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录：九天》Asaka

10、第九章：尾款

　　原本准备立即下山的佣兵团，经历了这么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被迫在山腰驿站休整。对于这样的情况，佣兵团的大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痛，只是都沉默着，沉默着用提前带来的白布将死去的兄弟们的尸体包裹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大厅。
　　山腰驿站的老板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能走到山腰来，死伤都是常见的，便也默许了尸体摆在大厅，还很周到地安排职员给一些团员包扎伤口。
　　青玖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着团员们抬进来一个，包起来一个，摆过去一个。也不知道哪个是阿航。
　　斯丽芽端着一碗汤递到她面前：“喝吧，安定心神，恢复体力的。”
　　青玖接过汤碗，只是放在一旁的桌上，开口问：“你从小就接触这些场面吗？”
　　斯丽芽把自己的那碗一口而尽，看得出青玖是真的有些受到打击，便坐下来，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些，回答：“既然去了佣兵工会注册，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们还要往山巅去呢。”
　　“你以前去山巅的时候也经历了这么大的伤亡吗？”
　　斯丽芽在脑海里回想着，那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团队：“我两次去山巅都是以个人名义组成的四人小团，你们和那个四人团可是差远了，领队是佣兵工会绝对的王牌第一，寒鼎。另外还有排名第二的小二。和一个没听说过但实力也很强的，我叫他帅帅，我不知道真名，他也不爱说话，起的外号而已。”
　　想到那个团队，青玖觉得斯丽芽眼睛都在发光，打趣她：“边川不是说你是排名第一的吗？”
　　斯丽芽一脸嫌弃看向她：“我那是针对辅助的小榜，弄来当噱头的。我说的寒鼎和小二是真正的综合实力第一和第二。那是全工会没人敢质疑的。”
　　青玖也没有回话，眼睛随着那些抬尸体的移动，就像是这个流程的督工。斯丽芽也知道她情绪不佳，只是陪着她“当监工”。
　　“尾款是什么？”沉默了一会，青玖突然开口，斯丽芽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青玖解释道：“阿航，最后一直在说尾款。”
　　这么一说斯丽芽一下就明白了，十分理解地点点头：“每次出任务收到的佣金会先拿到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工会，存作尾款。一方面是为了保证任务顺利进行，另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给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一个念想。就算要死了，那还有笔钱没拿呢，死都死得不安心了。”说着说着，斯丽芽眼眶里蒙上一层落寞。
　　“那死了的话。。。。”
　　“只要任务完成了，确认死亡后这笔尾款就自动变为抚恤金，发给家属。这么听来工会是不是挺人性的。”斯丽芽站起身离开，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那阿航的尾款就会发给石犀族里他一直担心着的母亲和妹妹吧。
　　斯丽芽走后没多久，边川就端着餐盒走来：“为什么不吃饭。”见桌上摆着那碗没有动过的安神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餐盒放在了桌上,很简单，一碗饭再加几个小炒菜。
　　青玖这回倒没有拒绝，转过身抓起筷子开始扒饭，边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一小碗饭很快就扒拉完了，青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又一口气把安神汤喝完。边川也适时地把纸巾递过去。
　　“为什么来梵银山？”
　　边川抬眸向她看去，青玖动作还保持着纸巾捂住嘴巴，仿佛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摘‘九黎花‘的任务本来就是魂族提出的，我代表魂族出面而已。”边川语气淡淡地，别开脸没有去看她。
　　“这个任务这么危险，魂族怎么会让少主出面，就不怕你死在这里？”青玖把纸巾放在桌上，眼睛直直地看向边川。
　　边川右手食指一搭一搭地敲击着桌面，迎上她的视线：“你是整个妖界都备受尊崇的九公主不也来了这里。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青玖点点头不再问话，她本来就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边川伸出手把碗筷都收拾好，擦了擦桌面，把餐盒摆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青玖疑惑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魂族那个等着救命的长老。。。。”边川的表情仿佛经过了无数的纠结思虑，“是我的母亲。我不想听任魂族长老办事，可她是真的需要‘九黎花‘才能活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的母亲？之前的确听西鲁说过边川的母亲晋升了魂族的长老位，边川也的确对母亲感情很深。
　　“魂族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少主，可我只有那一个母亲。”边川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青玖突然意识到她一直觉得和边川相处很不适应的原因了，看着边川的侧脸，是个绝世的皮囊，但气质始终清冷疏远，他的声音也是这样。与西鲁热情似火的关心不同，与斯丽芽成熟老练的教导也不同，他的确对自己照顾得很周到，但是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之前面对危险与死亡的时候，他也沉着冷静，淡漠疏离，仿佛都与自己无关。
　　这一刻，她觉得边川又靠近了自己。又或许是一种共鸣感。边川为了母亲来到梵银山，她为了月实来到梵银山，他们同样为亲情所羁绊，不得已而冒险。
　　“青玖。”边川突然抬起头，对上青玖有些出神的眼睛，“你能明白我吗？”
　　也不等青玖回答，边川便端起餐盒起身，青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地回答：“我明白！所以边川，一定不要死！受伤了我就治好你，如果死了你的那份尾款我就私吞了！”
　　边川愣了一下，单手端住餐盒，腾出一只手抓开她的手，好笑地说：“我们又不是佣兵，没有尾款的。”
　　青玖撇撇嘴，做了个鬼脸：“没有就没有，反正你不准死。”
　　依然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青玖，你能明白吗，我们，没有“尾款”，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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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saka会努力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