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吾欲成蝶

6、6、

　　张氏被封郡君，不久便生了女儿，六哥对这个女儿的宠爱，连他一向娇宠的徽柔都要往后靠。

　　有一日，徽柔稚声稚气地问我：“爹爹怎么好些日子不来看我们”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后来，幸而我又怀了孩子，六哥才不至全心都系在张氏那儿。六哥年过而立而无皇子，我希望这胎是个男孩儿，为他解除烦忧。

　　我怀孕时，张氏的女儿多灾多病，更迁怒污蔑是福柔谋害下咒，她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亏得有皇后一力挡下她的咄咄逼人。

　　后宫里，我向来谦顺，从不与人为敌，一再地忍让，这次我生出了与她相争的心。

　　只是常常，六哥都暗里向着她。

　　我心下落寞，明明他曾说过，会向着我多些。

　　后来我终于为他诞育了一个皇子。昕指太阳初升时，这个字含满了六哥对这个孩子的喜悦与期望。只是不到两岁，昕儿早亡了。

　　这宫里的皇子真难存活啊

　　至此，我争夺宠爱的心一分也没了。

　　我也同这后宫许多女子一样，学会打发这寂寂时光。皇后喜欢种植稻谷，我则更喜欢画画，我画的鸟儿已经能跃然纸上，展翅高飞，却飞不出这四方天空。

　　空荡的书房内，我独自一人，轻声低语：“六哥哥，从前我的雀儿总是画不好，如今我画好了”

　　失去六哥宠爱的日子里，我和曹皇后越加亲近，经常夜谈心事，抵足而眠，日子也倒不那么寂寞了。

　　张氏则盛宠不衰，未有几年便被晋封为贵妃，膳食供给皆逾于皇后，更数次要争夺后位。六哥也想给她后位，亏得群臣固谏，才作罢。

　　至和元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张氏薨。我看着六哥握着她已经冰凉的手落泪，我恍惚又回到小时候，那一日他也是这样握着张美人的手。

　　虽然给了全部的宠爱，但他是个好皇帝，他还是没能在自己心爱女人生前封她为皇后。

　　从前他伤心，我只想陪着他，我知道六哥亦愿意让我陪着。如今他早已不需要我的陪伴了。

　　我只能静默地在众多娘子里，和她们一起，偶尔抬起头来，远远地望他一眼。