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的奋斗日常[科举]》绕骨生

5、第五章

　　回家的时候，萤火还准备做饭的，结果还没到屋里头，就闻到了家里传出来一股鸡肉的味道。
　　萤火还纳闷，怎么李氏是想开了？也放开了肚皮吃鸡肉了？

　　她和垂杨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里不约而同都闪烁着疑惑。
　　“娘，我们回来啦。”

　　萤火和垂杨进了厨房，就见到了虚弱的李氏站在厨房里炒鸡肉。
　　“回来啦。”李氏身子虚，即便是努力笑了，那表情也像是一张白纸上轻描了两笔似的恹恹的。

　　“娘，我来吧。”快速放了耕田的工具在一边，又去舀水将手冲洗干净，在干布上擦了两把手，萤火就作势要从李氏手里拿过炊具。

　　“不妨事的。”李氏虽这么说着，却也不阻止女儿孝敬自己。

　　李氏家里是贫农，一直以来都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对于大女儿来说，李氏算是将她和家里男子一视同仁的宠爱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萤火是她第一个孩子。

　　“垂杨，扶了娘去屋里坐去。”萤火对一边洗手洗脚的垂杨说道。

　　“哎。”垂杨应了，洗干净手脚后过来扶李氏。

　　“今儿你奶奶来了，你蒸一碗米饭出来，好给她吃。”李氏对萤火说道。

　　听到李氏的话，萤火一下拉了脸下来。
　　她还以为李氏是开窍了呢，谁想原来那榆木的脑袋就是榆木的脑袋。

　　却说萤火的爷爷已经去世几年了，她奶奶家里姓周，原名叫周花，司家原本仁义礼智四个儿子，她爹就是排名第三的儿子。

　　她家大伯伯如今在镇上做个管账，住在镇里日子算是过得还不错，最近听说还有意做些生意。
　　司家早分家了，老太太老了之后，就是要去跟她大伯住，只是她身子还健康所以仍住在村里。

　　二伯伯家里务农，早年没有分家的时候，司家还算是富农，二伯伯当时考了个童生。
　　如今娶妻生子，目前无心举业，他家里三子一女，孩子没有他们三房多，况且二伯也不像她爹那样喜欢四处结交些狐朋狗友，所以过得不能说差。

　　她四伯伯最是不着家，可能小时候被家里宠惯了。如今25的年纪了，因为名声不好所以娶不到老婆，最后还是家里出钱才娶了个哑巴老婆。
　　她奶奶宠四伯伯，所以凡有机会，都尽量来他们二房三房打秋风去接济司祯智。

　　二房家里伯伯虽然也孝顺母亲，但他二婶子不是好说话的人，是个泼辣货色。
　　每次她奶奶只要过去要钱要粮，二婶子没瞧见或是后来知道了的话，也不过抱怨她二伯一番。若是瞧见了就免不了一顿吵闹。

　　也正因为这样，她奶奶才不敢压迫家里二儿子压迫狠了。
　　但是三儿子，也就是司祯礼，萤火目前名义上的爹就不一样了。

　　司祯礼惯是个要面子的，还总是自诩读书人，孝顺自然是读书人首要具备的品质，所以凡是周氏过来要钱还是要粮，便是家里自己都入不敷出了，还是要想办法给周氏带回去一些。

　　周氏和司家四房明明分家了，还要过来吸他们三房的血。
　　可能就算是这样，还觉得他们一家子这么多人的血不够多不够好喝呢。

　　听到周氏来了，再看着这一锅的鸡肉，萤火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烧肉又有什么用呢？本来家里人多，一只鸡也不见得每人能分几块肉，现在周氏来了，他们指不定连汤也喝不着了。

　　白白浪费一只会下蛋的母鸡，就别提萤火心里有多不甘心了。

　　家里若是有钱，十只八只鸡都捐给乞丐了也不心疼，偏偏家里没有钱，李氏和孩子们还靠着这么一只母鸡偶尔尝鲜来点儿营养呢，如今倒好了，全要便宜了别人！

　　皱着眉头烧了鸡，做了一碗米饭，现在家里也没什么荤肉了，那小鸡估计她奶奶也看不上。
　　但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奶奶来每次都不可能空手而归的。

　　饭菜上锅前，萤火就先叫了家里几个小孩过来吩咐。
　　“一会儿菜上了锅，不必看人脸色，自己爱夹什么夹什么。”

　　“啊？”三妹罗衣有些尴尬地看向自家阿姐，和奶奶争食吃，这个没人教过她啊。

　　“知道了阿姐。”玉钩没有半点犹豫，笑眯眯地答应着。

　　玉钩早就馋那鸡肉了，凭什么她家养出来的鸡肉要白分给奶奶吃？也不见得奶奶对他们好过，她家早分了家，家里也从不靠奶奶接济。

　　家里有钱是另说，她家总共就这么点儿肉，她奶奶还不肯松松口留给他们，真真是个可恶的老妖婆。

　　垂杨闭着嘴没有说话，他自己也分不清该不该听姐姐的话。
　　他们父亲是秀才，虽不曾教过家里孩子写字读书，但男孩总爱拿父亲做榜样，便是这个爹再如何不顾家，那也是爹。

　　至于翠绡、桂树和满桑三人太小，只听到肉可以随便吃就欢天喜地了，孝顺奶奶的事情，他们也不太晓得，只是姐姐说的话是最大的，因为他们都是跟着阿姐吃饭的。

　　若口里剩出一口饭来给阿姐，几个小的自然没有不肯，但奶奶与他们不亲，所以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果然说龙有九子，各个不同。
　　司祯礼顶多就算条虫吧，但他生的这些个孩子却也性格迥异。将来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该好好引导。

　　穷是最生事儿的原罪了，若是条件一直凄苦，孩子不善加引导，少有凭着自身努力能够登上高位的，便是登上了，也容易摔下来。

　　“咱们一家子才是亲的，连奶奶他们都绕不过亲疏来，‘穷则独善其身’家里如今没有那本事去管奶奶和四叔家的糟心事儿。
　　况且君子慎独，四叔自己家里的事情，他要自己学着处理，若总是靠着亲戚，他一辈子立不起来，咱们反倒害了他。”萤火说道。

　　罗衣不懂什么‘穷则独善其身’、‘君子慎独’，但阿姐既然给出了道理，那她听着准没错了。

　　垂杨却是稍有了解这两句话的意思的，一听萤火这样说，心里也释然了。

　　饭菜端上了桌，只见桌上最上首位子已经坐了一个头发半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许多沟壑半点的老太太。

　　周氏是务农出身，如今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身体却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一日走个几里路不是什么问题。

　　周氏视线扫过萤火的身上，脸上那轻蔑的表情藏也不藏一下。
　　见到垂杨和家里几个其他男孩倒是还算随和，只是也不见得多重视。

　　“娘，吃饭吧。”上了桌，李氏奉承着周氏吃饭。

　　周氏这才从鼻腔里施舍似地哼出了一个“嗯”字。

　　萤火心里暗骂了一句“老不死”，面上却平静，带了几个弟弟妹妹上桌，拿了番薯准备吃饭。

　　周氏动了筷子，大家这才都开始吃起来。
　　今日桌上的菜总共也就是自家种的野菜，鸡肉还有一小碗鸡蛋。除此外没有别的了。

　　周氏自然一开始就奔着那鸡肉去了，萤火瞧了家里几个小的，见他们一个个儿都只在那里吃着青菜，明白他们是想吃但是却不敢夹。

　　萤火就先自己夹了一块鸡肉张嘴便吃了，见她吃肉，几个小的脸上这才放松了些，都准备动筷朝着那肉去。动作最快的便是玉钩了，她早留心要吃哪块肉了。
　　那周氏一见到萤火他们吃肉，脸上本来就不算太好看的脸立马就拉得老长。

　　“咳咳。”周氏清了清嗓子，斜眼十分不赞同地看着萤火和玉钩。

　　被周氏这样一吓，几个小的顿时也不敢伸筷子了。

　　李氏见状，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开口对萤火说道：“大丫二丫，多吃菜。”

　　萤火虽然会意，却故作不懂，她嘴上咧出一个灿烂地笑，看向周氏说道：“奶别在意，家里穷，一大堆债还没还呢，平日里连油荤都不敢多沾，多久才吃上这么一顿肉，馋的要命，夹菜就快了些。”

　　说着，她又从鸡肉里面捞出了一块大肉，夹到了身边罗衣的碗里，“夹慢些，奶奶虽然天天大鱼大肉，但来了咱们这里总不能一块肉都捞不着。”

　　罗衣还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只知道大姐夹了肉给自己，那就吃吧。

　　周氏看着萤火夹了一块肉，全到了家里女孩子的嘴里，脸色比吃了翔还要臭上三分。
　　“一个女孩子家家，也配吃肉！”

　　周氏这样一句话出来，不管家里男女，脸上表情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李氏向来懦弱，虽然心疼家里孩子，却不敢反驳婆婆。

　　垂杨听了周氏的话，咬牙想要骂出声来，萤火却伸手拍了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哼。”萤火冷笑一声，“是，我们女孩儿家家本不配吃这些东西，可家里的活计也都是女儿做的。
　　有劳动了，就配吃这一口饭，总也不是白捡着谁家的便宜吃饭的，也没有朝着外人讨食去，更没有仗着自己年龄小，爹娘疼爱多得些什么，咱们家向来都是按劳分配，能者多吃。”

　　她这是暗讽了司祯智的，他因年纪小，爹娘疼爱，就明目张胆地啃老。
　　若只啃老还算好的，还要啃早已分家了的哥哥的，这就是真的滑天下之大稽了。

　　“大丫！住嘴！”李氏听了萤火的话，吓得赶紧叫萤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