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82、一波又起（二）

　　为什么做这么有难度的卷子呢？最能拉开孩子们的差距，体现出他们的真实水平，最能体现出这两周学习以来孩子们对于知识点的掌握程度、用心程度、努力程度。简单的卷子千篇一律，有难度的卷子各有千秋，孩子们见过的题型越多，就准备得越充分。适当地面对一些困难，有利于在大型考试中临危不惧。

　　是的，我们迎来了第一单元测试，考得还挺兵荒马乱的。这分数，着实叫人发愁，但这也不正是同样意味着，上升空间很充裕？2021.03.14

　　最近哈密沙尘肆虐、黄图遮天蔽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天，孩子们放学回来时先不说有没有满身的尘土，只是摸一摸头，油腻腻、灰蒙蒙，“该洗头了。”“老师我昨天刚洗的头，洗的澡！”

　　班里人多，无法关着窗户写作业，关着太闷，打开太呛，大声说几句话人就呛得紧。真不知这一天孩子们在四五十个人的大班里是如何度过的。

　　不过，这样的环境不禁让人怀念起那绿树掩映的地界，是个写作的好机会！于是，就有了如下收获——

　　给你一组成语，让你写一段景，你有多少种不同的视角呢？孩子们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啊！比如，糊里糊涂的我走进了一个大森林；比如，去上班路上的我为美人美景停下脚步；比如，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天之内观尽名山大川，我具有瞬移能力；比如妈妈带我去旅游，我分天记事，还不忘学有所用。

　　这里的树，顶天立地，不可胜数——我恍然大悟，这里原来是一个无边无垠、碧波万顷的大森林。我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闻到了清淡的荷香，原来是一个长满荷花的水塘，真香呀！我真是对于游玩乐此不疲。——李百兴

　　正值寒冬腊月，我正去往养老院，看见一片碧波万顷的湖泊，对面坐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儿。我想过去跟她说句话，可距离太远去不了，哎，镜花水月。已近黄昏，可惜良辰美景甚短。我快步前往养老院，准备开始照顾那些耄耋老人。——叶尔多斯

　　我在茂林修竹的地方生活。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茂林，我疯狂地往西边跑，跑到了巍峨雄奇的高山上。我望着碧波万顷的天空，我望着风光旖旎的草丛，我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泊。忽然间我瞬移到澄澈的湖泊旁边，玩水玩得乐此不疲，湖里有一只横着游的螃蟹，就像叶尔多斯。
　　咦？模模糊糊里我醒了，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梦。我有了灵感，往我的白衣服上点缀了我梦中看到的美景。我想到耄耋之年我也不会忘记。——阿不都拉

　　暑假妈妈带我去旅游。我们先去了无边无垠的大草原，傍晚的夕阳美妙绝伦，晚上的篝火红彤彤。第二天我们去爬巍峨雄奇的高山，到山顶我们都很累，但看到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很开心。后来我们去参观了一所有茂林修竹的大学，白天我在图书馆看书，乐此不疲。晚上回旅社看到水里一轮明月，我就想到了刚刚学会的成语“猴子捞月”。——许生涛

　　除了写景，当然这段时间我们小同学们也出了不少亲情佳作。

　　《那一刻，我长大了》
　　阿不都拉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我学会了照顾。

　　星期六上午爸爸、妈妈都去上班，只剩下我和妹妹在家里。吃完早饭我去写作业，写完就到了中午，爸爸妈妈还没回来。

　　中午我把妈妈早晨做好的菜和米饭热一下和妹妹吃，妹妹太小了，吃得满嘴满脸都是米。我拿纸巾给她擦了擦，拿了小勺子一勺一勺给她喂。

　　吃饱了，下午我们出去玩。不幸的是妹妹在玩的过程中把自己的手滑破了个口，我很着急。我赶紧领他回家，把手洗干净，用毛巾擦一擦，用创可贴包上。弄好后让妹妹看电视，她就不哭了。我们不出去玩了，因为出去玩容易受伤。

　　晚上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妈妈看了看妹妹的伤，说，“没什么大碍，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儿子你今天真棒，会照顾妹妹了！”听了妈妈的话，那一刻我觉得我长大了。

　　《我的爸爸》
　　杨嘉辉
　　我的爸爸是一名炼铁工人，我爱我的爸爸。
　　有一天，爸爸在床上睡午觉，我蹑手蹑脚地溜进爸爸的房间，偷了爸爸的手机，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玩了整整一个钟头。觉着爸爸快睡醒了，我又将手机放在冰箱里一小会，火烫的手机瞬间凉了。再悄悄将手机放回他的枕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相信这件事就这样匿影藏形了。
　　后来到了寒假，爸爸去上班了。爸爸两个月在厂子里不让回来，见不到爸爸我很伤心，就像一棵干枯的小草。
　　寒假临近结束，我每天都盼着爸爸回来，早早醒来，时不时瞧瞧门口。第一天，门没开，第二天，门没开，第三天……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提着菜的妈妈，是给我买了一大包礼物的爸爸！一刻别提我有多么开心了，就像一朵盛开的七色花。
　　吃了零食，爸爸带我去散步，一路上风景迷人，大柳树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回来后，爸爸和我一起看他礼物里的十一本书。我最喜欢的是关于王子的童话，里面的王子很勇敢。我不喜欢公主童话，因为我是男孩子。

　　睡前我缠着爸爸玩游戏，玩生死枪战。爸爸说，“记得有一次我趁着他午觉偷偷拿了他的手机，他早都知道，哪有能瞒住他的小举动。只要我愿意好好学习，他也愿意允许我玩游戏。”
　　我承认了错误，我也答应爸爸好好学习，我不想变成傻子，傻子会到处拉屎。爸爸也答应了我，陪我一起玩，我一直输，爸爸一直赢。后来我哭了，一滴清澈的泪珠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圆圆的，像一颗忽然破碎的玻璃珠，嘴里的泪珠是咸的。爸爸哄我，后来一直让着我，我终于赢了！
　　我知道爸爸也很爱我。

　　贫穷是他们深入骨子里的东西，我开始觉得自己无力改变。我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我想要的工资，我无法得到我应有的尊重。
　　“你画那么浓的妆干嘛！淡妆好看。”从没见过别人化妆的孩子，觉得全妆就是浓妆。从小我就听着这种偏见，令人想要逃离，永久的逃离这个不毛之地和这贫瘠土地上的人们。
　　“他妈的！烦死了！”这确是从一个小孩子口里说出的话。
　　“我们在这里每天都是在赔钱。”这难道不能是模仿父母的话？他可知道盈利是什么？亏损是什么？
　　懒惰、暴躁、呆滞、炫耀、说三道四、投机取巧、目光短浅，孩子们继承着老一辈的所有缺点，正如我的妹妹成为了下一个母亲。
　　和她待在一起我总会气急败坏，我总是说一些恶心的话，说过后又开始自责，开始讨厌说过这些话的自己，成为了我青春时期最不愿成为的人。在另一个人的迫使下、影响下，我想起曾经开始想永远的逃离出这一方落后而又贫瘠的黄土地的原因……2020.03.19

　　好像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孩子们要死不活，吵吵嚷嚷，实习生也开始百般借口，不做反馈。
　　她说，“她有一个孩子写不完作业，她要管。”人总是自私的，总是计较自己的辛劳。她带她的孩子因为家长交了学费，她做我的课堂反馈我无法给她一点好处。她本是有实习工资的，反馈不也是情理之中么？可她不这么觉得，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
　　孩子们逃避责任也就罢了，连大人也逃避责任，整日里没多少个学生。昨晚睡前，头有轻微的疼痛，一睁眼便是各种糟糕的消息，换做谁不会感到烦躁呢？我并不，我只是生气，我的理想好像都被丢得找不到了，我整日里该做的事，该做的做了，比如每日备课、过课、讲课、改作业，该做的似乎也都没做，比如每周一次的卷面反馈、每课一次的课堂反馈。课堂内容的出彩点似乎越来越少了，我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低了。一切都变得麻木，除了麻木就是生气，太容易生气了。我为何要为别人的错误生气？2021.03.22

　　兴盛去了人调查，我们被通知放学，这像极了地下组织？
　　先不管这些，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教室，写完了两页练习题，孩子们三三两两都到齐了，只听到这样一消息。我不想放学——回去可以做些什么呢？写作？爸也许会看一晚上电视，也许会继续唠叨，我的心情会变得很不好，刚刚听着孩子们叮叮咚咚，心里似乎开朗了一些，如今——
　　“老师，谁？”
　　“放学。”
　　孩子们欢呼雀跃，背起书包准备往门口冲，这时候阿不都拉一句，“老师会伤心的！”于是他们又歪歪斜斜地坐回去。
　　“老师，我立马去二中校区！”
　　“那里都是钢筋水泥，啥也没有。”
　　“趴在水泥上写，摩擦摩擦……”
　　“好了好了，分波回家。”
　　“老师，我们家没人。”
　　“那就去叶尔多斯家写如何？”
　　“哎，那不行，我爸回来我得吃皮带炒肉。”
　　他们就三三两两分开走了，我从窗户上看时，有几个又聚在楼下的小方桌前，比划着如何写作业。
　　哎……2021.03.22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想东想西，好似好久也都没有这样千丝万缕的思想打脑海里盘旋、经过了。
　　晚八点，柳老师从火箭校区赶了回来，召集了我们过去。
　　进了门，大家都神情凝重，事情比我想象的糟糕得多。乔巴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磨难，头发凌乱，眼神迟滞，只是坐着，不说话。从其他老师三三两两的零碎话语里，我得知了以下消息：教育局的人不仅去了兴盛分区，也来了新城二区，甚至以前租过现在早已退租半年的房子，他们都去了，如此看来，已经把我们的分部定位掌握得一清二楚了。不，不止教育局，社区、公安、教育局联合执法，什么也没有说，就把东西拿走了。这与强盗有何异？

　　柳老师说最近前进社区答应与我们合作，给我们火箭校区招生一百，这晚自习虽是免费带的，但给学生推周末课是可盈利的。她正发愁那边新老师会手忙脚乱总让她有操不完的心，我们这一伙过去她就放心多了。她提议我们出去吃个晚饭。
　　“没心情。”“吃不下。”

　　她又再三提议。柳老师总是如此，无论经历再大的波折，听到多么不好的消息，她始终都在做我们的坚强后盾，想着转机，谋划将来，对正在办手续的新校区的招生胸有成竹。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通知，我丢不开孩子们，既然问家长每人收了一百元买了这些练习册，我就下了要带着孩子们把册子写完的决心。

　　就这么想着，走走停停到了饭店。
　　坐在桌子上，大家坐了会子。换做平时，我早也冲去选菜区选菜了，只是现在提不起这兴趣。坐了会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有人说了些什么，又似乎谁也没说些什么。
　　茶到了，梁老师给一人满了一杯，因为将两杯放在了同一个人面前，大家才又数着杯子调侃起来。“这不是有人没水喝了么？”气氛变了些，我提议喝些冰饮降降火。

　　大家都赞同，我们仨儿人去一人拿了两瓶小木屋果啤，分开来，开瓶盖，碰杯。我们总是在一起的，不管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更多的是，什么好的事儿。
　　零零散散有人拿菜，吃了些，消息也听得齐全了。她们说来人收走了乔巴的身份证、考勤表，问她教资时，她说还有面试，那人直说，“你还想考面试？你还配考面试吗？你这辈子都没机会面试了！”再需要她填各种表格，填到孩子的学校班级以及家长电话等信息时，她停笔了。检查者以拒不配合之理由，给教室贴上了封条。贴封条之前本按规定允许老师进去拿些东西的，但他们一众人一直催，老师们没来得及拿什么，背着自己书包急匆匆出了门。

　　门上贴上了封条。
　　若是我们孩子多停留稍微一小会儿，我们将要面临的也是同样的羞辱和困境吧？我们怎么就不配考这教资呢？疫情期间停了多半年将近一年的笔试，停了一年的普通话考试，在这个不论思想、文化还是经济都落后的地区，我们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就不能凭借自己的学识生存下去吗？我们如何不配？

　　想是某卫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蓄谋已久的举报终于成功了。

　　我们为此愤慨，我甚至想冲进她的学校去也将她的孩子们大骂一顿。柳老师说我们有我们不屑做的事，我们有我们不屑成为的人，我们都很清楚很明白，若是这样做了，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家长们彻底领略了她们的教学质量，彻底受了些苦，才到底知道我们的好。生意场上就是如此，你偷工减料，你不讲诚信，你花言巧语不做事实，到头来也都是自己背负这应该背负的恶果。某卫一心想着怎么谋害别人，通过不正当的商业手段竞争，她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些什么，哪怕输得一败涂地，哪怕入不敷出破产……这些就都交给时间了……2020.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