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1、暗火(三) ...
-
我们和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开,也许很快,也许几周,也许几个月,也许就根本不会和好,一闪即过。
你说我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悲伤呢?神魂颠倒的快乐转瞬即逝,虚幻的仿若一朵飘在山头的白云,远看是云,走近成雾,越是靠近,越是什么都抓不住。更多的时间里只有独处的寂静——想起来两年前,我记得的不是他所有的好,只有钻心窝子的疼。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些话我可以和谁说?可以和陈子阳说,因为那时候陈子阳知道,虽然他也挺置身事外的,自己的情绪还是自己最清楚。后来我不是没有想起过柏予豪,时常或者偶尔,但是无可诉说,但是无法打扰,只能一遍遍地拼命告诉自己面对现实,只能选择全部忘记。我从未盼望过和好,因为我深知无法和好。
这一天到来了,是不是就挺魔幻?
二零一九年末开始,澳洲大火、非洲蝗灾、各国疫情、洪水滔天,世界都变得很魔幻。教培大量裁员,考试不断后延,国内也很魔幻。何况我和谁有什么感情纠葛,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人要做的就是去面对、去解决。也许世界一直很不平静,而生活在温室里的我,潜心学习,心中安稳,被保护的很好的无忧无虑的人从未遭遇过什么生存动荡,才会觉得毕业后这两年的生活奇谲诡异。
可我们,都被埋在坟墓里的记忆此时此刻全被撅出来,再狠狠地鞭尸一遍。
我其实就很害怕,比起开心,我更多的是担心。以前喜欢未知,正是因为未知,这生活充满变数才更加丰富。可现在我不喜欢未知,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患得患失,虽然孤独,但是也没什么烦恼。
我不知如何和他相处,虽然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谁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咳,我纠结些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为点啥,兴许是太闲了不是?但是这两年,我心里都没有放下过似有若无的希望,理智告诉我不该有这希望,决裂是生活的常态,可感情偏不允许绝对理智的存在。
有时候我很希望我和柏予豪之间有一个共同朋友,这样子就算有了矛盾也有个调和的人。但是我就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以前他和我决裂的原因之一是我和他朋友说话了,他特别不能接受。这就很扯是不是?
但是,我和陈子阳说这些。这一定程度上对陈子阳不公平,认识他是为了他哥们,从这个目的去说有点伤人。但不排除有的人他天生就喜欢帮助别人,解决矛盾,喜欢听别人倾诉,喜欢让别人依赖,喜欢做一个被需要的人。但我不是这种人,我和谁相处都很纯粹,非黑即白,过刚易折。
你会相信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人吗?不细想其实也都没什么,但我偏偏这性子,就多愁善感啊,我心里真是太堵了。就是莫名其妙,越是告诉自己别去想,就越是要去想,越想越觉得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是继续想。怎么办?
我害怕柏予豪和别人在一起,我该如何第二次再面对这种问题?但我知道我不该害怕,这没什么。现在的我没有以前的我那般在乎他。
我知道自己和柏予豪没可能,但我无法接受他谈对象。这只是两年前的我无法接受,现在的我不是两年前的我了对不对?但人的性格具有稳定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对待感情就是很纯粹。先前决裂,因为我在他那边毫无身份的问题,被他点明,被她女朋友嘲笑,难道就不是在往我心口上捅刀子么?我对他的认识依然停留在两年前。身份重要么?平常里它不重要,涉及到尊严、地位的时候它就很重要。过往里没有什么,有的只是于寂寂黑夜里的一片汪洋大海,这海水奔腾冰冷,奈何我滚烫的泪水,如何也捂不热……2021.11.08
所以说,柏予豪如果知道我和陈子阳说话,他是不是又莫名其妙特别生气?你说是不是很扯?但是我偏说,你说我是不是也很扯?简直了。
我存在,身份认同危机,我们对彼此的身份有不同的认识。
我们今后如何相处?
爱,还是不爱?
在乎,还是不在乎?
原谅,还是不原谅?
纠结,还是不纠结?
主动,还是被动?我该如何面对他?
也许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如此紧张为些什么?
“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怎么还有这么一首歌?
你知道的,半夜三更我就开始陷入悲伤,老毛病。
心里很空,我是不是又在想他?我在期待些什么呢?也许只是打个电话就好了,也许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好了。
陈子阳以前还不是因为一个异地的问题翻来覆去,畏首畏尾,我倒是通透得很。可现在呢?现在换成是自己,把一个别人轻而易举能想明白的问题想千百遍也想不明白的人,成了我。
而后,我怀着不安的心情睡下了……
那个早也消逝在一场洪水里的村子,爷爷家的院子多了一个地铁中转站。我和小双还有一人在站台里,那人出去了,在不远处他变成了黑猩猩,或者他是黑猩猩的主人,却被这只发疯的黑猩猩给撕碎了。这站台在一棵百年大榆树的枝桠间,透过零零散散的树影,看到这只发疯黑猩猩的我和小双吓坏了!我打通了幺幺零,小声对着听筒说这里的情况,不知那边听懂了没有。
大猩猩还没注意到我们,我和小双乘机爬过西边的小门,穿过菜地逃走了。我看到大猩猩回去了地铁站门,将入口、出口我们曾经藏身的地方挨个撕了个稀碎。而后他发现了什么,朝我们这边追过来。
借着一群路过的白花花的羊群,大猩猩的进度缓了一缓子。走出羊群,他朝小双往北去往有人的苜蓿地里去的方向眺望着,我心生侥幸,往南跑。顺着小溪跑到尽头就是我家门,家门紧锁着,家里没有人。
转眼我看到得是黑猩猩发现我时恶狠狠的眼神。他追了过来,越跑越凶,极度气愤。我站在大门口,往西绕过葵花地跑去,到了才发现对门赵虎家也没人。我倒回去,顺着葵花的西侧往北跑,这几乎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想要去小双逃走的那片有人的苜蓿地,也许会得救。可葵花比我矮半截,我忽然就像个巨人似的穿过这片葵花地,那追到我家门口的面朝南的黑猩猩再次发现了我的踪迹,疯狂追过来。我就要被捉住了,惊吓过度之时忽地醒了——原来我睡在屋子里。
该到起床时间了吧?可我发现从睡着到现在仅仅过了三个小时。
我该怎么相信你?一个曾经亲手把我推入万丈深渊的人。而后我自己是如何用脚丈量土地,一步步爬出来的。
我如何打破自己的原则?从柏予豪以后,此生再不相信透过手机屏幕另一段的感情,任何,是对爱情彻底的死心。
可我一睁眼,在额头上透着冷汗的惊慌里,第一个想找的还是他。
我不敢闭眼,闭上眼全是黑暗,全是危险,全是分离的那个比死更冷的冬天。
我很想依靠他,我不敢依靠他,我无时无刻不怕会再次失去他。
期望了多久,久别重逢的欣喜多久,感情有多久,这害怕就有多深。
哪一次久别重逢的背后,不是误会之后更深的深渊。
我该怎么相信你?
柏予豪似乎在刻意避免回答这些问题。
我有多想亲近他,就有多怕失去他。
人为什么总是要处于矛盾之中?
傻一点,什么都别想,甘心被欺骗不好吗?就当全是一场欺骗。什么都不会损失的欺骗。
我无法问他,我无法爱他,我无法失去他。
那个时候,我是一心一意地对柏予豪说的所有话坚信不疑。这很有压力吗?
而现在,我还是我,我怎么就和曾经的自己不一样了呢?我永远是我。
那个时候,我允许自己模棱两可,是我从来不想失去他。可我还是失去了不是吗?要么牢牢锁在身边,要么永生失联,让一切都简单点它不好吗?我的心思太过单一,没法假装,没法!
我的心思太过单一,“我喜欢你”,要么接受,要么就当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可我不能逼他。
我好久没跟谁谈过心了,我这两年也没碰过感情,所以和任何人都相安无事。我真的太玻璃心了,这颗心,真的一摔即破。我现在跟人说些心里话,无论是谁,我都浑身尴尬。我可以和陈子阳说,想到柏予豪以前不让我和他说,为此决裂的理由,现在的我还是会心生愧疚,而我偏要说。
我明明不爱柏予豪,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为何要在一起?爱情之事,岂能儿戏,两权相宜,岂能尽如人意?
如若我的要求仅代表一个柏予豪无法企及的人生高峰,可他明明爱我,为何要不承认?
我要的不是爱,只是一个承认。
可我担不起这承认,也没想过承担这责任。
我不是小说女主,我不身处二维空间,我不是能被谁的思维塑造。我是一个活生生会痛会痒的人!我们也无法克服万难。
也许我问陈子阳,我想得到的不是答案,仅仅只是能反对柏予豪。
那我是真的爱他吗?我会找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在经济上生活上不能帮助我半分的男朋友吗?从深渊里爬出来,只能清醒地看。我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我无法活在想象里。
我宁愿相信一个从未相信过的人。哪怕再一次失望呢?我不能在一个人这里失望两次。
柏予豪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他了,可我还是两年前的我,在情感认知上。
写作似也不能减轻我的痛苦了。
也许写作以前就只是为了减轻痛苦而存在,是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现在写作为了些什么呢?自从是单纯的为了他之后,写作就不再是写作了。
我心里没有放下过柏予豪,不是为了爱,是为了曾经的羞辱。
所有的人都背离我,我试图还手,可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发现这一切就如同——蚍蜉妄图撼动大树。
柏予豪为什么要如此?他根本没有严肃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说他想,于是他就做了。
我可以对他不好,可我不想重复这些无聊的事,我不想报复谁。
你是夏夜的星空
是冬日的雪
你是晚秋的暖阳
是初春的小树
你是我内心最不安定的因子
我该如何隐藏我的情感?
就不隐藏
就放肆地爱吧
写诗,并且爱
在而后的睡眠中,我又梦到,好多人在爷爷家院子里吃席。
周公是这样解梦的,“梦见小时候的家,通常表示着在你的现实生活中,正处在与童年的经验有关的事情或情感状态。不管你在小时候的家里聚会、座谈,或是被恶魔疯狂追杀,你都可以试着思考看看,你在不知不觉中是不是以小时候的态度,面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习惯性地以幼年的经验,透过童稚可爱但其实有点无知的眼睛,夸大了现实生活的黑暗与丑恶。”
这种分别时分外痛苦的情感,那时候没有想清楚没有解决的所有矛盾,像一阵阴风,席卷过我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好似把恶魔从尘封的黑屋子里放了出来,我现在必须得直面我心中的恶魔。这黑暗难道不是在被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