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橘三春

26、叶冬唐

　　见到白思，叶东唐确实开心，但是一想到师姐现在要和碧清宗的人一起游历，而不是和自己一起，他就一阵烦闷。
　　白思和丹青女在半空中上下飞腾，贴的极近，一时下面的人也分不清谁占了上风。

　　叶东唐集中注意发起音攻，扰乱丹青女的心神。
　　“吵死了！”丹青女忍无可忍，袖中忽然飞出一物，“你给我安静点！”
　　那是一条九珍蟒，狰狞着挣向叶东唐。
　　叶东唐大惊，手下一乱，易宁傅思明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下双双上前一剑击向九珍蟒。

　　白思稳稳落回原地，厉喝问叶东唐。
　　“要不要紧！”
　　虽然白思很凶，但叶东唐心下一热，大声回道：“我们没事！”
　　九珍蟒毒性极强，这时候被咬了可不是好处理的。
　　司恒上前代替了叶东唐。

　　白思打法向来干脆，今天与丹青女对战却始终手段缠人，既不给丹青女机会得手也不让她脱身，司恒能力显然高于叶东唐不少，和白思配合默契，很快就逼得丹青女火气上涌。
　　——简直像一块牛皮糖。
　　丹青女终于受不了了，在白思贴身上前时，她挥手幻出一扇门。
　　按白思的攻势，下一秒她就会撞进门内。
　　“白姐姐——”
　　“师姐——”
　　下面的人惊叫出声。
　　白思就在等丹青女这一手，她如同毫无重量一般折腰停住脚步，堪堪停在门前。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丹青女大怒，猛然发现自己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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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女离去，几人找了间还在营业的客栈住了进去。
　　“怪不得姐姐你今日打法这么奇怪，”齐韩仗着年龄小卖萌撒娇，干脆改口喊了姐姐，“原来是要逼出丹青女的手段。”
　　叶东唐脸色黑如锅底。

　　今日这一战，因着众多无辜生命和修士下落不明，丹青女暂时杀不得，所以务必要先弄清楚她到底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也不枉白思粘牙糖一般缠了她许久。
　　“好说，”白思坐下，“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裴彦点点头。
　　“除了那条九珍蟒，所有进攻都是靠她手里的那支笔，”裴彦说，“无一例外。包括最后那扇门。”
　　“——对你，皆是杀招。”
　　“哼，”白思冷哼一声，“又是救出云露又是坏她好事，她恨不得两下拧断我的脖子了事。”
　　“不过我估计她就是把人送到那扇门里去了，没有丹青笔咱们可能救不了人，”白思接着说，“我当时仔细感受过，就是一面普通的红门，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
　　除了传送应当没有其他作用。

　　其他人也表示极有可能。
　　“那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救人？”傅思明边想边说，“杀了丹青女，就没人会用那支笔，不杀丹青女想进去，只能被她绑进空间里——”
　　进去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逃出来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
　　白思眼睛转了转暂时没有说话。

　　叶东唐脸色还是黑沉沉的，白思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儿生闷气，张口正想去劝——
　　结果他“咕咚”一头撞在了桌子上晕了过去。
　　其余几人吓了一跳，裴彦正想看，司恒已经快速起身，握住叶东唐的手反过来一照。
　　右手已成了黑色。
　　“他被九珍蟒咬了？”白思快速走过来，“不是说没事吗？”
　　易宁和傅思明也是摸不着头脑。
　　司恒翻看着叶东唐的眼睛，松了一口气，“似乎不是，毒性并不强，东唐可能是摸了那条蛇或者触碰到了毒液。”
　　齐韩想起来叶东唐刚才擦拭“卷玉”的场景。
　　“可能是琴上的毒液，”白思放下心来，“谁那里带了解蛇毒的相关药品？”

　　修士出门在外，解蛇毒的药基本是必备药品。
　　大家呼啦啦倒出来一大堆。
　　“九珍蟒的毒性特殊，有一味药是必须有的，”裴彦看着桌子上五花八门的药品，“云雾松。”
　　司恒颇通药理，也点了点头。
　　大家带的都是寻常解毒…
　　一干人的心情简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糟糕。
　　白思翻检着大家的药品，“这时候要上哪去找云雾松？”
　　云雾松长在高山，也不好寻得，万临这地方平的不能再平了，想要找到怕是不易。

　　傅思明眼见瞅着有一瓶上隐约刻着“珍”的字样，激动地扒拉扒拉举起来——
　　八珍梅。
　　····
　　齐韩满脸通红把零嘴塞了回去。

　　司恒把叶东唐放平，其余人七嘴八舌翻找并商量对策。
　　白思皱眉视线转移盯住裴彦。
　　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反应？
　　裴彦注意到白思的目光，笑得春风和煦不急不躁伸出手——
　　从白思那堆药里拎起标有七星寒的小瓶子。
　　“云雾松，因每一叶上有七根松针····”裴彦眼里也泛上笑意，“别名七星寒。”
　　···
　　白思真后悔没仔细听勾文那家伙做介绍。

　　不过也亏了勾文给她准备的东西齐全。
　　最主要的东西有了，其余的东西也就好办了，司恒很快挑出能用得上的草药去熬药。

　　叶东唐中毒并不深，司恒说喝下解药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今晚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就恢复如初了。
　　大家放下悬着的心，这一日的惊险刺激总算有了暂时的平静。

　　司恒为照顾叶东唐，两人共住一间。齐韩年纪小被分去易宁傅思明房里，三个小伙子挤一挤也是没问题的。
　　白思和裴彦各自单独住一间。
　　现下两人都不在自己房中。

　　司恒那边药还没熬好，叶东唐的脸色仍十分糟糕。
　　白思就这样安静的守在叶东唐床前。
　　裴彦坐在不远处的桌子静静看着这边。

　　客栈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一点，声音不那么大了，六月的万临温度已经算是温暖，白思握着叶东唐的另一只手，感受更为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
　　“裴彦你知道吗，”白思眼睑低垂温柔看着叶东唐：“东唐自从进了云音阁，他生病从来都是我们三个一起陪着他。”
　　摔着腿了、发高烧了、受伤了······
　　荆祁，白思，司恒。
　　从没让他一个人熬过。

　　“他现在看起来挺壮的，其实小时候比齐韩还要瘦···”
　　叶东唐是晚南归弟子中唯一一个捡回来的。
　　他是一个流浪儿。
　　晚南归带他回来时六七岁了，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衬的比他大两岁的司恒一下子像是个大人。

　　那时候的叶东唐体弱多病，晚南归叮嘱三个徒弟要盯住他训练、饮食、按时吃药。
　　“小时候东唐特别爱哭，刚来云音阁什么都怕，最怕我们和他爹娘一样，趁他生病昏睡时，一睁眼我们就不见了。我们几个就一起哄，答应他我们不会抛弃他，离开他···”白思心底苦涩，“可谁曾想我们连十年都没坚持下来。”
　　叶东唐总是害怕被丢下。
　　但是——
　　荆祁去世，白思离开云音阁，叶东唐身边只剩了一个司恒。
　　他们还是没陪着他。

　　“我总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白思闭上眼，“我这次走，都没能好好叮嘱他们几句。”
　　白思是突然来了“自请出阁”的一出，重伤难愈，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送去了勾文那里。

　　“中毒虽是意外，但我实在怕···看到这傻孩子因为我和司恒能一起陪着他还感觉开心。”
　　···
　　“割舍总是困难，但我们都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决定。”裴彦轻声说，“你确实不能一直陪着他。”
　　他们也需要在自己的人生中成长。

　　“可是···”白思仍皱着眉头，“如果我——”
　　白思说不下去。
　　“他们日后会明白的，”裴彦倒一杯水，“等他醒来你也可以好好和他聊一聊。”
　　裴彦起身想把水端过来。
　　白思愁眉苦脸点点头，起身接过水。
　　“不必等的！”病床上本该昏迷的叶东唐忽然哑着嗓子急迫开口，“我现在就可以！”
　　…
　　原来他早就醒了。
　　白思骤然回身又意识到裴彦应该早就发现了，她端着水又转回身来，却发现裴彦已经端正走到门外体贴的预备关好门了。
　　······
　　温润谦和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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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思十分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裴彦站在门外，听里面的人从一开始低声交谈，到两人声音逐渐提高，直到叶东唐哭得抽抽噎噎——
　　司恒端着药走了过来。
　　“裴公子怎么不进去？”司恒看一眼他，“白思在里面？他们没什么问题吧？”
　　旁边门里也探出一只脑袋。

　　傅思明早就听见隔壁的动静了，奈何易宁不让他出来看热闹，齐韩在一边想看又不敢一脸纠结，趁这位云音阁司恒师兄来送药他正好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彦颔首还礼，想起刚才叶东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居然还要白思哄···
　　他当即默默让开一条道路，“哗啦”一指把门推开——

　　“可是··我··我不想让你们走，我不想和司恒··待在云音阁——”
　　叶东唐小脸黑乎乎的抹着眼泪。
　　司恒端着药正站在大开的房间门口。
　　···
　　白思看向门口，手帕拿起来不是放下也不是。
　　···
　　更加诡异的、难以应对的场景也出现了。

　　云音阁的热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裴彦神清气爽的回到自己房间。
　　傅思明听着隔壁的动静，颤巍巍的把头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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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东唐第一反应是想要装死，却被白思一把掐了起来。
　　“啊——”
　　司恒笑得温和，亲自将药喂给鹌鹑一般的黑脸叶东唐。
　　看着司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叶东唐觉得自己还不如真晕过去算了。

　　喝过药的叶东唐情绪明显也稳定下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次是真睡了？”白思撇嘴瞅着叶东唐，“居然还会玩儿心眼儿了。”
　　司恒放下药碗，轻柔给叶东唐掖好被角。
　　“你现在越来越有乳母风范了，”白思赞叹，“过几年司家肯定很开心看到你变的这么温和。”
　　司恒缓慢的一点点的把头转过来。
　　···
　　看起来眼神不逊于昨天的丹青女。
　　白思“嘿嘿”干笑了两声。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司恒“咔哒”放下药碗，有点咬牙切齿，“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