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26、暗火（八）

　　在一起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就像我的年龄不允许我再等待另外一个两年。
　　就尽情爱，说些放肆的情话给我。
　　每天都联系
　　谢谢你等我想明白。

　　“陪我喝酒吧，把自己灌醉，然后满嘴爱的胡话。”

　　“前后都是雨，干嘛跑呢？”

　　“我本该行走江湖，但遇见你，我可以停一停。”

　　“如果你今天爱我，我整个人就是你的。如果你明天走，我就陪你到明天。”

　　“我会一直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以上选句都来自烁叔的个签，不知他哪里看来的，但确实于漫长岁月里一回回触动了我的心。

　　“你以前爱说我会，我能，我可以。不管你能不能做到，你都会去做。但你现在爱说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别指望我会。我不听我不做我不感兴趣我懒得。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还是全部都是真实的你？还是只是你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罢了。

　　若是如此，我又不是个木头，我又不是感觉不到。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理智，我也不想知恩不报，但我不说我心里憋得慌。我永远都是，那个多愁善感的我。

　　我确实，我以前有点控制狂，这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确实不合适，但是难免得，人性格中都会存在一些劣势。再后来和其他人的相处中我会去把控这个度，有的放矢。

　　至少在游戏中你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积极的，就神通广大。在现实生活中呢？我真的了解吗？那我能说我不了解，还是要说我相信？我无法说我相信。”

　　我以为只要不去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没有问题。不想，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问题了吗？只是随着一次次地相处，这些问题一个个浮出水面。我就是问题本身。

　　他只要哄我就好了，可是他，他似乎，他决定，是永远都不会了。单是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全世界都是问题。

　　这一切都是源于——可是，他昨天先挂电话了。我不想挂，他只要哄哄我就好了，但是他没有。他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凌晨两点发的消息。

　　第二天八点半醒来看到柏予豪的回复：“都是真实的我，不同以往的，只是这几年在与人的相处和自己的意念中让我学会谦卑。

　　我觉得人性格不坏的话，没有优劣之分，所以你也挺好的。

　　在你的视角说我游戏里神通广大罢了，陈子阳不也神通广大？但我打游戏都会被一些高手暴打，角度不同罢了。

　　我现在是个真实的我，某种程度上讲，比以前的我更好。

　　对你的态度是好朋友。”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什么都没说。“我问了个寂寞。谦卑？我不会叫谦卑，所以——？”自卑？又不大准确。“神通广大是指你每次保证你能赢就果真能赢，有种赌约的成分在里面，陈子阳不会。我对陈子阳和你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因为好好只有一个，而游戏技巧高超的男生有无数个。”

　　“怕是以前了。”

　　“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以前更好，是从自己的角度。就按时睡觉作息规律什么的是好的。而以我有限的视角来看，我心里面是一九年八月的好好，从此以后无人是他。我的期望在破碎，所以我难过，我无法接受你的冷漠。过去的，回不去，得不到，抓不住，而我的感情它只是停滞了，不是消失了，不是改变了。全成了不应该。”怕是以前了……我转身将脸埋在被褥里，有类似水珠的东西划过脸颊，落在了软绵绵的枕巾上。我觉得——我的眼泪成了羞耻的笑话……

　　“你别难过，我需要时间。”一秒他又把“我需要时间”撤回，改成了，“你这么想我觉得没有问题。”
　　“用你管，你已经不是了，不是吗？我难过的时候会手足无措的好好，你不是，你不是！”我怎么想柏予豪都没有问题没有所谓。

　　“不过我还是那个我。以前一味地逃避现实，现在得面对。人有好的一面和平和的一面，没有要直接展示好的一面的道理。”这怎么叫平和？分明是冷漠。

　　“这不是平和，是不关心。”
　　“如果我跟你以后没有结果，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我需要时间’总比‘你这么想我觉得没有问题’好些。多余？多余的话就一直多余不好吗？”就当个从不认识的陌路人，从不再有交集，在小说里多余的章节应该删减，在图画里多余的色彩应该空白，在现实世界里一个对自己来说多余的人不应该牵连。

　　“不明白。”
　　“可以给与路边的猫猫狗狗关心，可以给与不认识的陌生人关心，就是不能给予我关心。”
　　“猫猫狗狗是个人都会关心。谁说我会给陌生人关心？”
　　“我以前对你来说不是陌生人？”

　　“好吧，那就不是每个陌生人。现在也没了。”可我一瞬间竟理解成了我不同于陌生人。再读时，不过是我是陌生人之一，关心是巧合，现在的他不会给陌生人关心。何必？心存幻想的单身着，也总好过听这冷言冷语。

　　“那肯定没结果呀。按你的观点推下去，我们说句话是不是也是多余的行为？”
　　“不是。”对于我来说是，可心有温存的人偏偏是他。

　　“你以前对我好只是因为我需要，后来你觉得我不需要了，但没有，我一直需要别人对我好，每个人都需要。我不能像个石头木头似的跟你相处。”

　　“我是石头木头。”
　　“那你怎么，对啊，让我对个石头木头说话？我陷入虚无主义。”
　　“不会，没有陷入。我会记录你的观点一会儿。”把我病态的症状记下来，开点儿药？他的视角还不是个冷冰冰的视角，但这做法似有回暖之兆。我的心情忽然的就平静了很多。他说，“我们日常打个字。洗衣服了。”
　　“你在逃避。”

　　“……真的洗衣服，一会儿还要晾。”他发给我一张洗衣订单。
　　“那不是波轮洗衣机洗么？”
　　“洗衣机要洗，我也要洗。我要赶在洗衣机洗完之前，把手洗的衣服洗完。”洗衣服怎么就能说清楚了？

　　“好的，别说了，我可知道怎么洗衣服。”

　　过了一会儿，“好的。”他还是没有让我收尾，他还是照顾我的情绪。我的心渐渐地平静，我至少能稍微感觉到一点点被照顾情绪。

　　我再没有思考——这是假意的感觉瞬间，还是曾经的关怀体现。2021.11.14

　　精神上吃不消。我心态一奔，就容易形成一种心境，一睡就起不来，睡好久，没精神，耽误事儿。

　　在精神上有了依赖，就形成了一种无法改变的认知和习惯。我不想重新开始，也无法重新开始。因为有了习惯了的相处模式，就会从此选定了，我不喜欢改变。以前挺好的，你也很温柔。也许仅仅只是我自己对待世界很温柔，所以觉得一切都温柔。

　　就如此，一个人的生活它才叫平淡。

　　我当时有情绪，你就别挂电话，你就放在旁边，你睡你的觉。但你不管不顾的，哎，你想挂了，你就挂掉，我话还只说了一半，我情绪就立马彻底不好了。

　　我就喜欢看表白片段。辛辛苦苦讲半天你不爱听，你说一句，“没感觉。”我还讲啥呢？图点啥？我哪个学生敢这么放肆，他拿着原文抄三遍去，看还是不是脑子冰冻住了，啥都想不出了？
　　我也想心平气和再工作会儿，或者安安静静就睡觉。我当时没说话啊，没说话就代表状态不好。不然我会说“我挂了啊”，或者其他什么，其他什么都好。你这一顿忽视，我整个就炸毛了，那三更半夜谁不难受？

　　你不要忽然说，“别想让我做什么。”我没有想过让你做什么，我没有想过让你做任何事，除了讲故事。“你不要想我会保存视频。”“你不要想我会提前准备。”我啥都没想，但你说出来就很小气，你为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这样反倒让人觉得很消极。我当时彻底放弃的原因无非就是你消极，但我还对你有感情。感情没什么用，它只不过是给了你更多挑战我底限的机会。耐心消磨光了，咱就吃顿散伙饭，散了。

　　提不提出问题或者要求是我的事，你在这个问题还没有形成之前就把它拒绝了，你闹呢？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不爱写作业的学生，布置了跟没布置没有区别，听课了跟没听没有区别。这种学生我不愿教也不愿管，没天赋还不勤奋，任他傻逼到底，自己觉悟。咱也不能说他以后绝对不优秀，毕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相信他有巨大的发展潜能。但每天专门盯着这么个学生去看，让他立马能够当个正常人，那不是折磨自己么？要遵循人的身心发展规律，不要勉强。不勉强等同于放任自流，当然我会偶尔关注下。但老师也有好恶不是？我真是不喜欢这一类型的学生，尽管如此，我就反复告诉自己要能容错要能容错，可这种他不是偶尔犯个错，他是长期放弃自己、装傻充愣、无可救药，简直令人头疼死了。

　　你不要有压力，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除了讲故事，不然没话说）。但两个人要相处，我肯定我自己心里得舒服。总是说个三两句就噎得人不想说话，那我说个啥劲儿？合不来呗，就完全不用合得来了，多省事。但对于你，我还不至于就决绝下定论了。

　　不管怎么样，这些礼貌性的事情是可以做到的吧？

　　就好好对我就完事儿了。

　　晚上我还是联系了他。二十分钟没回消息。我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在浪费我的生命，我在浪费我的心态。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我以为，就是因为我表露了我的感情，所以他再也不打算回复我了。他再也不回复，说一句即可，为何要选择以冷战的方式宣告结束？可他以前不是向来如此吗？对待前女友，对待他不喜欢的女生，以冷漠的方式，以逃避的方式。仿佛不说话，或者说些劝慰的话，自己就可以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

　　一个人不过孤独些罢了，从现在开始要我回归无牵挂的状态，我完全可以做到。但为什么心中还有一丝莫名的可惜？我在留恋些什么呢？留恋只会令人暴怒，令人失落，令人情绪难以自持，受的影响太多了……就至此，全部告一段落，反倒让心灵落个清净。

　　每次他挂完电话，我都觉得世界格外的静，静到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生活没有两样，这冷冰冰房子里亮着灯，空荡荡，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有了渴望有了对比之后愈加真实的孤独感。

　　半个小时了，他说他在跟室友聊天。

　　我完全没心态了，只有我可以浪费我的时间，别人不可以。我可以再修点文字的。所有说的话，我什么也不想再说，情绪低落，扫兴至极。仿佛约好了时间上课，孩子们却慢吞吞来晚，我等了半小时多的那种不满与气愤。

　　人应该守时。

　　我只回复了，“？”懒得说话。
　　“有什么疑问嗫？”
　　我在刷视频，懒得理他，直到十分钟之后，“回消息能不能快点？”
　　“手机没声。”

　　“不能调成有声么？我怎么就这么窝火呢？先是挂我电话，然后不回消息，现在又不说话。你还想干嘛？”有心装聋作哑。
　　“不要激动。”

　　“不要激动？你仿佛在逗我。”
　　“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激动，我心态崩了。”
　　“睡个觉就好了。”

　　“你怎么不睡个觉就好了？睡觉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他不说话，“我有件事跟你澄清。”
　　“什么？”

　　“现在北京时间十一点三十九，我尽量二十分钟内说完。说。不想打字，太长了。”
　　“现在我不能跟你打电话。”

　　“又怎么了？熄灯了？”
　　“跟室友聊天，对。”不是熄灯，甚似熄灯。
　　“不十二点熄灯么？”
　　“熄灯了。不一定。”

　　“那你聊，祝你聊得开心。不必理我，你应该一开头就说没空理我，一边凉着去。”
　　“我就是这个性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也就是这个性子。不该打扰你。”没回答。“我每次都想着解决问题，但我眼里的这些问题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不用解决。气死了算了。”没回答。“你倒是说话呀！”

　　“早点睡，明天讲，今天寝室事情多。”

　　“吵架能放到明天吵吗？万一明天还没到气死了怎么办？睡你大爷，你可自个儿睡吧！”

　　他就真睡了。他变正常了吗？至少说话没有冷冰冰，用词像好好本人了，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写文，写了几笔，我又不气了，何必置气？

　　“我不是说要给你听一首歌嘛？本来想问问你想不想听。但是你给人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一等我就气，我一气我啥事都忘了。你不会因为没准备资料所以？我对你没有要求，你随意。要求别人比要求自己累多了，我只能决定我自己。”我将《漠河舞厅》发过去，“但是我安利半天你又说不好听不想听，那我也不想安利了。”我好像又变得温柔且蛮不讲理了，跟他绝无道理可讲。

　　以前，读高中时学地理，就很想去看极光——在北方的雪野，荒凉的星空，奈何不知路途到底有多遥远。《漠河舞厅》里有句歌词是，“我从未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他还是睡了，好像根本也看不到这个消息。

　　我继续修文。他凌晨两点回复了，“这首我听过，不错。是因为女朋友去世写的。”

　　我也还没睡，看到这句话我就来气，“闭嘴吧你！”

　　“我闲下来就回你的消息，没有其他意思。”

　　“不过我听的不是故事，而是歌词和旋律。”

　　“是这样，没有歌词和旋律是不会有人要听故事的。”

　　我就非得把故事主人公说清楚，“那是个老头，他老婆。故事原型重要吗？老师讲一首诗会把故事当作主要内容来讲一节课吗？况且这故事只是创作歌词的灵感来源，人们只是看到老头日复一日地跳舞。”

　　“不争论了咱，我要睡了。”

　　不能共同进步的恋爱，不如不谈。不能一起走完的路，就自己走。自己选择的路，多孤独，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一只老鹰受伤了跌落天空，一个小孩捡到了它，悉心照料，教它飞翔。老鹰恢复了，终于是要归于天空归于自由的。2021.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