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爱情》灵魂派对

13、第 13 章

　　转眼间到了过年的时候，严阁是新人，又在本市，按医院不成文的规矩，过年上班，把机会让给外省市想回家过年的同事，对此严妈妈颇有微词，毕竟谁也不想在大年三十上班，严阁倒是没有意见，年三十当天能按时下班，之后还有假期，也没什么所谓。

　　小年夜莫景云是在严家过的，饭后严楼问道：“今年还是不回去？”

　　莫景云耸耸肩：“爷爷看到我还是要教育我，不想让我做医生，回去也是惹他不开心，算了吧。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的也挺好。”

　　严爸爸听闻摇了摇头：“一个人好什么好，叔叔做主，明天来我们家过年守岁，叔叔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多个人多双筷端子而已，你阿姨不会介意的。”

　　严家放张婶回家过年了，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的严妈妈听到严爸爸提到了她，便笑吟吟问道：“我介意什么？”

　　“哦，景云说他今年不回家过年，我见他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不像话，叫他到我们家来过年，老婆你说怎么样。”

　　“那多不好意思，叔叔阿姨，太叨扰了。”莫景云急忙推却。

　　严妈妈嗔怪道：“什么叨不叨扰的，明天来我们家过年，晚上也别回去了，客房总是给你备着呢，你啊，过年一个人像什么样子，要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再拒绝，阿姨可要生气了啊！”

　　严阁也出声劝莫景云留在他家过年：“听我妈的吧，莫哥你又不会做饭，难道要一个人去酒店吃年夜饭啊，在我家多好多有气氛，你就别拒绝了，反正这半年你也经常在我家蹭饭了，也不差这一餐。”

　　莫景云点点头：“谢谢叔叔阿姨，我现在回去拿点换洗衣服过来。”

　　“哎呀，这么麻烦干什么，我之前去给这两个臭小子买衣服买了你的分，都给你放在客房里了。过年本来就要穿新衣服的嘛。”严妈妈摆了摆手，叫莫景云去客房里试一试。

　　“谢谢阿姨。”莫景云笑着进客房试穿严妈妈给他买的新衣服。

　　客房里，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挂着一件件新衣服，内裤袜子也按颜色放好在抽屉了，有一套暗红色的家居服显眼的摆在最外面，莫景云不负严妈妈期望穿上了身，莫景云站在穿衣镜前怔怔的看着满身红的自己，陷入了回忆。

　　“老爸，妈又给我买大红的衣服了，也太红了吧，过年一定要穿红的吗？”莫景云冲着莫爸爸抱怨道。

　　莫爸爸放下报纸端详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嘛，你皮肤白，穿红的好看。”

　　“咳咳，就是，过年就应该穿的红通通的。”莫妈妈从二楼走了下来。

　　莫景云走上前扶住她：“妈，你咳嗽怎么还没好，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吗？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门帮我买衣服了，在家好好休息。”

　　莫妈妈摆摆手：“临近过年医院里人多的不得了，小小咳嗽而已，我吃点药就好了。”

　　年后的莫妈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瘦，虚弱，甚至晕倒，莫景云急得立刻背莫妈妈去了医院。

　　“莫先生，您妻子的检验结果不是很好，初步怀疑是肺癌，具体情况和发展我们要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详谈：“莫先生，您妻子确诊是小细胞鳞癌，这一类型预后比较差，而且您妻子的病情发展十分迅速，已经扩散到了脑部，目前能采取的治疗方案是放化疗，这一类型的癌症对放疗比较敏感，但以您妻子目前的情况，我们也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那，那国外的医疗水平能根治我老婆的病吗？”莫爸爸按捺住情绪，勉强的问道。

　　“莫先生很抱歉，以您妻子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适合长途奔波，我们希望家属能有良好的心态，和病人一起对抗病魔，对于恶性肿瘤末期的患者来说，求生意志也是很重要的。”医生顿了顿，接着说道，“莫先生我跟您介绍一下目前的治疗方案，以放疗为主，若是癌细胞对放疗敏感，那么这个是大家都希望见到的结果，如果不敏感，我们再换一种治疗方案。”

　　“主任，我妈，我妈还能活，活多久。。。。。。”莫景云艰涩的问道。

　　“抱歉小莫先生，您母亲的生存期难以预估。”医生推了推眼睛，有些沉痛。

　　放疗的过程是痛苦的，莫妈妈的头发掉的整个枕头都是，她笑着对莫爸爸说以后自己是个光头不好看了，叫莫爸爸给她买一顶假发，莫爸爸忍着泪照做了。

　　用药之后的呕吐，头晕，不适折磨着莫家三口，莫景云每次见母亲痛苦的干呕都忍不住躲到外面偷偷哭泣，而他除了拍拍母亲瘦弱的脊背和递上温水，什么都做不了，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了解医学，不应该听爷爷的只知道看经济一类的书，不然他也不会什么都帮不上忙了。

　　莫妈妈到了后来几乎整体都在昏迷，莫景云只能靠接在她身上的心电监护才能知道他妈妈还活着。

　　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就在这几日，莫景云回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好好哭了一场，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整理好情绪，回到医院陪着莫妈妈，和莫爸爸商量好之后，在医生那里签了病危通知单，这几天把莫妈妈身上的导管全部都拔了，结局已定，与其让她痛苦的离世，不如平静的离开。

　　莫妈妈走的那天，很平静，没有痛苦的哀嚎，没有死死攥紧的手，心电监护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闻声而来，监护屏幕上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莫爸爸选择了放弃抢救，医生宣告病人死亡。

　　莫景云第一次面对死亡，莫妈妈面容祥和的躺在病床上，护士整理着她身上的仪器，殡仪馆的人赶来为她穿上寿衣，包在黑色的布里离开了这间让人痛苦的医院。

　　那一年，莫景云16岁。

　　。。。。。。

　　“莫哥？你换好衣服了吗？哇莫哥我妈给你买的。。。。。。咦你怎么哭了？”严妈妈见莫景云半天没从房间出来，怕衣服不合身，便叫严阁去叫叫他，严阁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莫景云回神，擦了擦眼睛：“你怎么来了。”他压了压声音问道。

　　“哦，我妈见你半天不出来叫我来叫叫你，你是不是太感动了，我妈这人就是这样，很夸张的。”严阁笑着说道。

　　莫景云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读医科吗？”

　　“二姐说过，你当初在读MBA，突然弃商从医，还挺厉害，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转学医科啊。”

　　“其实不算弃商从医。我妈妈肺癌死的，我一开始还是听爷爷的话读的金融，爷爷说只要有钱，什么病治不好，我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但是也不敢否定他，我读大一的时候，我爸出了车祸，手术意外死在台上，我想当时在台上的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我爸出事，我告诉爷爷想学医，爷爷骂了我一顿，说我要是去学医就没我这个孙子，然后我去找学校领导，瞒着爷爷，利用家里的关系让我修了双学位。只不过在职博士选了医科没选金融罢了。”莫景云解释了一下。

　　他摸着身上的衣服，轻轻说到：“我妈以前也喜欢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买红色的衣服。现在爸妈都不在了，我回不回莫家过年也没什么关系了。”

　　严阁有心劝道：“哎呀你穿红色衣服很好看的，我刚进来的时候都被你惊艳到了。这样吧，我不打扰你缅怀你的父母，我跟妈妈说你累了想先睡了，省的妈等下担心自己冲进来。你今晚好好休息。”

　　莫景云点点头：“谢谢你。”

　　严阁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给莫爷爷打个电话，我相信当初你修双学位找人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莫爷爷的，他可能默认你学医的事情呢？emmm，好了不该多嘴。”严阁捂着嘴给莫景云关上了门。

　　回到楼下，严阁汇报了一下莫景云的情况，严楼顺嘴问道：“妈，你是不是给他买了红衣服啊。”

　　“你怎么知道的，哎呀我看小莫那个皮肤，穿红色一定很好看。”严妈妈美滋滋的说道。

　　“让我猜猜，莫景云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在楼上哭？”严楼好整以暇的坐着看着严阁说道。

　　严阁点点头，严家四人好奇的眼神投向了严楼，以严婷最盛：“大哥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阿姨呢最喜欢在过年的时候给他买一套红色的新衣服过年，阿姨走了以后叔叔就延续了这个习惯，结果大一的时候，莫叔叔出车祸走了，景云去学校申请了双学位学医，那件事搞的整个学校都知道，又学金融又学医，当时所有人都准备看他毕不了业的笑话，谁知道这家伙拼命四年，毕了业不说，还去国外镀了层金回来。”严楼解释道。

　　“看不出来大魔王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严婷摸着下巴嘀咕着。

　　“哎呀婷婷，这么好的人，你一定要把握住啊！”严妈妈捏着严婷的手说道。

　　严婷一把甩开：“哈？妈你瞎说什么呢？别再把我和他扯到一起了成吗？”

　　严阁也出声支援自己的姐姐：“是啊妈，二姐不喜欢就算了呗，你也别老逼着她了。”

　　严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人：“你们俩真要愁死我，三个讨债鬼。”

　　楼上，莫景云打通了那个他熟悉的电话，漫长的提示音让莫景云险些挂断电话，突然，一个稍稍苍老的声音出现了：“喂，谁啊？”

　　莫景云没出声，电话那边自顾自的说道：“是二少爷吗，周伯知道是你，老爷已经睡下了，今年回来过年吗？老爷其实可挂住你了，今天还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呢，二少爷，赌气够了就回家吧，老爷耍小孩子脾气呢，哎。。。。。。”

　　莫景云艰涩出声：“周伯，我知道了，我会回来拜年的，年夜饭就算了吧，我怕爷爷见了我不开心，就这样吧，您老保重身体。”他刚准备挂掉电话，对面又传来了声音。

　　“老周，谁啊，这么晚了还有电话？”

　　“老爷，打错了的，这就挂了。”

　　“哎，我还以为是那个臭小子打来的，这么久了都没个消息，这不孝子。”

　　。。。。。。

　　莫景云挂断电话，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手机，半晌叹了口气，看来今年得回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