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欢喜》九世长安

6、第 6 章

　　唐睿始终记得李童躺在床上的模样，这无时无刻不在督促她尽快完成纪录片，除了上班，她几乎挤掉了所有空闲时间，终于在半个月后拿出了半成品。她自知剪辑技术没到出神入化的阶段，于是第一次拨了那个两年没有通话记录的号码，她笃定那个人不会换号码。
　　“喂？”
　　接通的瞬间，唐睿停顿一下，才开口:“老大，是我。”
　　“我知道，什么事？”他的声音依旧淡而轻，听不出情绪。
　　唐睿自觉有求于人，于是舔着脸开口:“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请你帮忙修正下纪录片。”
　　“嗯，今天十点，方便吗？”他说。
　　唐睿哪里能提要求，便补充道:“方便，学校门口的星巴克不关门。”
　　“十点星巴克见。”他说着挂了电话。
　　九点半，唐睿请假回家拿了电脑，赶到星巴克刚好五十。她点了两杯美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抓紧时间，我十二点要赶回去。”
　　唐睿听到声音，抬头便见他已经落坐在了对面，于是赶紧将电脑打开放他跟前，他二话不说开始了观看操作的重复模式。
　　“建议你换个背景音乐，这是纪录片，不是苦情剧。”他头也没抬，十指在键盘不断操作，又说:“这不该是你的剪辑水平，慌什么？”
　　唐睿自觉接受批评，低声说:“我没办法不慌，拖一天，李童就多受一天折磨。”
　　“你什么时候这么同情心泛滥了？你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间用了，效果没出来，都是徒劳。”
　　唐睿看着他跳跃的十指，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对不起，浪费了你的时间。”
　　“比我预想的难，我需要带回去，明天中午十二点，还是这里。”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又说:“听到了？”
　　“嗯。”唐睿依旧低着头。
　　他将电脑推至她跟前，说:“密码锁关了。”
　　唐睿照做了。
　　“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他抱着电脑走出位置几步，又回头将桌上的咖啡带上了，说:“谢谢，我正需要。”
　　唐睿有些内疚，将她的那杯一并给他，说:“我还没喝。”
　　“你是不需要，黑眼圈已经可以和熊猫媲美了。”他说着接了过去。
　　唐睿下意识地揉揉眼睛，跟上他往外走。
　　“带路。”他回头看她。
　　唐睿觉得这根本不容拒绝，只能走上前去，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最近实验很多吗？”唐睿觉得她应该关心下技术支撑。
　　“嗯，导师接了个紧急项目。”
　　“听说刘院长的学生，光今年就发了好几篇SCI，项目哪能不多……”
　　“那你为什么放弃保他的研究生？”他突然问。
　　唐睿并不想把后面两年发生的不愉快告知他，便说:“我想研究的方向，周教授更在行。”
　　“嗯，你在他门下更好。”
　　唐睿想问为什么，但已经到了楼下，她并不想耽误他的时间，说:“我到了，谢谢。”
　　“嗯，上去吧。”他说着转身要走，又回头说:“熬夜会变丑。”
　　唐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拐角。
　　那晚，唐睿依旧失眠成瘾，她抽完了一整包香烟，摸摸自己略微粗糙了的脸颊，终于睡了。
　　第二天中午，唐睿本想挤了午饭时间前去星巴克，可张文曜先她一步提电脑来了书吧。
　　“师兄让我带给你的。”张文曜说完晃了晃手上的提包，又说:“你不得请我吃饭？”
　　唐睿接下后坐在休闲区的沙发，打开电脑，认真看了一遍纪录片。他不仅将视频编辑处理得毫无痕迹，还适当美化了画面和文字，被他如此一改，整个纪录片温馨而又不乏表现力，只差她换上一个适合的背景音乐。
　　“他在忙吗？”唐睿说着关上电脑。
　　“你说吴师兄？”张文曜问。
　　唐睿摇摇头，说:“走吧，请你吃饭。”
　　张文曜笑着替她拿电脑包，她笑一笑，走去员工专用储物柜，说:“放进去啊。”
　　“我还以为你要带走呢。”张文曜说着将包放进柜子里。
　　唐睿没多少休息时间，领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他却依旧兴高采烈地去点餐拿餐，忙得不亦乐乎。
　　“不好意思，下次有时间再补一顿给你。”唐睿说。
　　张文曜数着桌上的小碗菜，说:“比我们食堂的菜还多呢。”
　　唐睿一看他，瞬间笑了。
　　“其实我也赶着回去呢，师兄昨晚在实验室守了通宵，我得去换他。”张文曜说。
　　唐睿不知怎的，心突然便一嗑噔，七上八下地，她觉得是昨晚没睡好，于是将筷子递给张文曜，说:“赶紧吃，我需要十分钟午休。”
　　“好像从认识你那天，你就一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睡不好吗？”张文曜指指她的眼睛，又说:“不过还是很漂亮。”
　　唐睿想起昨晚吴文俊也说过这个话题，便脱口而出:“别人觉得很丑。”
　　“那是他眼睛不好。”张文曜笑得十分得意。
　　唐睿一见他笑，心口又一紧，也忘了刚才那一茬，便低头吃饭。
　　“你和师兄很熟吗？”张文曜突然问。
　　唐睿顿一顿，说:“不熟。”
　　“师兄人真的很好，听说他研一的时候就在支教团，后来带了两个新人过去，但大的活动他还是会去给支教团拍照。”张文曜一边扒饭一边说。
　　唐睿觉得这或许能解释他上次为什么会参与纪录片摄影了，她握握筷子，没什么胃口，便拿着包往外走，说:“我马上回来。”
　　张文曜想跟随她，可快餐店都是人走收餐的，他只能坐着等她回来。
　　大概十分钟后，唐睿提着一个白色食盒回来了，她递给他，说:“帮我谢谢吴师兄。”
　　张文曜站起来接下后，唐睿又说:“我还有工作，你慢吃。”
　　端着的食盒有些烫手，张文曜放在桌上，便见唐睿步履匆匆走远了，他有些气馁地再次坐下，食盒里的蔬菜粥冒着些微的热气。

　　第二天，他们的纪录片通过微博，公众号以及各类网站发布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便挤进了热搜榜前五。热心人士打爆了支教团的座机和联络员的手机，又是捐款，又是送物资，当地的记者也频频邀约他们的访谈节目。
　　点击量每多一点，唐睿便欣慰一分，她不知道李童现下如何了，可她已经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接下来就只能等社会和群众力量帮助那些山里的孩子们。
　　唐睿的喜悦无处分享，她编辑了一条短信，来来回回删了几次，只留了两个字:谢谢，最后存进了草稿箱。
　　柜台前站了几个小女生，像是在看她，说着窃窃私语。
　　“这不是贴吧里的最美志愿者吗？”
　　“好像是……”
　　“她不是东大的学生吗？”
　　“兼职吧。”
　　“我认识照片的作者，是生科院院长的研究生，听说才研二就已经发了SCI了，没想到女朋友也这么漂亮……”
　　“最重要的是都好人，听说最近很火的山区纪录片就是他们倆拍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认识他们支教团的李娜，就是她告诉我的……”
　　……
　　唐睿对她们笑一笑，说:“请问需要帮助吗？”
　　“姐姐，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
　　“是啊是啊……”
　　“姐姐，你哪个学院的？”
　　“好羡慕你，有个会拍照的男朋友……”
　　她们七嘴八舌说了一圈，唐睿有些头大，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书吧不可以大声喧哗。”
　　“好的，姐姐，我们以后推荐朋友过来照顾你生意。”
　　“姐姐再见。”
　　唐睿正愁一头雾水，张文曜便和周凌云一同进了书吧。
　　“唐睿，你火了。”周凌云笑得合不拢嘴。
　　唐睿微微张着嘴，还没说话，周凌云便将手机放在柜台上，说:“自己看。”
　　唐睿瞥一眼手机，是学校的贴吧首页，头条赫然写着:最美女志愿者和摄影的师兄竟是情侣，她点进去，一张照片占据了全部视野，她蹲在满是泥巴的李自强和李童身前，面带微笑，一手牵着一个，画面很美，一看便是经过处理的。她往下翻，开始的评论大多在赞美她和摄影师，后来不知是谁挖出了吴文俊，连带着她也被人肉了，甚至有人上传了他们在星巴克和回家路上的照片，于是不可思议地是，他们被情侣了？
　　唐睿觉得网友脑洞是真大，叹息一声，关了网页。
　　“是我的错，我看这张照片是真好，就用在了支教团的网页宣传照里，平时也没人去我们网站，我还没来找到机会和你说，就被人翻了出来。”周凌云面带愧疚，又说:“对不起，我马上把它放下来。”
　　唐睿笑一笑，说:“没关系，就当为纪录片造势，过一段时间，大家就忘了。”
　　“还好你大度，我已经被某人骂的狗血淋头了，就差绝交。”周凌云叹息一声，将手机揣进裤兜。
　　唐睿以为这不应该，吴文俊从来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八卦新闻哪里少过，可他连自己常驻贴吧最热条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这次？何况，这次的热条主角是她。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人指指点点？
　　“你怎么没说过，你和师兄是大学校友？”张文曜头趴在柜台，手还在刷贴吧。
　　“你们不知道吗？”唐睿说。
　　周凌云点点头，说:“我知道。”
　　“就我不知道。”张文曜耷拉着脑袋说。
　　唐睿当下以为这个误会未必是坏事，便闭口不解释了。
　　“行了，是哥哥的错，你别自寻烦恼了。”周凌云拽着他往外走，又对唐睿说:“改天再来赔礼道歉。”
　　“没事。”唐睿对他一笑。
　　那两天，书吧客流量大了很多，当然，张俪并不知道原因，唐睿也应陈老师的要求，请了几天假，参加培训班的特训。
　　一个星期后，她再次回到书吧，注视她的目光便少了许多。
　　晚上，周凌云询问她周末是否有时间去山区，唐睿却有些退缩了，她一面担心李童，可一面又没有能力救助他们，与其这样，不如不见，倒少了些烦恼与自责。
　　可真到了周六，她又在书吧坐立不安了。
　　“这个月月绩不错，可以挪出一部分来发第二批读物给山区。”张俪说着看向她，又说:“刚好是周末，你一起去吧。”
　　唐睿犹豫两秒，点头答应了。
　　“我和周凌云联系一下，他这周好像是说要去学校。”张俪拿出手机来。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唐睿说。
　　“那刚好，你们年轻人有伴。”张俪拨了号码便往外走。
　　这次路上很顺利，抵达山区时，正是晚餐时间。
　　校长和周凌云带人将车上的读物搬进储蓄所码好，便领着他们去了食堂。
　　小小的食堂，四角木桌根本坐不下，都是两人挨着坐。周凌云去了吴文俊身侧，现下只有校长和张文曜旁边是空的。
　　“唐小姐，来，坐我这。”校长热情洋溢。
　　唐睿略一思索坐下了，抬头却碰上了一道锋利的目光，她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他还在记恨贴吧的事？
　　“唐小姐真是美貌与智慧加身，小小年纪就有这番作为，优秀人才啊。”校长说着拍下她的肩膀。
　　“没有，您叫我唐睿就好，山区的孩子都是靠您照看着，这才是大作为，令人敬佩。”唐睿不喜生人触碰，但对校长有着敬意，也强迫自己忍了。
　　她和校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颇有些索然无味。
　　菜刚好端上来，对面的人突然面色焦急道:“王校长，我刚刚好像把相机忘您办公室了，麻烦您带我去看看可以吗？”
　　“我这就带你过去，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校长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唐睿歪歪脑袋，从未想过他能丢相机。
　　“我好像记得师兄没带相机出来，你有看见吗？”李娜问一旁的陈霖。
　　陈霖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过来？”张文曜碰碰她放在桌上的手肘。
　　唐睿将手收回来，说:“本来另外有安排，这不被俪姐派来送书了。”
　　“你要不想来，下次我和俪姐说。”张文曜笑嘻嘻地说。
　　“这是我的工作。”唐睿瞪他一眼。
　　张文曜依旧挂着笑脸，说:“别凶别凶……”
　　“还有一个月开学了，不打算回家吗？”周凌云说。
　　“嗯，离家远。”唐睿随口说。
　　张文曜像是看外星生物一般左右看他们，说:“你也要开学？”
　　“对，唐睿和你一样，是这届的研究生新生，好像和文俊是一个学院。”周凌云说。
　　唐睿点点头，张文曜瞬间便耷拉着脸，说:“看来只有我不知道，好伤心……”
　　唐睿因着他的模样，莫名多了几分烦闷，那个人也总是这样对她撒娇，她每每便被吃得死死的，毫无原则。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胃口，去外面逛逛，你们回去的时候叫我。”唐睿说完便出了食堂。
　　她听到张文曜跟着出来的声音，又多了几分烦闷，便加快脚步去了操场。她站在大树下望着头顶的明月，似乎一抬手便可摘，可她努力垫了垫脚，也没能摘下来。
　　回头过去，张文曜便远远站在她身后。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他说。
　　唐睿很想说不是，可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不是强迫你接受我，就把我当朋友不行吗？”他的语气多少有委屈。
　　如果张文曜是那个人，她会心软吗？
　　“对不起，总是对你态度不好。因为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他一样，我会难受，真的……”唐睿手握成拳头，面上却在笑。
　　“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张文曜问。
　　“嗯。”
　　“他在哪？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很远的地方，找不到了。”
　　“那你就要一直等他吗？”
　　“不，我不会等他。”
　　“你不等他，却喜欢他？”
　　“我选择不等，可选择不了忘记。”

　　半夜，唐睿有些饿了。
　　走在客厅的水泥地板上，她有些害怕，便将路过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喝下一大罐白开水后，她似乎更饿了，便点了只烟来解饿。
　　“知道饿了？”
　　唐睿吓得不轻，回头过去，说:“你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
　　“你也知道大晚上的。”他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
　　唐睿不知怎的，莫名心虚起来，将手上的烟背在身后，悄悄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跟我过来。”他的鼻音很重。
　　唐睿站在原地，云里雾里。
　　“等着。”他说着几步走进他的房间。
　　唐睿刚好能看到他房间门边的墙，上面倒印着他的影子，他正弯着腰在包里拿什么，出来时手上却是几包零食。
　　唐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周凌云买的。”
　　唐睿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谁买的，而是她有吃的了，她双手摊开，像是要糖的孩子，吴文俊手上顿了顿，却把零食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唐睿便不乐意了，拿上吃的坐在脚下的藤椅，嘟嚷道:“你生什么气嘛，我也是受害人。”
　　“什么受害人？”他问。
　　唐睿拆开包装，拿出一颗杏仁咽下去才说:“就是贴吧的事啊，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再说又不是我发的帖子。”
　　“你在想什么？”他皱着眉头看她。
　　唐睿坐直身体，反问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横眉竖眼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横眉竖眼了？”他嘴角带了笑。
　　唐睿看不懂笑点在哪，便越说越义愤填膺，由下而上看着他，道:“周凌云说你骂他了，还有那天，说好在星巴克见，你人都没来。”
　　吴文俊点点头，随即端坐在对面的藤椅上，一副要好好与她理论一番的模样看着她，说:“这和横眉竖眼有什么联系？”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瞪着我。”唐睿指指自己的眼睛。
　　“你是饿傻了，还是真傻？”他嘴唇一张一合。
　　唐睿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可她不会骂人，只能气呼呼地拿着吃的回房间。刚走出几步，她又心虚了，非得真的饿傻了，不然就是刚吃的是熊心豹子胆，不然她怎么敢和吴文俊理论？
　　“女孩子不要抽烟，对皮肤不好。”他在背后说。
　　唐睿顿住脚步，兴许是破罐子破摔了，便回头说:“感冒也不能抽烟，对嗓子不好。”
　　唐睿本以为他会口出恶言，可他竟然慢慢笑了，唐睿心里犯怵，几乎半跑着回了房间。
　　“见鬼，他不会是气急了，变笑面虎了吧？”唐睿思绪飘散，稍不留神便被杏仁呛着了，一张脸咳得绯红。
　　唐睿觉得这可能是报应，毕竟他是零食的主人。
　　第二日上午，安排了记者采访。
　　唐睿便趁机去了山顶，她踏上迷路，多少有些忐忑，却远远见到李自强和李童在门口追逐打闹。
　　这样一幕，她既欣慰，又高兴。
　　“强强，小童……”唐睿走过去叫他们。
　　见到她，他们立马飞奔而来，围着她转来转去。
　　“谁来了？”一个瘦小黑黝的老头走出来。
　　“爷爷，这是唐睿姐姐，就是她送了我们好多书。”李自强牵着她往屋里走。
　　“唐小姐是吧，谢谢你的好意，穷人家家里脏，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老头虽说带着笑，可一双眼睛带着精明的算计，令唐睿极为不舒服。
　　“我还有事，强强，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唐睿把背包拿下来，将书放他手上，说:“好好上学，姐姐在大学等你们。”
　　“姐姐……”李自强紧紧抱着书。
　　“唐小姐，你可拿走吧，我们哪里供得起大学生。”老头走过来将书扔在地上，便拽着他们往屋里走。
　　唐睿毫无办法，对不断回头的两人笑，用唇语说:“姐姐放在你们课桌里。”
　　他们便笑了，朝她挥挥手走了。
　　虽说探视不愉快，但好在李童看起来完好无损，没再受欺负，她也就安心了不少。想起方才的老人，实在不算面善，可她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老人家排斥外人的想法，或许是担心孙儿女在外面受欺负，毕竟李童总是带着伤回家，老人总会多几分心眼。
　　回到学校时，采访已经结束了。
　　她远远便见吴文俊正在操场和校长说什么，等她走近了，便听到他说:“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山区的孩子，相信那些不法分子也不敢再铤而走险，王校长，您说是吧？”
　　“是，是，是，你们放心，我会照看看孩子们的。”校长笑着点头。
　　“我们当然相信您。”吴文俊说。
　　见他回头，唐睿想起了昨晚，便心虚地绕开他们去了别处。
　　“我帮你吧。”唐睿帮着张文曜分发文具给排队的孩子。
　　“谢谢。”张文曜将另外一箱搬过来给她。
　　唐睿便也不再搭话。
　　“刚刚吴师兄在找你。”张文曜说。
　　“有说什么事吗？”唐睿回头去看方才他们说话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在，便放弃了。
　　“没说。”张文曜对她一笑。
　　这一刻，唐睿发现他的笑好像不那么刺目了，不知是不是经过昨晚一说，她已经彻底分离了张文曜和记忆中的那个人。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不爱笑，看起来傻傻的。”唐睿想起第一次与他在便利店相遇。
　　“你那天盯了我好久，我差点以为你是哪个同学，我没记起来，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张文曜摸摸额头说。
　　唐睿想说什么，便见吴文俊走了过来，她转而对张文曜说:“你先发，我待会再来。”
　　“好。”
　　唐睿在吴文俊未走近之际，便迎了上去。
　　“去哪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唐睿却觉得不妙，她说:“随便逛了逛。”
　　“不要再去了。”他皱着眉说。
　　唐睿还未想清楚他这句话的深意，他又说:“记住了？”
　　唐睿当即点头道:“嗯。”
　　可他是如何得知她去了哪？
　　唐睿云里雾里地看着他，他也由着她看，丝毫不躲闪。
　　“看够了？”他说着突然靠近一步。
　　唐睿毫无防备，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耳根又红又烫，一溜烟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