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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真是没法拒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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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念念不忘的事情,总会有着落的。
还是不要提前一天约他了,提前一小时就好,不然他心里总惦记着其他什么事也做不好。
晚上十点以后没事了吧?过来图书馆,十点整。别来早了,我要看书,也别来晚了,我不喜欢等。
直接上来六楼。
不许有事。但我还是只简单地告诉他了下晚自习之后过来一趟。
“我到了。”他发了消息过来,我看一眼时间,晚上9:30,他来早了。
“我要看书,自己找位置自习。”
“那我走了。”
“那我,收拾下书包。”哎,故高冷傲的我在他面前果真一秒变小怂包,消息一发出去我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
“限时三分钟。”怎么可能?
那我得讨价还价,“十分钟。”
结果我收拾了十五分钟,他发了条消息,“再给你一分钟,我现在开始计时。”
我于是准备下楼,忽然想到……于是边下楼梯边打字,“你带校园卡了吗?”
“带了,怎么?”
“进来大厅,我要借书。”
发完消息,转过楼梯,就看到站得笔直等在大厅的他,今天穿白色宽松版体恤衫黑色长裤酷酷的。我赶紧小跑过去,他第一句话是,“没带校园卡怎么进图书馆?又想套路我?”
“大叔让我进来的,像我长得这么天然可爱无公害,当然刷脸进啊。”他将信未信,一副明知自己要上当受骗可怜兮兮的模样,把卡递给我。
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还书可以不用校园卡。”我有这么调皮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从早到晚苦心孤诣地想着怎么套路他?那倒是……很少有。
“书包好重哦,最近一直背着笔记本电脑改论文,回宿舍放下再出去吧。”
“行,听你安排。”
“也没有什么安排,只是随口说的。”
“然后去哪儿?”
“喝茶。”
“然后你和我回北苑。”
“不去,太远了,自己回。你送我我也应该送你喽?不好,虽然我一直觉得男女平等。”
“我下午两点半刚跑完1000米,浑身疼。”
“今天下午两点半吗?按理说睡一觉明天才会有肌肉酸痛的感觉。”
“前天下午两点半。”
“按理说,今天已经好了。”
“我还没好。”
“噢,如果是我,就已经好了。”哈哈哈哈哈,这个,浑身疼我的确没有办法治愈,况且他还经常健身,怎么好意思?“你昨天做的实验关于什么?”
他想都没想,“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只是没有关心他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嘛?
“我不懂啊,是你对整个实验过程不很熟无法一时间完整地描述出来才是正解。”
“嗯,可以这么理解。”就每次说什么话都一副从容自若、认认真真的样子,若不是“你不懂”三个字涉及到我认知水平,我会自然而然地觉着他说什么都好有道理哦。他旁若无事地补充了句,“我是给研究生打下手,他会告诉我我需要完成的步骤。”
“听起来还不错。”岂不是?随意提起点儿什么我就可以很满意了。
“刚才那女生是我同学。”哪个女生我怎么没注意?
“然后嘞?没有打招呼啊。”
“和我对视了零点零几秒。”
“零点零几秒是多久?”一秒都是一闪而过,三秒才会在人的认知中产生印象,所以零点零几秒也能被他捕捉到,那可得多集中注意力?噢,以前坐在我旁边就很紧张很煎熬,美其名曰不习惯有女孩子在旁边,那现在可就能习惯和其他女孩子对视了?还堂而皇之还安之若素,真过分。算了不计较了,可是我始终没有看到过熟人,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他啊。
“像我这么帅的当然要认识了。”
“真好意思。”其实帅或者美都是其次,难得是有人爱。
以前经常看到广告——“想和你点第二杯半价。”啊我今天终于点到了第二杯半价。
但是他无所事事的站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会不买单。我看着他,笑嘻嘻,“你买。”他倒是有点懵,“不是你请我喝茶的?”昨天他都没来看晚会了,还不买单以表歉意?他怎么可以理所当然地不明白?我真的有点生气,我很义正词严,“你买。”他很乖地走过来刷了二维码,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有点呆萌,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情绪也没有。指望他意识到些什么,真的比登天还难。
算啦,我转过身坐在凳子上,他也走过来坐我旁边。他啊,身高八尺,修养得当,坐在玻璃窗前就宛如一尊雕像,精巧别致。只是几秒钟,我觉得过去了太久了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起身向别处去了。看看花,看看玻璃窗,看看墙上的装饰品,我紧张的时候就喜欢逃避并且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奶茶店里正在放Bigbang的歌,这熟悉的旋律反倒让我觉得有些难熬。“这首歌你听过吗?”“没有,是英语歌啊。”“是韩语歌,歌词也有英语的部分。”“没有听过。”这……无从聊起,我转身问服务员,“需要等待多长时间?”“10分钟左右。”于是,“走吧,趁这十分钟,去外面转转。”
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了,可我刚刚干嘛紧张?不紧张,绝对不怂。于是带着晴晴同学去夏雪儿潮流生活馆看我已经买过十来只戴过在头发上但他没有见过一次的一款粉色小花卡实物。他看了一眼,很不在乎地走开了,并且说了一句,“好无聊哦。”
“那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
“听课。”
“听课不算是娱乐活动。”
“听课对我来说是一种放松。”
“现在的我也是这么觉得。”
和他一起玩好无聊哦。不打游戏、不逛街、不吃水果、不懂风鸟花月……
和他一起散步好累哦。他往常都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的散步吗?他往常大概不散步。
他好胆小哦。怕黑还怕癞蛤蟆,一直担心山上有蛇(虽然以前在这里从来没遇到过)。
可我还是喜欢他。他依旧很好看,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每次都像是第一次见他。
“走这边?”“好,我就是没法拒绝你。”“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拒绝我的次至今已经数都数不过来了……我上次回来找你,你不能来,这次回来一周你一直不能来,怎么可以算得上没有拒绝?”“因为有事,不算拒绝。”“对我来说就算,下次找你就三更半夜好了,那会儿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别的事。”“得睡觉,如果你不瞌睡的话。”“不了,我瞌睡。”
我说,“月亮真好看。”他看都没看,月亮已经给乌云遮住了。我说,“刚刚的月亮真好看。”他抬头,什么也没看到,没说话。我说,“上次和张雨涵说月亮真好看的时候,他说太阳也很好看。”“那他可真是直男。”“所以这就是你不说话的原因了?”他还是继续走,不说话。他说,“你的文字,很直白。”原来是在思考这件事情。“因为人物只有两个,没有间接抒情啊。所以你觉得怎么写好?”“还是那样写,这是你自己的风格。”所以,我想什么怎么想都行?就这么写了,宽容。
天色已晚,在去留学生公寓的那条路上,幽静森然的,除了我俩儿,还有一刚刚从岔路口过来的女生走在我们后面。我被路边一只小猫吸引了停下来看,“你家养小猫吗?”“不养,我家只养我。”话音刚落,已经走到前面一点儿去的女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忽然停在原地不敢再说话,我们的对话很好笑吗?聊听过的歌,中文的暂时没有,聊电视剧,他不看,聊装饰品,他不怎么关心,聊化学工程与工艺?我不懂。所以想到什么聊什么,从来散漫。不过,他的脑回路确实非常人所能理解。
到留学生公寓门口了,公寓大门开着,门口落满了金色的灯光。我说,“我没有来过这里哦。”“我也没有。”“我要进去看看。”“一起。”我一个猛子扑到大厅的沙发上,“舒服。”他站在门口一脸冷漠,“当心沙发上有灰。”我立马蹦起来,拍拍屁股往里走,“不碍事。”楼道里搭着很多衣服,每一扇副窗里都透着温馨的灯光,夜阑人静。忽然看到——前面挂着一只女士内衣!我连忙转身推着孔晴晴就出门,“不看了不看了。”“怎么了?”我脸莫名有点烫,“咱们需要继续赶路。”“行。”
这个一向跟我宣称自己是铁铮铮的男人的人,现在躲在我身后怕得和一只躲猫猫的小老鼠没两样。他说,“有蛇。”我说,“不会死的,还有我在。”他说,“你踩到癞蛤蟆了。”我说,“没有,我看到它了,你看它跳走了。也是一只小生命,只是不符合人类的普遍审美观而已。” 他说,“有蛛丝落我脸上。”我说,“不是蜘蛛就好。”只是在我还乐悠悠走着,脚下不小心踩到枯枝时候,一抬头有一根好长的白色亮晶晶的蛛丝一头粘在我手机上在手机灯的光亮下另一头延伸至远处的树枝,白晃晃的在这黑漆漆丛林中仿若《聊斋志异》里女鬼的衣袖,我“啊”了一声!他立马上前去把蛛丝打落了。惊魂未定,“真的忽然看到,吓我一跳。”魂都要吓没了啊。“已经没有了,我们朝那边有路灯有光的地方去吧。”转过身去,“哇,在山顶处树的缝隙里,我看到了光明。”开心,如果不是前边没路了并且忽然被吓到了,我还想继续往丛林深处黑漆漆的地方走。可是,他刚刚怎么不怕了?
“有蚊子咬我了。”“那把灯关了吧。”把灯关了倒是另一幅景象,冷清清的,僻静安然,有风清差点儿月明,很纯正的幽静。他倒是自己打着灯朝前边去了,然后停在很远处等我。我慢悠悠的,“把灯关了真的感觉很不错。”只有很沉寂的时候才能清晰的感受到初夏深夜的自然气息,以及,他的陪伴。然而我一时忘了他怕黑……
他已经往西南边走开一大截了,我站在原地看着相反方向,隔老远问他,“那边你去过吗?过去到哪里了?”“我去过,北门。”“我想去北门。”“太晚了回去睡觉吧。”他很坚定地往前走了。我追过去又停下,“可是我没有去过北门,我都毕业了也没去过。”他等了下又往前走两步,“北门不好看,就几根铁栅栏。”“什么样儿?荒无人烟的那种吗?”“不好看,和联建一样破旧、脏兮兮。”“真的?”可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想走那条路,远远看起来很神秘。他冷静地把手插进口袋,又往前走了,我跟过去两步,停下,很小声,“我想去看北门。”他目视着前方,不说话。他走两步,我跟两步,无意识念叨,“我想去看北门。”他不答,站在原地。“我想……”话未说完他转身就朝相反方向走,“走吧,看北门,真是没办法拒绝你。”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个人认知真是个很难改变的东西。
在北门看到一家小商店,想也没想也就进去找到一瓶瓶子上落满灰尘的花露水。不过看过生产日期是可以用的,“老板,擦一擦灰尘吧。”我正拿着老板给的布子擦灰尘,一抬头问价格时他已经把钱付了。是因为我去给他买花露水所以才心软吗?又傻傻跑去自己付钱?我想付的,是我想给他买的,所以应该我付,这么强势的话就有点过分了。我气乎乎径直走过去把那瓶露水塞给他,“涂好点儿,会好一些。”但他当时很安静地站着,看着我,分外的安静,目光里好像有柔和的亮闪闪的光。那感觉只有几秒钟,我也很平静地移开目光看着楼,心里却想,“他不会是感动哭了?……”
我们俩儿就很整齐站在楼下瞧着不知几楼的窗户,我问,“你要住在这里吗?”他答,“嗯,我和他挺熟的。” “可是只有一张床。” “他挺小只的,大概一米五。” “现在还有一米五的大学生吗?” “一米五五。” “那也不太合情理,其实你并不知道人家多高?” “这个……不是很高。”“那先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吧。”“直接上去敲门就行。”“敲门就行吗?”空气里很安静,不知他拿出手机了没有。我依然很认真地看着不知几楼的窗户小声念叨,“可是我要从这里自己走回去吗?我们还是回北苑吧。”“真是没办法拒绝你。”他已经跨过铁栅栏站在返回的路上等着了,他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我还停在原地,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回答总是在我意料之外的,而我还在无意识嘀咕,“到那边,路我熟一点。”不是网络延时而是现实思维延时。
我站在男生宿舍半掩着的大门口,已经快要关门了,他惶然走进去。我停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半担忧半试探地问了句,“我进了?门卫大叔不会拦我吧?”
他以十分平稳且肯定地语调说道,“男寝大门,大叔会拦。”我们就透过玻璃窗看着门卫,门卫大叔也看着我们,面面相觑。
我试探性地跨进去一步,一直瞧着门卫大叔的方向,门卫大叔没有说话,我撒欢了跑几步进去,不可置信,“他真的没有拦我!”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前男友,刚刚已经挂了三次了,这回我接了。和那边说了两句话,抬头就看到他孔晴晴正着看我,“怎么跟过来了?”我还有些莫名我也不知道啊,“到了吗?” 他微笑了一下,四周的空气很宁静,我们就又相顾无言地面对面站着,而后他很认真说,“Good night.”他说什么?我这就要回去了?我一时没有回答,每次都觉得可以见面的时间特别短,可不可以有走不到终点的路呢?他好像说该回去了,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转身出了大门。
他刚刚说了,“晚安。”第一次有男生当面和我说晚安。
孔晴晴真的好帅!
他说我文章太直白,今天结语才直白!
孔晴晴真的好帅,这句话一定是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