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他总在演我（电竞）》潜渊

73、一起回家

　　肖与哲好几个国服英雄，可他一说“最喜欢”，他一个都想不起来。这个词跟咒语一样，只要听到，肖与哲就会想起某位孤单吃麦当当还给他发悲伤蛙打人的陈先生。一想到陈珂，脑子里就不会有别的答案。

　　“来，你先在心里想好这个答案，我们来问一下观众——”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送分题，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举手了。工作人员随机挑了个观众，观众接过麦，一开口，就报出了在场99%的人心中的答案：“百里玄策！”

　　没想到肖与哲摇了摇头。

　　连工作人员都没料到，场上一片哗然，短暂的沉寂过后，举手的人更多了。只不过从这一刻开始，大家都开始瞎猜。麦在人群中间传来传去，他们报出的答案从肖与哲前段时间拿下国服称号的露娜和曜，到最近很喜欢玩的马超，再到不常拿出来，但每次选出来都很秀的不知火舞……蒙了一会儿，举手的人渐渐也少了下来。麦收回的时候，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开玩笑道：“没想到啊，这题看着简单，居然还挺难的？”场上的观众笑声一片。

　　工作人员拿着麦，看看还有谁想回答。大家都在等答案，谁都没动静了，倒是人群最外围有人举手，那人像是刚刚才过来看热闹的，他还拉旁边人问了下台上在干嘛，才举起手。工作人员赶紧说：“哎，最后面那个黑衣服的帅哥——”说着，他就把麦传了过去。

　　因为人有点多，还过了一小会儿，麦克风才穿过人山人海，到达最后排。这个人和前面回答的人都不一样，因为他一接到麦就报出答案，语气十分笃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全然不像前面瞎猜的众人。

　　他说：“裴擒虎。”

　　由于人很多，回答者站在最后面，灯光照不到他，肖与哲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而且他报完答案，就把麦克风传回来了，光凭这被几个大音响放大得略微变声的字，他也不确定这人是谁。但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肖与哲感觉到心里又“咚”地重重响了一声，一个念头无来由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陈珂？

　　他愣怔的那一小会儿里，工作人员已经把麦接过来，并且递到他旁边：“山风，这个答案对吗？”

　　肖与哲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笑了，他点了点头，道：“对。”

　　气氛很热烈，场上的吃瓜群众虽然没拿到奖品，但听到有人答对，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结束，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恭喜这位观众啊！不过，山风，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有个疑问，为什么你最喜欢的英雄，会是裴擒虎啊？”

　　肖与哲还沉浸在刚才“好像是陈珂来了”的惊喜里，听到人问，脱口而出：“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人的本命英雄。

　　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他面不改色来个急转弯，把话兜了回去：“——是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的本命英雄。”

　　活动结束之后，肖与哲被粉丝围着要签名合照。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高速签名，心里却不由得怀着些期待，老往远处看，期盼着能看到陈珂就站在外面等他。这个点好些街边的店铺都关门了，活动散了场，没有太多的灯光，肖与哲被人围着，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签了多少个名，面前的队伍才终于快到头了。他给一个粉丝签完名，粉丝刚走，后面一个小姐姐就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相机递给她后面的人，兴奋道：“到我了到我了，帮忙拍个照，谢谢！”

　　肖机器人在她递过来的照片上潦草地签了个名，之后就摆出职业假笑，抬头看镜头。小姐姐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这一抬头，就看见面前拿着相机的，这位穿着黑衬衫长风衣，并且因为人太多太闷热还把顶上一颗扣子解开了的靓仔，好像就是他最喜欢的……职业选手。

　　那一刻肖与哲脸上的职业假笑顿时垮掉，旁边的小姐姐已经摆好了POSE，她就看着她的偶像，莫名其妙笑起来，并且笑到双手捂脸，漏出来的耳朵分明霎时红透。

　　小姐姐先是疑惑，而后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发生什么了？”

　　真的是陈珂！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还为什么知道我最喜欢的英雄是裴擒虎啊！

　　肖与哲简直耗尽毕生修为，才忍住了没把这几个问题问出口。他在小姐姐疑惑又想笑的目光里重新站直，说了句“抱歉”，又看向镜头。他看着陈珂拿个相机，好像很专业的样子，脑子里没忍住冒出来的全是上次他给自己拍出来那些灾难跳海大片。他不知道该说这个粉丝小姐姐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有点期待她看见照片的表情。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姐姐拍完之后小跑着去看陈珂手里的相机，神情十分惊喜。她的反应让肖与哲也不由得好奇地凑过去看，照片确实拍的普通，但镜头里他笑得很开心，那种开心和旁边那位跟偶像合照的小姐姐如出一辙。

　　小姐姐自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很高兴，她心满意足地拿回自己的相机，又对陈珂说了声谢谢。她是最后一个要签名合照的粉丝，陈珂跟她挥了挥手，就往肖与哲那边走去。小姐姐并不知道他们认识，还以为这位答对问题的黑衣服靓仔跟她一样是肖与哲的粉丝，她还很热心地提议：“哎，要不要帮你也拍一个？”

　　肖与哲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看到陈珂笑着说好并且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差点忘了陈珂现在是他的“粉丝”，他差点就要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递给小姐姐。还好陈珂配合表演，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小姐姐，小姐姐喊：“一，二……”喊到一半她的脸从手机后面冒出来：“哎，你们站近一点，近一点拍出来才好看。”

　　陈珂这个人是这样，外人的话他都听，越熟的人说的话，他越不听。小姐姐让他站近一点，他真的就往旁边挪了一步。似乎感觉到这样还不够像一个心情激动的粉丝，他还学着前面的小姐姐，故意往肖与哲这边歪了歪头。他靠近的那一刻，肖与哲感觉两个人之间那点狭窄的距离里，空气热得快要爆炸。他没忍住往旁边瞥了一眼，陈珂离他好近，这一瞥就能瞥见他笑得弯弯的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

　　肖与哲又想笑。

　　陈珂好像发现了。

　　这回他憋住了，倒是旁边陈珂没憋住，他离得太近，他轻轻地笑一声，细微的温热气流就往肖与哲颈上吹。小姐姐拍照水平比陈珂要好太多，她正好逮到两个人都憋着不要让自己笑得太过分的时刻，按下快门。拍完的时候肖与哲脸都红了，陈珂似乎也有点局促，因为他接过手机，只是礼貌地瞄了照片一眼，说一声谢谢，就匆忙把手机塞回风衣口袋。

　　肖与哲脑子里全是刚才两个人站在一起拍照的影像，他好高兴，从没试过这么高兴，高兴得想对这个小姐姐说一千一万个谢谢。陈珂心情似乎也不错，因为他又开始给人送东西了，他把答对问题奖的新款运动手环塞给小姐姐，小姐姐不好意思收，他还理直气壮地说：“放我这就是浪费，我是个懒鬼，我不运动的。”惹得小姐姐没憋住笑起来，然后道了谢接过，欢天喜地地跟他挥手说拜拜。

　　陈珂车子停在附近路边的咪表停车位，跟他一起走的路上，陈珂给肖与哲塞了个纸袋。纸袋上好大一个麦当当的标志，里面是肖与哲喜欢的麦辣鸡翅，摸着还热乎。大晚上的路上没什么人，肖与哲饿了，一边走一边啃鸡翅。看着前面陈先生的背影，肖与哲到底没忍住好奇。他快步追上去。

　　“今晚你怎么来了？”

　　“路过。”

　　“怎么还给我带夜宵？”

　　“剩的。”

　　从他店里回家，根本不会经过这里，而且他拍的麦当当套餐里，也没有鸡翅！不过肖与哲跟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知道陈珂除了喜欢用爆炸来表达他的关心，还喜欢用敷衍来逃避承认自己对别人的关心。

　　夜晚的体育西，高楼环绕的地方，风特别大，肖与哲被风吹得没了发型，他错误预估了晚上的温度，少穿了件外套，晚上又冷又饿，手里这两个及时送到的鸡翅，分外的香。吃着吃着有点感动，有点甜蜜，还有点大胆。他来了一句：“你今晚怎么忽然这么好？”

　　“什么叫今晚——忽然——这么好？”陈珂看他一眼，“平时对你不好？”

　　肖与哲埋头啃鸡翅：“平时，一般般啦。”

　　“一般般？你别吃了。”陈珂说着就要来抢，肖与哲赶紧抱着他的麦当当纸袋，一个侧身，拿自己的背隔开陈珂和他的宝贝鸡翅，不给陈珂抢走。陈珂看他那个嘴里啃着一个，怀里还抱着另外一个不撒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幼稚！”陈先生评价。

　　肖与哲不理他，他刚刚摆明了要抢袋子，没抢过就说人幼稚，不知道谁幼稚！

　　时隔几个月，肖与哲又坐在副驾位，和陈珂一起回家。夜晚的天河车很少，白天的市中心，晚上宛若空城。车子行驶在宁静的城市里，放眼望去，被路灯照成橙黄色的，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像个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走的迷宫。

　　肖与哲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漫长的路途上，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和艾晓他们打星河之巅表演赛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车里也只有他和陈珂两个人，彼此不说话，分享这夜晚的安静。对肖与哲来说，那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晚上，他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的种种细节——那天他们走的珠江隧道，隧道里灯不够亮，车子开进去，明明暗暗地变化；第二天是刘先生和刘太太的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刘先生给太太在电台里点了首《慢慢喜欢你》……他忽然想起些什么。

　　难怪他觉得今晚特别安静。陈珂没开收音机。

　　陈珂以前总是一个人开车，为了不让自己在无聊的旅途上打瞌睡，他总是一上车就把收音机打开。可最近这一两个月，肖与哲借雨行凶坐陈珂的顺风车回家，好像都没怎么听到收音机的声音。

　　肖与哲又想起那天晚上陈珂的车，因为副驾驶位常年没人坐，当时这个位置，是没有颈枕的。

　　他伸手往脖子后面一摸，摸到一个毛茸茸的枕头。

　　他偏过脸去看了枕头一眼，副驾位的颈枕是骨头形状的，上面还印了个黑白色的哈士奇。

　　他看着枕头上的哈士奇思索了两秒，而后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惑地，看向陈珂。

　　因为看不得东西太脏，但又懒得经常洗，以前驾驶位上放着的，是陈珂精挑细选的耐脏深蓝色颈枕。而现在，他枕着的是和副驾位同款的一个二哈骨头枕。

　　直觉告诉肖与哲，在他不知不觉间，事情好像……发生了些了不得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