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你心里有病》雪梨乌梅汁

7、前尘

　　郗奉右手大大咧咧地搂着曲南，左手灵活自如地拍着篮球：“喂，你的offer也该到了吧，就你这个成绩，报美国最好商学院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曲南斜着眼看着他左手灵巧地样子，轻轻一拍，将他的拍球的节奏打乱，吓得郗奉连续几个猛拍才险险地将球控在自己手上，骂道：“曲南，你干嘛！”

　　曲南双手抱头，懒洋洋地道：“你可别楼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是不能随意沾花惹草的。”

　　郗奉闻言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继续不急不缓地拍着球，戏谑地道：“你家那位管的可真严。”

　　曲南眼底柔和了一瞬，挑眉看向他：“拉倒吧，那是哥哥我洁身自好。”一把逃开他沉甸甸的臂膀，头也不回的向宿舍狂奔而去。只听见越传越远的郗奉的声音回荡：“曲南！你等等我！”

　　他撒丫子跑开好远，手机收到了Email的提示音，他找了一个木椅先坐了下来，点开Email，差不多有将近七个offer，果然不出意外的有他和顾微都想去的学校。

　　他满意的砸了咂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偷看到顾微的Email密码。毕竟顾微这家伙很少看Email，各大社交软件常年静音，这时候会不会也收到了短信，他还是提前替他分享一下快乐，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想着，熟练的点开账号关联，悄悄地点了进去，他一边等着页面刷新一边庆幸着自己的机智，幸好他早早的就趁顾微在睡着时偷偷用他的手机通过了短信验证，这下连手机验证这种麻烦的事情也没有了。

　　果然，他的offer也来了，不过有些奇怪的事竟然是好几天前的，这么久都没有查看Email么……
　　他点开，手指灵巧地上下划了划，他眯了眯眼睛，又重新划了划，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和自己约好的学院的offer。他心底骂着现在的招生办发布的真慢，一边慢慢悠悠地拨通了顾微的手机：“喂，在干嘛？”

　　顾微清清冷冷的声音道：“还能干嘛，学习。”曲南无奈：“不会吧，都拿到了offer还学习。”电话后的声音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我拿到了offer？你盗了我的号？”曲南打了个哈哈，嬉皮笑脸地道：“那我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嘛，书鸣。”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那是让人有些尴尬的停顿，过了好半晌才继续道：“我们谈谈吧，就现在吧，学校咖啡厅。”

　　曲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声“好。”他看了看有些暗沉下来的天色，昏昏暗暗的，时不时空中还会响起几声闷雷，他想起高中老师说过的夏日午后盛行对流雨，他感慨了一声果然学无止尽，大步像咖啡厅走去。

　　书鸣还没到……他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曲南给顾微也点了一杯咖啡，咖啡上白色的奶沫画着一个浅浅的爱心。他满意地将咖啡放在桌台上，看着窗外已经飘着点细细的烟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

　　在曲南胡思乱想之间，对面终于坐下了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曲南眼睛一亮：“书鸣，怎么了？”

　　顾微的头发有些乱蓬蓬的，上面带着零星的雨丝，他的眼中似乎有些疲惫，有些黑重的黑眼圈吊在杏眼下面显得人有些憔悴，皱巴巴的白色衬衫显得他有种邋里邋遢的感觉。曲南心底涌上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他有些什么地方不同了，嘴巴仍然欠扁地道：“咋了，是昨晚春风一度了，还是春宵难耐啊？”

　　顾微看着他，眼底涌上一丝漠然，那个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淡淡的道：“我们分手吧。”

　　曲南目光瞬间呆滞了片刻，下意识眨了一下眼，死死地盯着他有些颓废的脸，这和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他完全不同，顾书鸣是个即使再辛苦再累，也会咬碎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从不会衣冠不整，蓬头垢面。

　　他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了：“顾书鸣，你怎么了？你有些不太对劲……”

　　顾微粗暴地打断了他：“曲南，闭嘴。我说了，我们分手。”他并没有看一眼曲南精心挑选的咖啡，站起身：“我走了，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并没有递交申请给那所学校。”

　　曲南的眉心凉了一下，那一丝丝凉意顺着躯干慢慢的爬满脖颈，他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窗外的雨滴打在身上，不然为什么从头到脚都这么冰冰凉凉，他想拉住他，但是他走得太快了，一下子冲进雨幕里。

　　曲南连忙跑过去跟上，雨渐渐大了，大滴大滴地打在他的脸上，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大声吼道：“为什么骗我？”心里竟然涌出自己最不屑的情感，悲凉。

　　顾微站在雨里，站在他们曾经许下诺言的红色跑道上，冷冰冰地看着他，雨水混着他瘦削的脸滑下来：“曲南，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先前和你说的要你给我的那笔钱，其实根本不是要去美国的学费，我拿那钱去还了高利贷。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个好学生，抽烟喝酒样样不碰，就连恋爱史都纯洁无比，可惜这都是骗你的，曲南。”

　　“我身上背着沉甸甸的高利贷，我那点奖学金根本不够我用，还说什么美国留学，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属于你自己臆想的美梦，曲南，我不可能留学。”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总希望我向你坦白一切，可是曲南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一个普通农村出生的一无所有的小子，我根本、根本不可能……”

　　曲南感觉心尖上又酸又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底再凉上几分，他索性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逼迫他用着淡漠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你本可以告诉我。”

　　曲南看他撇过头去，他那冰冰冷冷的目光丝毫也不愿落在曲南的脸上，似乎他的脸会脏了他的眼似的：“你我不同，你还有光明的未来，你还有偌大的家业，你还有……”

　　曲南感觉心上的肉被生生剜了一块，那人明明是胡乱剜啊剜，却总是剜的鲜血淋漓，他一把松开他的衣领，嘶吼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眼角划过一抹晶莹，和雨水一样流淌着，终有一天它们都会消失不见，可是有些事情却永远是难以忘怀：“你可曾对我有一点点爱？”

　　他在雨中看不清顾微的神色，想着他应该是果断地回应，谁料半晌那声音才远远的传来：“不要逼我骗你。”

　　真好笑啊……曲南……真是庸人自扰……

　　明明是庸人自扰，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为什么呢……

　　那声音似乎还有些不死心，恨不得将他再狠狠地踩一脚：“没什么爱不爱的，人不就是这样活。”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