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婚姻》斯人

13、第十三章 释疑

　　不知为什么，苏黎的蜜月期只有三天。到底是女强人，我感慨。
　　一个星期后，我约苏黎见了面。
　　她接到我电话邀请时，显然是很意外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好奇心如此泛滥，尽管闲事？无论如何，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
　　此刻，苏黎就坐在我对面，漫不经心调着手中的咖啡。
　　“林小姐，不知你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完全公式话的语气，礼貌而疏远。
　　“也没什么重要事，只是我有一些疑问想弄清楚，可能浪费你一点宝贵时间，很抱歉。”
　　“哦，没什么，你问好了。对了，你是余希夕的好友吧？”
　　“是。我从希夕那里得知，你的婚结得很仓促，有些无奈的因素存在。”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犹豫着。
　　我静静等待。
　　终于，她再次抬头，冲我优雅一笑，开始释疑：
　　“没想到，来问我的人会是你。看来我以前太看轻你了。
　　林小姐，如果以前我有些过分的言行伤害到了你，我今天郑重向你道歉。”
　　“哦，没关系的，过去的事大家都不必总是放在心上。生活够辛苦了，如果还要斤斤计较一些小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林小姐这种生活态度，我很欣赏。看来又是我多心了，原来之前你都没真正在意什么，一直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
　　可惜我做不到林小姐你这么潇洒，还有一些东西放不开，所以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了。”
　　“没关系啊，只要不是敌人就好。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吧，没必要委屈自己怎么怎么样。无论如何，我也很欣赏苏小姐。”
　　“呵呵，彼此彼此。不说这些了。
　　我想，希夕应该告诉你，我和立言的婚姻是商业联姻吧。我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的事，所以我可以跟你讲实话。
　　的确，我们的婚姻是长辈一手促成的。不过我不是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所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相信立言是爱我的，他追我也追得很辛苦，那阵我正在失落中，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好，他却始终没有放弃，所以，最终我被感动了。
　　我也知道立言这个人的缺点，就是浮躁，没有大家风范，可是他刚从国外回来，生活一直一帆风顺，没经历过风雨，傲气一点也是正常的，我当初不也是如此吗？相信经过时间雕琢，他会改变。我要做的，就是提点与等待。
　　这些都是明里的原因。”
　　她停了停，我知道有什么重要事了。
　　“当初，旭和我分手时，我身边也发生了一些事。当时我沉浸在自己的小痛苦中，根本无心管其它事。
　　后来，我父亲突然病倒，家业那副重担就落在我肩上，父亲就我一个子女。可是，我缺乏历练，那里担负的起如此重任？
　　以前有什么大事都有父亲那根顶梁柱撑着，我干的那些所谓的丰功伟绩，其实都是他一手扶持的，而其它人都拼命巴结讨好我，根本没人指出我的不足。其实，我真的只是温室里的花朵。
　　那一阵我真是手忙脚乱啊，还得分心面对你们的婚礼。后来，明知一切无法挽回，还是在你们的蜜月期扔下一堆工作，跑去找旭问清楚。
　　我去了两天，把工作全交给我最信任的副手处理。
　　回来时真是雪上加霜，那个副手携款潜逃。
　　那一阵真是个噩梦！我都不敢告诉病中的父亲，怕他知道后病情加重，整件事我必须一肩承担。”
　　她又顿了顿，脸上现出一点痛苦神情。我忍不住发问：
　　“很严重是吗？那个人带走多少款项？怎么我都没听媒体方面报道过这个消息？你们没报警追人吗？”
　　“的确比较严重，幸好父亲平日管理有序，这点款还不至于动到我们根基。这么严重的事，我们当然会对媒体封锁消息的了，如果公开出来，我们企业的股票一定大跌，就真的完了。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在部署，只是我忙着失恋耍小姐脾气，忽略了蛛丝马迹。
　　立言他们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冷淡，陈伯伯还非常热心地帮我瞒着父亲，处理事务，立言对我也是一如既往。所以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何况那时，我们的婚姻也能给两家的企业，尤其是我们家的，带来很大好处，毕竟还是有很多业界人士知道我们企业的变故的。
　　所以我义无反顾地嫁了。”
　　说到这里，她基本上已从感情波动中走出，声音恢复最初的平静：
　　“我告诉你这些事，纯粹是感谢你的关心，也可以说是心里积压久了，想找个陌生人倾诉一番，把你当成陌生人你不介意吧。
　　同时我也相信林小姐不是口无遮拦之人，不该说的话不会去乱说。
　　还有就是你也不必自责什么的，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谁能料到了，发生了，是偶然也是必然，没有必要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
　　不过刚才听林小姐一席话，知道你也是个豁达之人，应该不会作茧自缚吧。我只是顺道提点一下。”
　　不得不感慨，挫折能让人成熟。现在的苏黎，已经完全从迷惘与探究中走出，破茧成蝶了。她浑身散发出的沉稳气质，让我心里暗暗喝彩。
　　不过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个陈立言，给我的感觉没有她说得那么好，那种富家公子，不见得能被时间改变多少。
　　而且城旭说过，陈家老爷是个狠角色，在业界口碑不好，如果他没说错，那陈先生的这番善举，动机实在让人怀疑。
　　思忖再三，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她一下：
　　“苏小姐，我不是想诽谤陈先生什么。只是我对他的印象实在不怎样，可能他对我也如此。还有就是我听说你的公公不是什么善辈，你可要小心了。”
　　心里忍不住骂自己三八，在她面前说她丈夫和她公公的坏话，我一定病得不轻。
　　好在苏黎没有误会我的好意，她感激地笑笑：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
　　然后她看看手表：
　　“林小姐，不好意思，我七点还要参加一个商业筵席，先告辞了。”
　　又一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不禁感慨万千。
　　每一次，我都没有什么改变，她却慢慢变得成熟。这样下去，现在我还能和她分庭抗礼，要不了多久就要自愧不如啦。
　　算了，我这是以不变应万变呢，又自恋了一下。

　　回家已经有点晚，城旭却还没回来，可能又是陪客户吃晚饭。我随意弄了几个菜，刚摆上桌，就听见开门声。
　　“咦，你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没有，今天晚上加了班。还好，不算晚，赶上了。”
　　他看着桌上没动过的菜，笑笑。
　　我们坐下来吃饭。他一如既往地风卷残云，我却有点心不在焉。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他：
　　“城旭，我今天约苏黎见面了。”
　　他抬起头，语气略带惊讶，又有点理所当然。
　　“哦？你问了？”
　　难道他知道我的目的？不会吧。
　　“什么？”
　　他一边吃饭一边说：
　　“你不是去问她结婚的原因的吗？我们不都心存疑惑？只是我最近比较忙，抽不出时间，而且我的身份有点尴尬，这么去找她不太方便。现在，既然你出马了，就不用我麻烦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是很平静的，略带关心，可是光明正大。
　　我把和苏黎谈话的大概告诉了他，尽量搬出她的原话。
　　听到最后，他的脸沉了沉：
　　“恐怕这次黎估计错了。她一定还会有麻烦。这一阵我也留心过他们结婚方面的消息，大概和她说的差不多。可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陈立言倒是不带很大威胁，顶多做点小蠢事，还不至于怎样。不过他父亲，目的不会那么简单，他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得慢慢观察他的真正目的。”
　　我先前也这么觉得，现在听比我在行的城旭也这么说，更加担心，看来我是不由自主对我那个昔日的情敌产生好感了，也是，我从来欣赏女强人。
　　只是城旭如此自然的关心语气，让我有些气结，难道他还有什么想法啊？
　　马上又骂自己，怎么又想到这个呢，关心则乱，我一定得小心。
　　看到我脸上的阴晴不定，城旭温和的笑笑。
　　“苏黎也算是我的老同学，现在她有困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她落入今天这样的困境，不管她自己怎么说，我们两个，实在也脱不了干系。看得出来，你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吧，所以我们一定得帮她。”
　　说得如此坦荡，好像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似的。等等，他看出我在想什么啦？真背。
　　他吃完饭，看我也差不多了，很自然的收起碗筷走向厨房。这么久以来，我们已形成默契，只要他有空，都是我烧饭，他洗碗。他说这样比较公平。
　　我还沉静在刚才的话里。
　　想想这段日子，和他相处越久，我那层成熟的伪装就越稀薄，骨子里一些性情就越发暴露出来。我也无能为力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