干巴巴一个词的时候，是如此无趣。

　　“这有啥不好意思。打游戏去？”
　　“我继续看了喔。游戏的话现在不想打。”
　　“别看了，走，我就问一遍。”
　　“不，我要看。”
　　“打你。”

　　“我完全感觉不到痛楚。”感觉到痛那还了得？不能随便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打人还可能犯法。

　　但是，我依然要，“揍你。”
　　“我继续看了。”
　　“你给我回来，快点快点快点！”
　　“快点啥？我不说了。”
　　“我等等要继续工作。”
　　“那现在直接工作就好了。”
　　“揍你。”
　　“改天。”
　　“强势威胁。”
　　“真不想来。”

　　“我每次找你，你都不去，我都想放弃了。”
　　“那放弃吧，等哪天我来找你不就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等。”
　　“我现在还不太能识时务，那不等了。”
　　“生活本来就很难了，快乐的时间那么少，我不想失望。”

　　“随心所欲，自己制造快乐。”

　　“我是在随我的心，处处碰壁，便不想再随心。所以说我自己该识时务，我对你没有要求。”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去想太多就行了。”

　　“想说什么就说呗。一次说清楚总比拖着好。我不是只一次想过放弃，太难受了，难受的不是你。我知道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说出来结果反而不好。但拖着，又何必自己欺骗自己？”

　　“我不值得你这样。”
　　“没有值不值得，只不过是各取所需。”难道不是一颗真心么？“我在说啥？疯了疯了。”
　　“我也不知道。”
　　“那我说个明白的。”

　　“好。”
　　“但其实我不想明白。”哭了。

　　“其实我觉得明不明白区别不大，地球还是在转。”你说与不说作用不大才是真的。

　　“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肆无忌惮地说想念，好想专横跋扈地霸占你的闲余时间，好想再谈一场不切实际的恋爱，好想每天都和你说心里话。想你哄睡，想你唱歌，想你说晚安，想一起赢游戏，想做游戏里你身后的小跟班，想做那个你心甘情愿、光明正大、一心一意保护的人。想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我们可以，从爱意写起。”于是我想过的话，终于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了。不过是，我删掉了“想要弥补两年前的遗憾”一句。

　　“文笔不错。”
　　“你他妈的。”

　　“不过都是初见，虽然现在跟你是晚见。我还是那个我。”
　　“只是你觉得而已。”我不觉得。

　　“做朋友就行，你看我不已经放下番剧来跟你聊天来了吗？虽然我聊的很乐色而已。”
　　“你现在是我每次说什么都会拒绝的人。以前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哪怕做不到，或者说根本也没听过没做过，但就是会答应。”
　　“以前是我想答应，现在是我想拒绝。”

　　“谈恋爱是你想谈恋爱，删账号是你想删账号。为啥你想干嘛就干嘛，我想就不行？”
　　“一切都是我想，我很自私。”
　　“你以前也是啊，就喜欢自己说我听着，我说你就不乐意。”

　　“不懂。”
　　“你高兴你没注意到当然不懂。”
　　“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他妈，有病。”
　　“我还真有病，今天才去看病。”

　　“那时候我哭了多少次，流泪多少次你都不知道，你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而已，但你只在乎你自己高兴。”

　　“答案我已经说了。我不高兴的话是不会为别人考虑的。”所以，确实，你爱的是她。
　　“可我不想听明白。噢，所以你说，活该难过？”

　　“我不想跟你争论。”
　　“我不是想争论，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不服气，不舒服，不理智？”
　　“我很理智。这个月过得好坏参半，常常睡不好觉。”

　　“哪天给你开个方子。”过会儿他又撤回，“别想太多，想太多会睡不好。”
　　“刚开始时候我想，我应该怎么面对你。陈子阳说，既然加回来了，就原谅吧。我在尝试原谅，就算我计较，想不明白的也只是我自己，你并不会抱歉或者怎样。”

　　“想不明白什么？”
　　“安琪儿说，‘他是只有一个前女友，还不是你。’你说气不气？”不知怎的这句话就闪到我脑子里，“咳，不提了，气得我心口疼。”

　　“我们以前是网络上关系亲密，确实没到那一步。”所以为什么还要再重申一遍？
　　“以前很多事情，跟你打了一个电话之后都乱糟糟的在脑子里，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惊醒。”
　　“去看中医吧，找个好的老中医给你开个方子，绝对效果好。”

　　“是药三分毒，我还没到只能靠药维持正常睡眠的程度。况且，心病还须心药医。在和你打电话之前，我睡得可香了。”
　　“那你太小看中医了，不止失眠。”
　　“还有什么？没钱，没钱看诊！”

　　“中药蛮便宜的，不需要多少，三副药就好。情志问题，重镇安神……”
　　“还有呢？要不要驱除妖魔？”
　　“我不说了。”
　　“我要说呀。你还是觉得，不合适对吧？”
　　他不说话。

　　“后来，看雪的那一周，我没有空去想这些事情，我觉得可以一般相处，过去的就过去吧。”
　　“昂。”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这到底是回答上一句，还是上上一句？
　　“但你不一样了，没法一般相处。”
　　“是吧？我这人确实很难相处。”

　　“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事情最重要，想玩游戏是你，想看番剧是你，想回消息是你，不想回消息是你，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我在想，也许你把我当个外人，换一种身份会不会有好转？”我有时候这么想，有时候又不这么想。
　　“会的吧。”
　　“会的？？？你是在逗我？？？”我是指，在一起的那种身份。“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打字吗？现在怎么可以接受打字了？”

　　“对呀，你在让我干着不喜欢干的事，还以为我变了，我真的迷。”他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以前觉得你很好，没办法接受转变后的你，不想有心理落差。我现在已经在试着去接受了，但也不想自己委屈。总是被冷落被拒绝，再多热情也会冷却的。”
　　“这样，停止，别想了。我去看番，你去工作。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白说了。不值得我对你好，为什么就值得安琪儿对你好，我不是人么？所以还是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相处了？你也总不耐烦跟我说话？看剧如此重要？对你来说什么事都可以比我重要？”
　　每次找他他都没时间陪陪我，我真的没有动力了，倒是没有多劳力，就是劳心。

　　我以前会因为没有立马收到回复而非常生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但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会说丧气话，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有时候说一些很硬的话，刀子一样的话，也只是为了得到关注、关心和在乎，但这种方式取得的效果往往适得其反。
　　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也是尽力在沟通的。但他还是如此。

　　累了，只要每天不要想不要发消息就会慢慢彻底忘记，也没有烦恼了。但我真的不想说出这种话，我也不想这么做。
　　不要闹了，在闹下去，他依旧会不想再接近你。谁会接近一个浑身散发着悲伤气息又蛮不讲理的人呢？

　　当时的我迷茫、可怜又孤独，现在的我并不会。

　　“我问你，你曾经有没有那么一秒钟，爱过我？”我知道现在问最不合适，可我不想再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

　　但是，他确实没再和我说任何话了，而以上的问题，也不过是个蠢问题。2021.12.13

　　结构化不是为了考绕口令也不是为了考脑筋急转弯，结构化是日常教学情境中会遇到的问题。结构化我学得有点晚，这是先实践再学习啊，听得就挺乐呵。
　　但我脑子里有个问题——

　　“你爱过我吗？”
　　“爱过。”
　　“请你继续爱我吧。”
　　趁我心中对你还有情愫，别浪费。不然，很多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解的。虽然这两年它没有消解，因为我一直一心一意忙于工作，为了生存奔波。如果真的遇到新的人，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了啊。

　　你为什么可以和安琪儿网恋，就不可以和我网恋？
　　我也很想写一部，从头到尾只爱惨了一个人的戏。
　　对爱，趁我还愿意，我们好好谈谈。
　　那我就要无理取闹，我就爱无理取闹。

　　凌晨三点，我不再联系他的第二天。想他，还是想他，又开始想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他……2021.12.15

　　前天想他很多次，查看他的账号页面很多次；昨天想他三次，查看他的账号三次；今天短暂地想他两次，查看他的账号两次。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吃得香饭睡得着觉，等于没有想他。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博尔赫斯

　　可我想到，安琪儿说官宣的不是我。以前不是我，现在不是我，以后不是我。我自己也不想相信什么了，再不见。
　　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他继续，没有回我的消息。

　　他本来就学习不好，而我心中的他很完美。他后来只想做自己，而我却始终无法接受始终听不明白，想方设法地站在他的角度鼓励他。但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听这些，他只是没说罢了。我当时，我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告诉我自己，他只是压力太大了，他的决定虽然损害了我的心，但是他没有错。我现在忽然明白了。

　　我不想再继续想这件事情下去了，当我开始打算对一个人彻底死心的时候，今后再有任何事任何消息，丝毫动摇不了我。
　　到此为止吧。

　　否则我永远会拿我自己和安琪儿比较，我，一个永远的输家。我输得心服口服，因为我欺骗自己说，爱得多的人，才不会拉着他耽误自己。当时心服口服，那么就永远服。我没有办法表白，因为我不想他分心。当时没有表白，那么久永远都不表白。

　　不是我们到此为此吧。而是我对你，和你曾经对我的好还残留的余温，全部到此为止。没法重新认识。

　　就当从不认识。

　　我不会给你发消息了，你也别发了。

　　我缺的，不是他再爱我一次，而是一个体面的彻底的告别。只有认认真真爱过，才会想认认真真告别吧。这告别来得晚些，但终究是来了。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