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大坏狐狸

4、有点欢喜

　　出了品淑阁一段距离袁朴才放开了不语。
　　不语脱下外衫，露出了里面的黄色衣裙。
　　“给你你的衣服！”她将袁朴的衣服塞到他手中。
　　“小姐，刚才得罪了！”袁朴带着个为难的腔调接过衣服，穿回自己身上。
　　不语摆摆手，她没有多生气，大不了下次再偷着去嘛！只是好奇心重一些。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阁主到底是什么人啊，和你有仇吗？”
　　袁朴脚步慢了下来，但未言语。不语知道肯定是山主未曾交代过，他不知该不该说了。于是又问道：“我哥哥与他不共戴天？”
　　袁朴摇摇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嗯……这倒也不至于。只是上次我同山主去寮漠国时，被他手下给拦住了，发生了些口角！”
　　“手下？打起来了？”不语惊讶道。
　　“没有没有，”袁朴连忙否认。
　　“这个阁主什么能耐，竟敢拦人？”不语又问道。
　　袁朴住了嘴，不说话了。
　　“是不是他有什么官职啊？很有权力？”不语猜道。
　　无忘这个人擅长与别人打交道，又所做善事颇多，在各国都有很好的人缘，但唯独不喜与塘铯国的官臣有往来。所以不语猜测品淑阁阁主莫非是什么官臣？
　　袁朴轻轻“嗯”了一声。
　　“真是啊！”不语既惊讶又惊喜，暗自佩服没想到阁主这么厉害年纪轻轻便是官臣了。塘铯国的官臣选拔由国师层层监管是很严格的。能当上官的，定是优秀的人才。
　　“他是国师之子，大名鼎鼎的戴抚氲！”袁朴感叹道。
　　不语震惊的长开了嘴巴，
　　“戴抚氲？”那个足智多谋、杀敌了得、在战场运筹帷幄的戴抚氲？不可能，这个笑得如此好看的白面书生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狠才子呢？
　　“朴瓜你大概认错了，我听人们称他为影阁主！”
　　“他的确是戴抚氲。我见过他！影阁主，大概是平时方便示人吧！”袁朴并不意外，看来他早就知道品淑阁的阁主便是戴抚氲了。
　　大名鼎鼎的戴抚氲不语是知道的。他是国师之子，传闻他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从小便生活在军营里，在军中颇有建树。他有一身好武功，并且手下专练了一支国卫，名为狠杀军。狠杀军中全都为他精心挑选训练培养的士兵，个个武功深不可测，且杀人狠命无情，只听从他的调遣。传闻他还很高傲自大，虽然这些年他领兵大大小小的打了很多胜仗，但却不接受任何官衔，就连国尊也拿他没办法，朝中久缺的大将军之位便是为他空着的。
　　“戴抚氲怎么是这样的？” 在她心里，戴抚氲应该是个面露凶相的彪形大汉，可现在却被告知是个笑起来如微风吹面、阳光拂心的温柔男子？
　　“就是这样才可怕！他是个极有城府的人。都传言戴抚氲吃住在军营从不涉事，但他却以另一个身份示人。这品淑阁阁主可是少女痴狂喜欢的翩翩公子啊！”
　　袁朴话音里带着讥笑，似是很看不惯戴抚氲一人两面的作风。
　　“大概是太厉害了，他才不敢以真的身份示人。在战场上杀的人多了，万一有仇家呢？”不语很善解人意的说。
　　“小姐，你什么都不懂。总之，以后你就听庄主的话，不要再乱跑了！”袁朴道。
　　想了一想，让不语不要乱跑好像不太实际，他便又补充道：“若是闷了，在城中四处玩玩，要不然去云启城也好，但一定不要到品淑阁，太危险了！”
　　不语觉得听个曲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就算阁主是戴抚氲，也不用这么偏见吧。可能他在战场上的确是个风云人物，杀人快准狠。但在平日里笑靥如花的，徒增亲近之感。
　　想到当初她第一次下山去茶馆听说书的，哥哥便告诫她茶馆鱼龙混杂，不可再去。但自己这一年里三番两次的偷着去听书，不也没事吗，哥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种唬骗听的多了，只需应下，不可当真。
　　“好，不去了！曲子罢了，不听便不听。还是街上好玩！走，我们去逛逛！”
　　撒谎哄人开心的事不语最会干了。这话说完，袁朴竟庆幸小姐这次没让他为难，便由着不语在街上买着买那。两人在城中的酒楼吃了饭，又逛逛玩玩的，将近日落才回到了田脚村。
　　约莫不忘快回来了，两人在村口等啊等，又过了许久，不忘才回来。
　　不忘左手拿了个纸兜，右手提了几条金鱼，远远望见不语便笑了，这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倒是与他在外的成熟严肃不相称了。不语识得那纸袋是包花糕的。不忘果真去买了花糕。
　　不语迈着欢快的步子迎上去，一把拿过花糕，然后迫不及待的放嘴里一个，那样子好像她真的好久没吃了。
　　不忘“啧啧”两声，笑她“没有点女孩子的仪态”！
　　不语不以为意，反而拿了个花糕给了袁朴。
　　袁朴犹豫了片刻，但经不住不语的再三递让，便接了过去，咬了一小口。
　　“袁朴，今日你果真与小姐在这呆了一整天？”无忘道。
　　不语道“当然啊？朴瓜在这，我还能去哪”
　　说罢，不语一脸平静的看向朴瓜。
　　大概，花糕便是收买他的吧，早在街上不语便嘱咐过他不可找庄主告状！袁朴低着头看着脚面，“没错，我俩今天一直在田脚村，哪也没有去。”
　　“我俩还给村民坐了许多活儿呢！砍柴、采茶、种土豆……”不语道。
　　不忘一点都不相信不语会干这么多活儿，微笑着将手搭在不语肩上，边走边说“这么勤劳，那要不明天起，你跟着钟叔在山庄……”
　　“不要！”不语未等无忘说完便否决了。钟叔是不眠山庄所有下人的总管，这老头虽是忠心，但是干活认真，管人管事都十分严厉，不语对他一向敬而远之。
　　“哇好香啊！”背后一阵香气传来，不语转身看到不忘身后的黄央手中还拿了许多东西。
　　“我让黄央在街上买了些小吃，给你们换换口味。”
　　黄央是无忘的贴身护卫。以前都是袁朴跟着他的，自从最近一年不语喜欢下山玩耍后，无忘不放心，将袁朴支给了她，专门保护她的安全。
　　“你还给嫂嫂买了金鱼，她可会高兴坏了！”不语道。
　　“那给你买了花糕，你高兴吗”
　　“我，一般般吧！”
　　“一般般，那下次就不买了！”
　　“别啊，我挺开心的！我特别开心行了吧！”
　　……
　　袁朴和黄央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只是笑，四人回了山庄。

　　楚可鱼正站在房间门口等着，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开心的迎了出去。
　　不忘见到楚可鱼忙上前搀扶，将手中的鱼递给了阿莹。
　　“怎么又买鱼啊，池里都要放不下了！”楚可鱼嘴上责怪，但眉眼中尽是开心。
　　不忘认真的点点头，“这样啊，那看来只好把池再给扩一下喽！”
　　楚可鱼知道无忘说的玩笑话，笑了起来。
　　“扩扩扩，不如把这房里也养上鱼”，不语指着房间说着，走了进去。“整个山庄都改成鱼塘，这不眠山庄以后就叫‘养鱼山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忘应道。
　　不语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好了，你们俩快吃饭吧！”
　　楚可鱼递给了两个人筷子，黄央拿的吃食还有准备的晚饭都已摆在了桌上。
　　不语放下筷子，将花糕放到楚可鱼桌前，“嫂嫂给你留的花糕啊，我花糕吃的多了，吃不下饭了。我去给你放鱼吧！“
　　说罢，不语拿过阿莹手里的鱼袋，一溜烟去了后院。只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一笑。
　　“不管她了，我们吃！”不忘笑着夹给楚可鱼一块鸡肉，“尝尝这外面的手艺！”

　　不语将鱼倒入池中，将袋子丢在一边，便开始对着水面愣神。脑子里想的都是戴抚氲，一时间竟愣了神。
　　“小姐在想什么呢”
　　听到声音，不语打了个哆嗦。一回头，是袁朴。
　　“吃饭了吗？”不语问道。
　　“嗯！”袁朴坐在了不语身旁。
　　看着不语魂不守舍的，袁朴欲言又止。
　　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嘟囔，“小姐，戴抚氲是个危险的人物。以后见到他还是躲着点的好。”
　　不语看着袁朴低着头，扭捏的不成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她转身坐下，认真的点点头道“嗯？怎么又提他啊！都说他是‘狠才子’，应该是很危险的！”但突然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今个我见他倒是挺面善的，这么爱笑也……”
　　“这种表面笑着心里狠毒的人才最可怕！小姐您怎么能看的出来！”袁朴急切打断道。
　　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不语看清了他急得发红的脸，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朴瓜呀，你为何这般担心？你瞧你脸急得都红了！像个猴屁股！我与他无冤无仇的他总不至于突然害我吧。”不语越说笑得越欢，知道看袁朴又耷拉了脑袋，才止了笑。
　　袁朴听不到了不语的笑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去年，有一次我与庄主外出售茶，回城时遇到几个偷盗的小贼。本就是偷了些东西，无关大事，便捉了送到城卡处。就是在那里见到了戴抚氲。我第一次见他也以为他只是个白净少年，直到他听到盗贼是宗越国之人，二话没说，刀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便要了那几人之命。他杀人时眼睛中全是凶狠无情，与你今天所见之人完全不同。后来，他又仔细盘问过我和庄主，才放我们离开。我们这才知道他便是国师之子戴抚氲！”
　　不语“啧啧”两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自从三国交战后我们国家对边界出行不是一直都在严查吗？别国的盗贼说不定便是奸细。虽然杀了有些……但戴抚氲他是国师之子，又是举国力推的未来将军，惩杀力度大些也可以理解，树立威名嘛！”
　　不语说到戴抚氲眼睛都亮了，腮上也好似围上了一层晚褪的红霞，竟显少女的羞涩。
　　“小姐！”袁朴有些事情不能说明白，又不知怎么表明戴抚氲是个危险的人物，看不语这花痴的模样，急得脸上青筋都要露出来了！
　　“哎，朴瓜，你对他意见这么大！只是因为他父亲是国师吗？”
　　国师，塘铯国的一级官臣！国尊的得力助手!按理说应该是值得人尊敬的人物，但在不眠山庄，他却是千夫所指。不语不知道原因，几次询问也没有人告诉她，她便放弃了。若是因为不明原因的讨厌戴抚氲的国师爹而讨厌他，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
　　“就算他随他爹，也好不了哪去！”袁朴的语气又降了三分。
　　“那你说说他爹不好在哪啊？”不语试着询问。
　　“……”袁朴不说话了。每次都这样，国师到底与他们有何深仇大恨没人告诉她！大概是向国尊提了什么意见、颁布了什么法令引起了大家的一致不满？不语也沉默不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语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打破了这尴尬气氛，“好好好！以后我见了他防着点便是了！”
　　不语心想，反正下次再见戴抚氲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万一以后和朴瓜一同见了他，躲得远一些便是了。这样想来，好像两边都不得罪。
　　不语转了个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他便是想害我也害不着呀！”
　　说罢顺手捋了捋袁朴褶皱的衣角。
　　“当真？”袁朴瞪着两眼，嘴也不自觉的张大，惊讶又怀疑的反问。
　　不语眨了眨眼睛，点头肯定。被袁朴瞪得心虚了，不自觉的抿抿嘴，转身去看池中的鱼。
　　湖里一群鱼正围作一团吃着鱼食，突然一条白身黑点金尾的大鱼快速游过，瞬间吃食的鱼受到惊吓乱窜。
　　“哇，朴瓜你看那条金尾鱼！”不语惊叫着指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金尾鱼给袁朴看。“看到了吗，那个那个！”
　　不语的手指随游动的鱼来回晃动，恐怕袁朴没有看到。
　　“哇，庄主这次买的鱼有点凶啊!”袁朴抱着胳膊，认真的望着池子，目光一直随着那条斑点金尾鱼，果然被不语带跑了题。
　　不语心里偷笑袁朴太笨了，转念心中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人白衣飘飘，即使不说话也眉角弯弯好似带着笑。
　　今天之前，戴抚氲只是她听过的别人口中的一个名字；而现在，他却成了她心中一点欢乐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