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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转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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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进行转移。
这六个字不断在我耳边回响,原来我和那小破屋真的是此生不复见了。
不免唏嘘一阵,这样东奔西走东躲西藏的人们,和老鼠区别在哪?
感染扩大就要转移,再这样下去,哪还有活人立足的地方。
“蕾姐。”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脸色实在难看到叫人放不下心。
她回过神来,转头看我,“啊?你说什么?”
我放下筷子,叹出口气,“你脸色难看的和那些丧尸有一比了。”
闻言,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想转移的事情,下午和总部联系过了,上面的意思是把南11的人迁到中21区,再过两天复活号列车就会经过这里,你也准备一下。”
“两天?”我蹙起眉头,“体检能做完?”
南11区的人口不说最多,也绝对不算少,在整个南大区中至少也能跻身前十。
顾蕾看着我,苦笑道:“就算能做完,复活号又能带走多少?”
灾难将来,死亡总是不可避免的,她们所做的,也不过是将受灾人数尽量控制在最少而已。
谁也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做所有人的英雄。
鲁恒前辈在即将失去理智前被安乐死了,而尸体也像他的机甲一样进行了火化。
两日后,军医区开始了自我封锁,剩下的人们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尽管心中怒火冲天,却也只能望着高压电网与那一尊尊大炮或叹气或落泪。
生的希望是没了,死亡又来的缓慢,所谓绝望,莫过于此。
复活号列车携着长长的鸣笛声停了下来,军长们纷纷盯着上车的人们喊道:“每人行李最多两袋!小孩一袋!非常时期!还请配合!”
我不出意料地被拦下了。
“每人两袋,你这有四袋。”站在门边的那位军长对着我说道。
我刚要开口时,穿着机甲的蕾姐朝这边走来说道:“有两袋是我的。”
“顾先生。”那位军长先是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才放下手轻声道了个歉。
车上的人或喜或忧,乐观点的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悲观点的则是对往后的生活忧心忡忡。
顾姐坐在我左手边挨着过道的位置,而我右边又坐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夜灯漫上天空,勉强照亮了几朵白云。
云朵之间依稀可以见到几颗星星。
小男孩看起来是第一次坐这种列车,一直将肉肉的脸蛋贴到窗户之上,眨巴着大眼睛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星星是不是也在朝我眨眼睛呀?”
没有人解答他的疑问。
我倒是想答,可惜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只是看着他笑。
从这里到中央区至少还需要两天时间,也不知道南11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到那以后我又该怎么办…
“到那以后…”蕾姐突然转头对着我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总部报道吧。”
我思量了一阵,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很喜欢总部那些高管,可是,也许很多时候他们也只是像蕾姐一样无奈而已。
无奈于情况的恶劣,无奈于自己的渺小。
“造甲师、维修师你想当哪个就当哪个,只要不当机甲师,你就是最安全的。”她见我不语,以为我心里不愿意,便开始劝说起来,“酬金丰沛,你自己也喜欢这些工作…”
“好。”我点了点头。
见我答应了,蕾姐才舒出口气来,淡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时,前头的车厢突然喧嚷起来,甚至有不少人逃似的朝这边奔来。
蕾姐站起身,拦住一个姑娘问道:“跑什么?”
那姑娘已经被吓得眼泪直流,“有、有感染者。”
有感染者?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立马脸色刷白,有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准备往后跑。
更有人指着被蕾姐拦下的那位姑娘喊道:“不能让她过来!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感染!”
“都坐下!”顾蕾喊道,而后便孤身一人朝着前头的车厢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那姑娘还在啼啼哭哭,我就先将她拉到蕾姐的位置上坐下。
周围的人还在指着她不停地絮絮叨叨,我止不住地感到有些愤怒,终于还是站起身说道:“我去找军医来给她体检行了吧?谁的命还不是命了,能不能少说几句?”
车厢靠后几节坐的大多是军医区的人员,我简单说明了情况以后,一大节车厢里的人居然都沉默了。
我有些茫然,不曾想到过会有这种局面。
一大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才有一个女医师提着医药箱站起身。
我急忙对她表示了感谢,而后领着她一块回去。
体检的结果为合格,众人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我还在担心着蕾姐,一时有点坐立难安。
大概过去了一两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站起了身,却被那位姑娘一把拉住。
“不能去。”她皱着脸对我说道。
我转过头,这才发现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把车厢门给锁死了。
难怪,难怪再也没有人逃往这边…
这时,窗边突然响起了敲击声,居然是蕾姐,小男孩赶忙把贴着窗的脸蛋挪开,让她开窗翻了进来。
“蕾姐。”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径直走到那位女医师面前伸出了手,示意她给自己做一个体检。
见她这样,我的心跳又不免加快了速度。
所幸结果显示合格。
“前面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问道。
她叹了口气,面有倦色,“列车员被感染了,前面几节车厢全都没救。”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坐不住了,“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门不是锁上了吗?”顾蕾瞟了说话那人一眼,“到无人村的时候所有人都下车,等下一班复活号来。”
见她的脸色不善,那人也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原本再往后缩一缩,能救不少人…”顾蕾对着我叹气道。
也许是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那原先扒在窗边看星星的小男孩嘴巴微张,呆呆地看着蕾姐,而后便哇哇大哭起来。
蕾姐也被吓了一跳,问道:“谁家的小孩?”
无人应声。
我虽然不擅长哄小孩,却也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小弟弟不哭,告诉姐姐,你爸爸妈妈去哪啦?”
小男孩不停地用手擦着眼睛,“我没有爸爸妈妈,奶奶送我到这里来的。”
“那你奶奶呢?”顾蕾问道。
小孩显然是怕了她,眼泪又啪嗒直掉。
我哭笑不得,“你奶奶去哪啦?”
“奶奶走了。”小男孩不停地抽噎着。
我和蕾姐对视一眼,这可怎么办,也没个监护人,就算到了目的地估计也只能被送去孤儿院。
“小弟弟,你对机甲感兴趣吗?”我又问道。
“哎。”顾蕾蹙眉看向我,“你…”
果然,她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有一位妇人拉着自家孩子对我说道:“这位先生,我家孩子从小就喜欢机甲!”
机甲师可以说是全人类的活宝藏了,自然是人人钻尖了脑袋想去当。
我也许救的了一两个人,可是十来个,百来个甚至上千个,我依旧束手无策。
于是乎,我也叹出口气来,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回位子上。
列车继续前行,等快到无人村时,蕾姐才又翻窗跑驾驶室去了。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一片小山丘掩映着的无人村落。爬山虎攀了满墙,小湖泊星罗棋布,水汽氤氲,看着倒是如梦如幻。
列车停稳以后,顾蕾才将车厢门打开,“都下车!”
“为什么不能在车上歇?”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道。
“前面的车厢全是丧尸,列车要丢弃,你想一起沉到水里就留在车上歇吧。”顾蕾回道。
这话一出,人们立马蜂拥着下了列车。
蕾姐则是去把轨道转了向,确认车上没有人了以后才去驾驶室操作着列车继续前进。
“附近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歇着吧,下一趟列车在三天后。”顾蕾说完以后,便带头朝着那片山村走去。
三天啊…幸亏带足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