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先生》夏轩陌

48、奶酪陷阱

　　陈黎的姐姐突然死了，在一次下午茶之后，她突然倒地，送到医院的时候被诊断为严重的脑出血，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之后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年轻的生命突然离世，纵然对方是个陌生人都会惋惜，更何况是陈黎最喜欢的姐姐呢。
　　陈黎想不通，姐姐陈曦身体一向非常健康，怎么会突然脑出血，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只能安慰着伤心欲绝的父母，联系那个在外工作的姐夫。
　　陈黎的姐夫王海平是名特警，这几个月一直在出任务，根本就联系不上。陈黎有些急了，想着姐姐突遭意外，小外甥又还小，就跑到了王海平工作的单位，希望单位领导能联系一下姐夫。他们所在单位的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不过反复核对了下内部名单，并没有查到他姐夫的相关信息。
　　“我记得我姐跟我说过他在你们这工作，应该不会记错的。”陈黎瞬间没了把握，因为关于姐夫的话题，他平时不怎么爱听，警局说没这个人，肯定是真的没有，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当初是听岔了。姐夫那人看着一身正气，如果光看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但他整天忙着办案不回家，对此，陈黎是有些置气的，觉得他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男人。
　　当地警局查无此人的时候，陈黎虽有疑虑，但并没有怀疑姐夫的身份。
　　他有时候也想过，姐夫他现在有可能在做着卧底，就像警匪片里面演的那样，别人不能轻易联系他，一旦暴露，就会让他有生命威胁，他们单位可能是顾虑到这个，所以才会说查无此人。但当时，是局长本人招待的他，那么兴师动众，怎么可能是做戏给他看的呢。
　　“联系上你姐夫了吗？”陈妈妈看上去非常憔悴，自从小外孙被奶奶接走后，她整个人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
　　“还没，不过我已经跟他们单位领导说过了，应该会安排下去的。”陈黎不敢告诉老妈他听到的消息，想着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虫虫呢？”陈黎待会还要去灵堂，想在出去前看一眼小外甥，顺便问了一句。
　　“他奶奶今天过来了一趟，说她带过去照顾几天。”陈妈妈说话有气无力的，她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没办法照顾好孩子，让小家伙跟奶奶待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最近这几天，他爷爷奶奶也都会去灵堂，也不差没机会见到小家伙。
　　“这样啊……”陈黎没多想，想着等明天碰见虫虫奶奶，他再问一下姐夫的事情。
　　家里的亲戚们轮流在灵堂守灵，陈黎烧了一晚上纸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虫虫奶奶隔天领着虫虫来了，虫虫很精神，才三岁的小朋友，完全不知道妈妈过世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她那是睡着，等睡够了，自然是要醒来的。
　　陈黎在凌晨三点左右小睡了一会儿，去姐姐和姐夫的家里试图找一些姐夫的相关证件，不过他翻遍了他们家，除了保险柜没办法打开，哪里都没有找到姐夫的相关信息，连他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也不知道。
　　“结婚证也特地收起来了吗？”陈黎有些不明白，他原本以为只要去他们家里，随便什么证上面应该都能看到身份信息，结果，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联系到姐夫，姐姐陈曦就只能暂放在殡仪馆里面，陈黎在那天傍晚去了一趟姐夫的父母家，他们家家门紧闭，邻居说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
　　“好几天没回去了？”陈黎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在今天早上还看到了带着虫虫来灵堂的虫虫爷爷奶奶，他们怎么就好几天没回去了。
　　“这里的租户经常不在家，一个月就住那么几天，像这样几天不在的情况都属正常的情况。”邻居是个热心老太太，见陈黎开口问了，她也就顺口说了，毕竟这户人家非常神秘，租在这里好几年，跟邻居几乎没什么往来。
　　不知道为什么，陈黎突然有些慌了起来，立即给虫虫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之后再打过去，对方就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换成爷爷的，则是一直忙音。
　　虫虫的爷爷奶奶是非常和善的人，跟陈曦的父母相处地也非常融洽，自姐姐姐夫结婚之后，两家也时常走动，从姐姐口中得知，虫虫的爷爷奶奶都是机关的退休干部，退休之后返聘到民营公司工作，平时工作很忙，但时常会补贴他们生活开支，偶尔也会帮忙照顾虫虫，是非常理想的公婆。他们娘家人对这亲家非常满意，也觉得陈曦眼光不错。
　　“身为离休干部，又是本地人，怎么可能租房子住，还时常不在家。”陈黎带着这样的疑问，联系了物业，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希望物业能帮自己联系一下房主。
　　房主住得并不是很远，物业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就骑着小毛驴过来了，看着陈黎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后，他觉得自己的租户可能陷入经济纠纷里了。
　　“租户的相关信息，我没办法给你看，你也没这个权利。如果你们有什么经济纠纷的话，我建议你直接报警，而不是私下里解决。”房主开门见山地说道，像他这样的，最怕惹麻烦引得一身腥，所以也他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
　　“我只是想确定一定，你真的是这个小区12栋6单元12A的房主吗？”陈黎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遍，至少要看一眼房产证。
　　“房产证我倒是带过来了，你想看就给你看一眼吧，免得你说我是骗子，对了，这是我身份证，你可以核对一下房产证上面的信息。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去房管局再查一遍……”由于物业事先在电话里有说过，所以房主也算是有备而来，把一些相关证件、合同都带了过来。
　　“谢谢。”陈黎仔细核对上面的相关信息，房主是在这个楼盘开盘时买的这套房子，房产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那个，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租户的相关信息，你可以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吗？？陈黎尽量让自己冷静，毕竟这个时候，他靠不了别人。
　　警方根据合同上的租赁信息查询了租户的相关信息，发现这是一张无效身份证，而且身份证的主人已经在几年前过世，身份证上的人跟陈黎翻出来的虫虫爷爷的照片也核对不上。即便疑点重重，但警方没办法根据他们说的就认定这是一起诈骗案，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们甚至不觉得虫虫跟爷爷奶奶待在一起是被拐卖。陈黎有些生气，当着警方的面打了虫虫奶奶的手机号码，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接通了，说是手机被虫虫摔了一下，好像出现了故障。他们从灵堂回去后，去商场给虫虫买一些生活用品，所以回来有些晚了。至于他们家的邻居老太太，精神上有点问题，整天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所以，她的话，不能全信。关于租房住这件事，那是因为他们原先的房子租金比较贵，他们另外租房住，可以补贴一些钱给儿子儿媳还房贷，租房合同上写的是王海平的爷爷，他活着的时候是跟他们一起住的，他死后，合同没有更改，所以才让陈黎产生误会。
　　他们讲的话条理清晰，逻辑性强，三两句就让陈黎放下心来。在陈黎挂电话之前，他们让虫虫接了电话，让陈黎确认了虫虫的安全后，他们才将电话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陈黎总觉得那里面有欺诈的成分，甚至觉得他们深谙话术之道，可能在隐瞒着什么，至于隐瞒的内容，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如果是诈骗，我们家好像没被骗什么钱，姐姐他们住的那套房子，是两家合资付的首付，他们夫妻俩一起还剩下的贷款。难道是为了骗保险金？如果真的是保险金的话，姐夫他应该早就出来了。姐姐她真的是因为意外才死的吗？要做个尸检吗？”陈黎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纠结了起来，但他已经搞了两次乌龙，已经不能去警局了，就算去，警察们也会觉得只是他多疑而已。
　　“你姐夫还联系不上吗？”陈妈妈一看到陈曦的遗照，就忍不住抹眼泪，想着女儿这么优秀，怎么就这么死了。
　　“恩。”陈黎点了点头，之后转过头去看她，“妈，我爸呢？”
　　“他说心里堵得慌，去附近走走，待会就回来。”陈妈妈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他们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开过火了，要么外卖，要么附近亲戚送一些过来，儿子这个时间点回来，估计什么都没吃，她想弄些什么给他，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去看看……”陈黎有话想跟自己老爸单独说，觉得他在外面，反而比较方便。
　　陈黎绕了小区周围一大圈，在小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自己老爸，这几天，他看着老了好几岁，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爸，怎么不回去呢？”陈黎在他旁边坐了下去，想着姐夫的事情还是得跟他爸商量。
　　“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陈爸爸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儿子，“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姐怎么会突然脑出血，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堵得慌，我找了在医院工作的老同学咨询，他说会出现脑出血，常见的原因是高血压和动脉瘤，你姐根本就没有这两样病，作息也十分正常，饮食又规律，还经常运动，家庭和睦，怎么看都不像是压力很大的样子。所以，我一直想不通……”
　　“关于这件事，我有话想跟你说。”陈黎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两天他知道的事，悉数说给自己老爸听，他说自己怀疑这里面有欺诈成分，但现在证据明显不足，没办法对峙，再则，虫虫在他爷爷奶奶的手上，他们现在非常被动。
　　“房子是租的？说是赚差额房租来补贴房贷，他们俩夫妻退休工资这么高，返聘到民企的工资也不低，怎么可能还在意这小几千？所以，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在说谎？”陈爸爸显然有些不相信，但这个时候，儿子没必要扯这些没用的，他现在说的这些，自然是去证实过的。
　　在对方露出真面目之前，虫虫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搜集相关线索，但要找到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困难重重。
　　陈黎让父亲托关系查询了姐姐陈曦的个人征信，发现她除了在缴的房贷外，另外还背负了大大小小的债务，全部加起来大概有三百万左右。她名校研究生毕业，每个月的工资不菲，再加上家里偶尔还会资助一些，但三百万的商业贷还是让她有些入不敷出。
　　“你姐平时是个非常节省的人，并不喜欢买奢侈品，她唯一一个高档点的包包，还是你妈在她考上研究生的时候送她的礼物，她怎么会欠那么多钱，难道是炒股，或者是网上赌博？可是，她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怎么可能会跟这些东西沾上边。”陈爸爸越来越想不通这些，只是，当他联想到儿子说的可能被骗了，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正当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巨大骗局的时候，王海平他带着虫虫出现了，他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已，帅气的脸都有些深陷进去。
　　“你到底去哪里了？电话都打不通！”陈黎一看到姐夫出现，立即气得揍了他一拳，并把他怀里的虫虫给抱了回来。
　　“……”王海平什么都没解释，先是去给妻子上了三炷香，烧了点纸钱，之后提出想去殡仪馆一趟，想要看一下遗体。他不相信自己妻子会突然离世，更不愿意相信她是因为脑出血而死亡。他看过遗体之后，提出要做尸检，陈黎又打了他一顿，他没反抗，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想做尸检，他想知道陈曦的真正死因。
　　“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事，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陈黎拉着姐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待四周无人后，他才继续说道，“我去你工作单位问过了，你根本就没在那里上班，所以你每次说的办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工作性质有些特别，那个案子，我们查了已经快两年了，就快要收案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差错。小曦的事，队长之前就已经联系过我，但当时，我没办法走开，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回来。我对不起小曦，她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王海平说着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他一个硬汉，两眼通红的样子让陈黎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件事暂时不论，那你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调查过了，你们所谓的那个家，根本就是租来的。”陈黎想着骗子最会演戏，他绝对不能相信这个人，他刚才只是在套话，甚至都没说他去的是哪个分局，姐夫他就已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
　　“我在结婚前曾因为一个事件连累过家人，局里为了保护他们，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为了防止暴露，他们另外租了房子住，这件事，在结婚当天，我就跟小曦坦白过了，但因为事情有些特殊，我们没办法跟你们明说。”王海平丝毫没有在说谎的样子，他稍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脸歉意地看向陈黎。
　　“那你们背负的贷款应该清楚吧，可以说说看那是怎么一回事吗？”陈黎稍微有些松懈，也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贷款？是指房贷的事情吗？”王海平不明所以，他的工资卡一直由自己的妻子保管，那些钱足够还他们每个月的房贷，他不知道小舅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贷款的事情。
　　“不是，是我姐她，另外还有三百多万的贷款，你身为她的丈夫，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陈黎一说起这个，就有些难过，三百万对于他们家来说，并不是一笔小钱，但如果她老实跟家里说，帮她还清也不是一件难事，他以前总讨厌姐姐拉着自己说家常，现在悔地肠子都青了。
　　“三百多万，她买什么了吗？”王海平仍然是一脸不可置信，看了陈黎给他的单子后，他才相信自己妻子生前确实欠了一大笔钱。
　　“你不知道，还指望我知道吗？”陈黎瞪了他一眼后凶了他一句。
　　“她以前有跟我说要跟朋友合资开一个书店，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在意，现在联系她的那个朋友，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王海平想了会儿后回答道。
　　“她朋友？她的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不知道为何，陈黎就是很生气，想着姐姐找的这个老公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一句去工作，就消失十天半个月，有时候好几个月都联系不上，甚至，在路上偶遇他还不能当街叫他。他一想到这里就特别为自己姐姐鸣不平，想着她的死都是他害的。
　　“好像是一个叫阿梓的，她们偶尔会一起出去逛街。”
　　“阿梓？姐姐发生意外的时候就是和她一起喝的下午茶，当时还是她用姐姐手机联络的我……”陈黎顿时觉得很不妙，那个阿梓，他以前有听姐姐提起过，姐姐一直夸她心灵手巧，做的东西特别好吃，偶尔会去她那边蹭好吃的东西。
　　陈黎当着姐夫的面给阿梓打了电话，说起书店，确实有那么一回事，陈曦确实有入股，不过只占百分之十，总投入三十万不到。书店自去年五月份开始，每个月的盈利都按分红模式打到她的卡里，她那边有银行的转账记录，随时都可以把账单打出来。
　　书店是那种兼着卖奶茶咖啡的店，每个月除去房租和人工外，以她百分之十的股份，每个月大概有几千到万余的入账，还算是一项不错的额外收入。由于王海平工作性质特殊，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所以，他们家一直存有紧急备用金，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王海平认为，以妻子的收入，再加上家里的存款，三十万是有的，根本就不需要再另外贷款。由于他刚到家，具体的还要另外核实，所以，他也没有直接跟小舅子说出口。
　　作为死者的丈夫，王海平回家后打开了家中的保险柜，里面存折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清零，不仅如此，妻子的一些首饰也全都不翼而飞，他带着相关证件去各大银行，发现确实如小舅子说的那样，她欠了一大笔钱，大大小小的贷款十几个，每个月光是还贷款，压力就不小。
　　“手机和电脑的密码破解了吗？”此时的王海平倒是意外冷静，他也没说这可能跟“诈骗”有关，他只是觉得，只要看到手机和电脑，大概就能找到相关的信息。
　　“嗯。”陈黎点了点头，手机和电脑上的所有资料，他都备份了，他自己看了一整个晚上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担心手机上有重要的证据指纹，他拿去警局做的调查，并做了相关的记录。
　　王海平回到家后，逐条检查妻子的聊天记录，并没有找到任何反常之处，手机上别的社交软件，几乎没什么可疑动态。毫无头绪的他，只能从妻子这几年的银行转账信息入手，他认为，三百万是笔不小的钱，她不可能把所有钱取现使用，但凡找到蛛丝马迹，他就可以顺着那根藤继续找下去。
　　哄儿子入睡之后，王海平坐在儿子的儿童床旁边，盯着他入睡时的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起身从他房间里走了出去。
　　妻子生前是个非常喜欢花草的人，整个阳台被她打造成了花房，她死后，那些花疏于照顾，缺水特别严重，除了多肉看不出问题，一些绿植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缺水反应。他依次给那些花浇透了水，坐在她平常最爱坐的小沙发上，恍惚间，好像看到她坐在自己旁边。
　　他花了一天时间，去各大银行拉账单，她平日里消费并不是很多，每个月花费较多的就是在一家蛋糕店里吃甜品，那家甜品店，他之前有跟着去过几次，店里环境非常不错，就是甜品的单价有些贵，不过东西很好吃，他觉得偶尔去个一两次也不算什么大事。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她在这家店里的全部花销也就在两万以内，连那三百万的皮毛都没有算上。
　　他仔细比对每一个银行的每月账目，发现去年的七月，那一个月她几乎刷爆了信用卡，花了将近一百多万，买的大多数是装修材料，由于店铺的位置相对比较集中，他带着儿子特地跑了一趟，并查询得知所有的装修材料都是运到某小区去的。除此之外，她还购买了一些高档家具、电器，那些东西的目的地也全都是送往那个小区的。得知那房子的具体位置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敲了敲那房子的门。
　　他选择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左右，想着那个时间点，屋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在家，也不会白跑一趟。
　　门敲了三声之后，有人过来开门，王海平意外地发现，这就是陈曦的好友阿梓。
　　“你是还有什么在隐瞒我吗？”王海平看了她一眼，留意到屋内的环境后，发现她所在的这个房子很像妻子之前po出来的专门照相用的样板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阿梓笑了笑，然而并没有邀请对方进门的样子。
　　“我之前看小曦的聊天记录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明明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会没有聊天记录，你知道，她那个人一向很懒，两年前的聊天记录都还在，你的却什么都没有，我想应该是你送她去医药的时候，顺便把你们的聊天记录清空了。那消失的聊天记录，其实是可以修复的……”王海平是一个非常讲究证据的人，他现在证据不足，尽量保持理智和克制，对于妻子的死，他虽然很伤心，但是撒泼无赖并不能解决问题。妻子的这个朋友，明显是想趁乱捡漏，要不是涉及的金额巨大，说不定他们全家都蒙在了鼓里面。
　　在那之后，王海平恢复了她们的聊天记录，并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妻子的那些钱几乎是被好友忽悠去投资的，妻子每个月固定能从书店中获得分红，觉得好友是个有能力的人，遂非常相信她，至死都没有怀疑过。不管是书店还是民宿，她们都只是口头承诺，并没有对应合同，这让王海平他们起诉阿梓的时候困难重重，好在银行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都可以当作有效证据，才判处阿梓连本带息归还相关费用。
　　判决结束之后，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时间。陈黎对自己怀疑姐夫自责不已，因为他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小孩，特意申请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亏了他，陈家父母才缓过来。陈曦投资出去的钱全数要了回来，她的一份意外险获得了一百多万的赔偿款，王海平一分没要，全部给了陈妈妈。他把孩子留在了外公外婆家，刚开始每个月都会拿生活费过来，但陈家父母坚持不要，他也就没有坚持。
　　他还是做他的刑侦工作，还是经常联系不到人，陈家父母把他当亲儿子对待，有时候比对亲儿子还要好，正当他们觉得生活正慢慢好起来的时候，陈黎被叫去了警局，他们花费了将近三年时间，破获了一起团伙诈骗案，主犯就是他们口中的“好姐夫”，而那时，他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那个人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念完高中就辍学了，以前也曾想过要当警察，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只当了辅警，后来又因为别的原因不干了。那个人非常聪明，反刑侦能力非常强，至今没有落网，他凭着长相出众，以及谈吐优雅，收获了很多高学历单身女青年的芳心，就他们目前调查所知,他跟约有十名女性有密切关系，结婚的身份让他非常吃香，甚至有人愿意出钱让他离开自己的妻子。他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伪造，不仅学历是假，工作是假，连父母都是假，也就是说，与他有关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假的。他口口声声说办案，实际上只是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没办法脱身而已。
　　他涉案的金额巨大，几乎有上千万，但那些钱是那些女人硬塞给他，即便警方跟那些受害者说明了情况，她们还是处处维护着那个人，只是觉得他太优秀了，被人追求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黎听了办案民警所说的，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只是确定姐夫是个诈骗犯后，他之前的疑虑瞬间消失了。
　　“那我们也算是受害者吧，虽然没被骗什么钱。”陈黎问了一句，担心那些追债的人上门，骚扰他们一家人。
　　“据我们调查所知，王海平他给妻子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受益人是他，保单的金额高达两千万，在你姐死亡两个月后，他拿着死亡证明领了那笔钱。如果你姐没有意外死亡的话，或许他会亲手制造那个意外。”警方告知了相应的情况后就回去了，陈黎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似地站在了原地。
　　他姐生完孩子之后，有一段时间产后抑郁非常严重，由于要喂奶的缘故，她又不敢吃药，那个时间点，她的情绪很低迷，为了缓解那种状况，她迷上吃甜食，尤其是各种类型的小蛋糕，总觉得吃完后心情会好一些。虫虫断奶之后她开始吃药治疗，她吃的新药疗效较好，也无需忌口。如果有人明知道她会大量吃甜食的情况下，把她的抗抑郁药换成已经不怎么常用的吗氯贝胺，那么很有可能会导致血氨水平异常，严重的时候会导致脑出血。
　　陈黎觉得后背发凉，他怀疑姐姐是被谋杀的，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已经火化，家里的东西也已经被清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他姐和姐夫的相遇，只不过是一个奶酪陷阱罢了，刚开始吃了一点点甜头，到最后，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对方，甚至可以钻法律的空子，至今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