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07、迷途之中（一）

　　好好发了两天消息我没有回复他，第三天下午他瞧见我发了动态，点了个赞，我还欣喜于他的点赞，乐呵呵慢悠悠的，这两天去了沁城挺忙的挺开心的，真的可以把好好给忽略了，转眼发现他把我给删掉了。

　　我一时着急赶忙给他拨语音电话，拨不出去了我都急糊涂了，还可以打电话对打电话，打了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拨通之后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到底是给拉黑了，我非是不相信这个电话它打不通，妹妹的手机刚好被扔在沙发上充电，没密码，我打了两次，好好给我加回来好友了，他说，“别打了。”

　　“噢别人惹你生气你就跑来气我？”看到我发了动态却两天都没回他消息，他把我账号删掉了。“我不能冷静一下么？我不能晾着你了？”

　　他说，“没，我没冲动。”
　　我说，“我冷静，我冷静，我需要冷静。巨轮都没了，我做什么了？”
　　他说，“你没错，你安心生活就好。”
　　我说，“我安心得很，我不用你管。”

　　他说，“我没想多管你。”
　　我说，“我又没和你吵架，那你把我好友删掉了？”
　　他说，“我是渣男。”这是胡说些什么？
　　我说，“你不是。”

　　他说，“不是不是，这次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你的事。”

　　我说，“我知道啊。”
　　他说，“我恨我自己。”
　　我说，“我知道哦。”
　　他说，“你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啊，一天打十几局游戏噢，还不让人管管。”

　　他说，“哈哈哈，你不操心，来日方长。”
　　我说，“还很委屈，你委屈什么啊？”

　　他说，“我不委屈。”

　　我说，“你厉害了噢。”我只是，一和他说话不管说什么都眉开眼笑的停不下，我总是开心得理解不清楚他一时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为什么自以为我很委屈呢？”
　　我说，“和你学的啊，你总是自以为我很生气。”

　　他说，“没事，你过个十几天就好了。”

　　“你还自以为我过个十几天就好了，我会记仇的。”过个十几天？不，我一两天就能好。

　　“记吧，别下台阶来了，以后对自己好点。”我没笑了，页面显示非好友了，我还有些慌乱不知道点了手机哪里，我说这样我未完成的小说材料会丢失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觉到平静我无法平静，我慌乱着我想把他加回来似乎过去了有些时间了似乎刚刚几秒钟，他把我加回来了。
　　只是，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些什么了。

　　变得重要只要一直想着就是了，忘却重要只要在脑子里填些其他更多的信息就是了。其实我们都选择好了，心里一次次为这份感情做着计算呢，只是一有联系喜悦就盖过了理智了，割舍不下都是假象。

　　“一件东西，如果已经不堪守护了，不如摧毁它，重新来过。”——《九州缥缈录》

　　如今只剩得被摧毁，似是再也不会有重新来过了。

　　我刚刚换了头像不到五分钟，好好就跟着换了。原是下午删我两次，用得是情侣头像的一半。没有办法，宅在六十平米的家里我什么转移注意抛开烦恼的计划都落空了，我只能默默观望或者说，我没法不继续想着他。但是，如果他能总合着我一天天谈恋爱去了，他的事务都不要运行了么？我如果把恋爱当成了生活当成了事业，尽是跟着感觉去了，在大方向上的确是有所偏离了。

　　我先前在想该和好好说些什么，说我回姥姥家去了散散心？说我不会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说之前是小说写久了为了融入情境就比较感性，提到“感性”我都觉得不妥。说我们曾经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思前想后还是只能说，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范仲淹《岳阳楼记》，不被外界因素干扰，保持内心的恒定。
　　诸葛亮《诫子书》，学习不仅要静下来，还要有方向，立志向，坚持坚定坚信坚强。
　　柳宗元《江雪》，孤独教人冷静，教人学会忍耐。高洁的勇气，沉沦之中的生命冰之花。

　　你说你是一个很专心专注很坚持的人，我想在学习上也应该是吧。

　　有时候我其实很想撇清关系，在计算出你一天之内又打了花了三个多小时打了十局游戏之后，我就无法控制我的情绪，我很想说爱考多少考多少跟我没关系，太操心了，我无法了解到你切实的情况我也不是你，我不懂男生爱玩游戏心理的不理解使得努力理解显得更加困难，我只知道我当年不是如此。

　　我很平静，我很自律，我很孤独，我尽力每天刷一定量的题目保持在学校里那种活跃严谨的思维习惯，而后休息好、调整好，安然度过备战休整期，我明确地知道我做对了。

　　我其实，对你心理压力挺大的，不明就里只会自己越想越严重，放手了倒也是好。

　　怎么说呢，家长只是表示关心，只是表达方式的不对。越是说，你必须你必要反而听着越是令人想反抗，事情反而变得糟糕。学习，不能说它很简单，掉以轻心难免自我评价过高，惆怅抗拒难免任务无法完成，学如溺水行舟，不进则退。就是年龄还小，觉着深奥的东西已经理解了十之八九，实践起来独自应对起来实则十之五六。严羽在其《沧浪诗话》中曰：“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

　　但是我们现在不强调“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的苦寒精神，强调得那是学的时候要拼命学，玩的时候要疯狂玩。玩呢，选择一件最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去做，在有限时间内对于缓解压力有绝对效果的，比如，乡野自然是我最好的治愈地，兴许你对王者峡谷的感情不一般，选择自己最熟悉最舒心的事情就好，分清主次不可贪恋。

　　确实是有差距的，无法设身处地吧，有想法可以和身边同级同学或者信任的老师讲讲。不想做得多做得少，只要去做去完成去苦干就没问题了。做好学习计划，实施学习计划，置身所有事外，你要目的明确啊，需要完成的事情只有一件，要目的明确。

　　越强迫我做什么我越反抗，比如背政治，高中班主任也逼得紧，气归气，但毕竟严师出高徒，看别人都马不停蹄的自己怎么赶把精力都放在置气上？最后呢还是要自己心甘情愿地学，自己要求自己。不过高估计也不妄自菲薄，你值得，人总会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的，你都说自己感觉自己学得还不错，所以更不能掉以轻心，一转眼就给别人反超了，录取名额也就固定的那么几个，竞争是残酷的，休整是暂时的。

　　你值得噢，可以成绩优秀可以魅力四射，认真学习的人真的超帅的不知你发现了没有？2019.01.28

　　大年初三，小叔信息拜年：“今年过一个真正的老鼠年，把吃的喝的都拖到洞里关上门，各自在各自的洞里，慢慢的吃，慢慢的喝，互不来往。吃完了，喝完了，年也过完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又都出来了，在大街小巷里面乱串，这就是鼠年。”

　　大年初五，小姨调侃过年：“锄禾日当午，睡觉好辛苦！睡了一上午，还有一下午。晚上接着睡，实在太痛苦，上午睡，下午睡，夜半还得睡。今天睡，明天睡，后天还得睡；为国而睡，睡睡平安。”

　　不知亲戚们从哪里转发过来的如此接地气的拜年语录，听来也是十分有趣的。

　　初五下午出去透气，因为没买到口罩随意出门被老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便又折返了回来。
　　这初四五六，我继续日日写稿，生活还是平淡得紧，无非是心里每天的堵着，爸妈看电视看疫情每天谈论些又有多少人死去了的话，再者就是为锅碗瓢碰或者油盐酱醋争吵不断，他们制造出所有声音无非令人觉得烦躁不安。不是医生并非护士也与科学家无缘，作为在普通不过的小市民我想，服从安排不制造混乱做好自己能够做的本职工作就也都足够了。写不完的文，吃不下的饭，理不清的情，忘不掉的人，在困苦里呆久了会慢慢习惯的。

　　“那个沙雕为什么要吃蝙蝠，他想飞吗？”

　　“他想感染成吸血鬼，但是感染的病毒错了。”“他想上厕所不用开灯，可能还想倒挂在树上睡觉，这样就不用买房子了。”“吃蝙蝠的那个人我就不懂了，你吃它能飞还是能挂，害老娘进的新年礼盒全压在库房里了。”“蝙蝠：我已经努力长得不像食物了，以一己之力封印病毒数千年，常年生活在深山崖洞，却终究还是被你们这些禽兽找出来吃了。”小学生初中生这样调侃的话我也看过十来遍了。

　　“PHEIC只是警报机制，用以预警其他国家加强防控，发布后有效期为三个月，可根据疫情发展，随时撤销或修改。PHEIC和疫区国完全两码事，虽有一定国际影响，但不全负面，类比经济制裁更不可能……正面来看，宣布为PHEIC有利于疫情国获得外部援助。总之，不要盲目惊慌！”专业的理智的文章读来更舒服些。

　　“亲爱的顾客，现在，蔬菜不缺，但是，你一抢，就缺了；因此，上级让我们成倍地调货。
　　几天后，你抢的菜太多，吃不完，坏了；我进来货太多，卖不掉，烂了。我们不要相互折磨了，大过年的，咱不抢了，好好过日子，行不？”小区的通告也到处传。年前爸总喜欢买一冰箱肉、菜、奶、蛋，现在我们一家人呆在一个屋子里一日三餐，暂时没有担忧过买不到菜这回事。爸妈的学识有限，一次性医用口罩这边商店药店都买不到，以爸的性子是不会话百来块去网上买一整包的，如今年间赶上疫情，快递到新疆的速度可想而知。爸偶尔出门就戴着自己的布口罩，小区里偶尔有出门散步的大爷大妈也大都戴着黑色的布口罩，只有社区管理者有N95口罩。

　　逐渐的，随着疫情的加重，连那一两个散步的人也都不见踪影了，小区里从早静到晚，若是晚上从家家户户窗口透出的光橙黄纯白，不禁令人觉着这小区没住什么人。

　　妈向来不爱出门，我也是，不是坐在电脑前就是坐在床上，每日的工作照常进行。妹妹偶尔会出去买菜、买零食，但她性子懒，出去无非为些吃食。

　　“我在家闲得长出了蘑菇，我把蘑菇煮了吃掉，中毒了，去了医院，医生说我中的是好菇毒。医生给我开了药丸，我掉到了地上一直响，仔细一看，原来是好响出去丸。”

　　“我在路上买了个馍，回去吃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原来这是好寂馍。吃馍太淡，我想加一些佐料，加完之后一吃，只觉得一阵阵心痛，原来我加的是好无料。又在路边炸串店里买了根鱿鱼须，吃了之后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医生说我这叫好空须。”——一星半点啾

　　“我们这红灯绿灯都是红灯，你开车就是闯红灯了。”这条措施真狠，不过我们这儿是连小区楼门都出不去，开车到了大马路上的可能性为零。

　　哎，我问你，我们是没可能谈恋爱了？以后绝对断绝往来的那种？

　　我问清楚，我死心。

　　我昨天睡前其实想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决裂？我想了十来个理由，我也依旧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糟糕的料想。不问了罢，醒来时便又觉着自己为什么偏要问些已经清楚的事情？

　　我又觉得好好没有和我说明白，他似乎什么更多一些的实用消息也没有传达给我。

　　但是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了？他自己做了什么决定了？

　　如果我可以出小区就好了，被分手，还不能出去浪，只能待在房间里除了一想再想我还能做些什么呢？除了热闹的事情，冷静的事情完全不能转移我的注意力反而我会更加注意我脑子里正在思考的问题。我思考他就可以思考明白了么？我实在是没有思考出什么有逻辑的合理结果，我们是怎么了？我们是不是也没有以后了？这会是如此意味着了，将来的事我们似乎约定过，他说过暑假我们写《幸会》第五卷，他说过，我记得隐隐约约的，他后来又说是他自己做了决定了，我也记得隐隐约约的。

　　我完全不表现出难过，完全不像是承担正在面对与心爱之人永久失联风险的一方。

　　不能明白分开，他只陶醉于自己做个温柔的好人。2020.01.30

　　我可不是没话说，我只是，不能说。

　　我为什么说害怕呢？在人际关系方面，未来对我来说是难预知的、不确定的，想到发展良好的一段关系就改变了又怎能不痛心呢？只要一直想着就是了，对于一直想着的一方来说这关系是极其重要的，正如我所珍视我的文字我的小说般，我珍视这淡泊维系着的关系，我的文字的来源故事推进的动力。单不是为此，生活不活在故事中，但故事活在生活中，这关系不是为了故事而维系，但这故事确是来自关系的维系。我想我是为一些其他的东西，诸如偏爱、耐心、思维、智慧、知遇、知恩之类，以及一些包含其内的快乐因素。

　　严谨而容忍，动情而感性，并不相矛盾。

　　前天下午我和他说话是又领教了一次，那冷漠、叛逆、事不关己，说些生硬、残酷的反话，是他现在性格深处的东西，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他已经不再是好好了。但他具有某种能拨动人神经的奇异能力，源于他先前给我的耐心、陪伴以及劝导，最深刻之处在于欢乐，源于我们曾毫不费力地就能进入彼此的内心世界。他真的是一个极亲和且温柔的男生了，但他反倒说他不配拥有这些赞誉。

　　他只是没有时间分给我了。我甚至没有问起原因我沉浸于预料之中的悲伤里无暇顾及其他了，直到时隔多日之后，我记起我并没有得到一个极有说服力的致使我和他关系破裂的原因。

　　我的要求是没有道理的，我要的是不可能的东西。至今我也没有严肃思考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身边所有人都不同他对我耐心且温柔，我是想要长久拥有这份温柔吗？我明知是无法长久的，我要的不是长久，是稍微的适当的共有时间。

　　他说他自己做了决定了，这对我我来说就好像是说，“我与你只是玩玩罢了，我知音自是有的。”这令我很多个睡前都陷入长达一两个小时的极其苦恼状态中，我无法制止我胡思乱想了，我想这不是胡思乱想。这事就拖着，谁也没有问原因了。第三天我还是问了，而后我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告诉我了。”2020.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